《安乐天下》第三十四章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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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纪晓棠的印象中,祁佑年总是理智的,说话做事都最稳妥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祁佑年也有这样的一面。
    如果她能,纪晓棠一定会阻止祁佑年这样做。然而祁佑年已经立了军令状,成大忠这次返回蜀中,将会带去韩太后和隆庆帝的回复,他们很慷慨地答应了祁佑年的要求,并且从内库中拿出一笔金银,作为为祁佑年大军的犒赏。
    这件事,再没有挽回的余地。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论是祁佑年还是她,都只能坚定向前。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祁佑年要在三个月之内拿下蜀中,那么她就助他一臂之力。
    纪晓棠将信拿在手里,沉思了半晌,就拿起笔来,给祁佑年写回信。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早就有贴心的绣儿给她研好了墨,准备好了纸张。
    和祁佑年一样,纪晓棠的回信也非常简短,几乎没有多余的话,她只告诉祁佑年一件事。祁佑年要与蜀中反贼速战速决,但是同时也不应该完全放弃招安。
    这些天,纪晓棠虽然身在京城,且每天都要面对很多事情,但她的一颗心却分出了一半,系在蜀中的战局和祁佑年的身上。
    纪晓棠一直在努力回忆,想从她前世的记忆中找出尽[可能多的线索,希望能够帮助到祁佑年。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让她想了起来。
    前世蜀中的叛乱,朝廷数次派兵都无功而返。不过蜀中的叛乱最终还是被平定的,却并不是因为朝廷官兵的缘故,而是蜀中反贼内部出现了问题。
    一位名叫韩克让的反贼将领。叛出了反贼大军,最后还因为亲手杀掉了反贼的首领,而获得了朝廷的嘉奖和封赠。
    纪晓棠记起来,曾经听从临近蜀中的州县逃出来的难民议论过,说韩克让家本是乡绅出身,自己也是读书人,且还是个举人。却在隆庆初年进京参加会试的时候,无辜被牵扯进科考舞弊案中,不仅从此失去了参加科考的资格。连同举人的功名也被革除了。
    因为这件事,韩克让的父亲抑郁而死,韩克让自己也大病了一场,从此寄情山水。倒是成了蜀中的一位名士。
    然而。韩克让的心中始终并没有完全放下。
    韩克让最后反水,一方面是与反贼首脑理念不合,另一方面未尝没有为当初被冤屈舞弊而雪耻的缘故。
    只是他的结局却并不好。
    当他进入朝堂,想要为当年的科考舞弊案翻案的时候,却被人告发依旧怀有不臣之心,且暗中收留蜀中反贼的残余势力,最后被推到午门斩首,一家老小也都跟着送了性命。
    隆庆初年的那场舞弊案。牵涉太多,背后的人势力太大。
    这些。还是她在逃亡的途中,听纪二老爷偶尔提起的。纪二老爷当时言语模糊,似乎对这件事也十分忌惮,不是知道的不多,就是即便知道一些什么,却不敢多说。
    纪晓棠告诉祁佑年,可以想法子接触韩克让,如果以为韩克让平反冤案的条件为诱饵,韩克让十有**会就会向祁佑年投诚。
    而有了韩克让在反贼内部,与祁佑年里外夹攻,那么三个月内拿下蜀中,就不再是那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至于祁佑年凯旋归来之后的事,纪晓棠没有说。她只在信的末尾简单地提了一句,告诉祁佑年,长宁公主的误会。
    长宁公主的误会,显然还不是她一个人的误会。韩太后和隆庆帝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件事,纪晓棠告诉祁佑年,只等他得胜之后回到京城,再做计较。
    至于怎样计较,纪晓棠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打算,但是却并没有在信中提及。现在这个时候,祁佑年不该分心。
    纪晓棠这边将信写好,用火漆封了信。成大忠已经吃饱喝足,就等着纪晓棠的信了。
    纪晓棠将信交给成大忠。
    “这封信十分要紧,里面有致胜的关键,你要尽快回去亲手交给阿佑。”纪晓棠嘱咐成大忠。
    成大忠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立刻就向纪晓棠保证:“……命在信就在。”纪晓棠和祁佑年之间的书信往来,本来就是最为机密的事情,如今这信中又有了蜀中一战致胜的关键,成大忠当然明白这封信的重量。
    祁佑年几次大捷,纪晓棠在其中的作用,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成大忠却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在军中,他是祁佑年身边最亲信的人,祁佑年并没有瞒着他。
    正因为这样,成大忠对纪晓棠有着近乎迷信的信任。
    纪晓棠说是致胜的关键,那就是致胜的关键。
    送走了成大忠,纪二太太那边就打发香草过来,给纪晓棠送了一盅燕窝。纪晓棠知道,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知道成大忠来了,并没有来打搅她,直到人走了,这才打发人过来。
    送燕窝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向她问询。
    纪晓棠也正好有事要问纪二老爷,当下接了燕窝,却并不吃,只让绣儿去放在炉子上温着,她自己则穿了大衣裳,让小丫头打了灯笼往景华堂来。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果然都还没有歇下,两人见纪晓棠来了,且面上起色不错,没有开口询问之前,就已经略略放下心来。
    将服侍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纪二老爷这才向纪晓棠询问。
    纪晓棠就将事情大体的说了一番,她并没有提到韩克让。
    她当然不是担心纪二老爷会走漏消息,但是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有一件事要问爹爹。”纪晓棠说道。
    “什么事?”
    “爹爹还记不记得,隆庆初年的科考舞弊案?”
    “那怎么会不记得!”纪二老爷立刻就说道。隆庆初年的科考舞弊案。是大秦建国之后,最严重的科考舞弊案件,也是大秦建国之后。发生在会试等级上的唯一一次舞弊案。
    这件案子,不仅轰动了儒林,也惊动了全国上下。
    当时纪二老爷并不在京中,而是在外任上头,对这件事案子也颇为关注。
    “晓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纪二老爷问纪晓棠。
    “我现在的想法还不成熟,暂时不能告诉爹爹。不过。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以前似乎听爹爹提过一两句,只是不大记得了。爹爹对这件案子都知道些什么,能不能详细地告诉我。”
    “那时我不在京中。对这件案子所知不多,且大多都是传闻……”纪二老爷仔细回想,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都说给了纪晓棠听。
    “晓棠,你不会无缘无故关注这件事。是这案子里。有什么蹊跷?”说完之后。纪二老爷又问纪晓棠。
    纪晓棠想了想,就点头。
    纪二老爷站起身,不安地在屋中踱了几步。
    “这件事,我也有些疑问。”纪二老爷当时在钦州任职,隆庆初年,他辖下就有举子进京赶考,被裹进了科考舞弊案中。那个举子还不如韩克让,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返乡。在京中就受不了打击自杀身亡了。
    那举子的家里不过是普通的农户,千辛万苦地将儿子供养出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那举子的父亲毫无门路,能想到的就是到县衙告状。纪二老爷接了状纸,却无能为力,他所能做的,就是另外写了文书,将状纸上呈,希望能都送达天听。
    然而,送上去的状纸和文书都如石牛入海,后来,纪二老爷还被上官特意召了去,明里暗里的训诫和教导了一番。
    最后,还是纪二老爷资助那农户家里,去京城接那举子的灵柩。
    然而那农户到了京城,那举子的尸体却早被衙门给火化了,农户最后只带回了儿子的一捧骨灰。
    “梁兴孝,这就是那举子的名字。那时候你还小,应该是不记得了。他在进京赶考之前,曾经到县衙来找过我。”纪二老爷一边回忆,一边告诉纪晓棠。
    一位举人老爷,无论是在哪个知县那里,都是座上的佳客,何况梁兴孝十年苦读,很有几分真才实学,而纪二老爷还是个爱才的人。
    纪二老爷和梁兴孝来往颇密,梁兴孝对待纪二老爷如父如兄,纪二老爷也十分爱惜、并且尽力栽培梁兴孝。
    对于梁兴孝被卷入科考舞弊案中,并且自杀身亡,纪二老爷非常的痛惜。
    “以我看他平时的为人,绝不可能会参与舞弊案。我早就怀疑,他是被人冤枉的,或者其中有什么误会。然而……”然而梁兴孝却自杀死了,而且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而对于梁兴孝的自杀,纪二老爷也有不解。
    “他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他父母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就算是科考不成,也该知道留得性命回乡,奉养他双亲终老才是。”
    自杀这个选择,在梁兴孝这样一个独子身上,是不负责任的选择。而纪二老爷认为梁兴孝曾经困苦,性格坚韧,也不像是一个会选择自杀的人。
    然而,他的所有怀疑,都是基于对梁兴孝品性的认定,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后来,我还特意写信给你大伯父,让他帮我细细地调查。”
    “我记起来了。”纪晓棠听纪二老爷说到这里,也回忆起了一些东西,“我记得那阵子,爹爹收到京中大伯父的信,很不开心,成天长吁短叹的。”
    “是的。”纪二老爷点头。
    “我当时还问过爹爹,是大伯父的信中写了什么,让爹爹不开心了?”
    “你是问过。”纪二老爷又点头,“那么晓棠,你还记得当时爹爹答了你什么?”
    “爹爹什么都没说。”纪晓棠就道。
    这种情形于纪二老爷是非常少见的,所以纪晓棠虽然年幼。却还是记住了。
    “你大伯父在信中就是警告我,说案子已经尘埃落定,铁证如山。让我万万不可触碰那个案子。”若是不小心触碰了,只怕就要万劫不复。
    纪大老爷对纪二老爷的警告非常严重。
    “那个时候,我就更加怀疑,这科考舞弊案的背后只怕是黑幕重重。”而能够制造这样的黑幕,且又收拾的干净利落的,绝不是泛泛之辈。
    “如今虽然已经过去数年,但是情况应该还是一样。或者是更加凶险了。”纪二老爷告诉纪晓棠,那场科考舞弊案,是决不能碰触的。
    如果这件陈年旧案被翻起来。朝堂上只怕不只是大海生波,而是山崩地裂。
    纪晓棠点头,不用纪二老爷提醒,她也深知这其中的道理。
    “可如是能翻出这件旧案。不仅可以使那些无辜的举子沉冤得雪。同时还能够挖出危害朝廷、荼毒儒林的巨贪赌虫,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纪晓棠缓缓地说着,望向纪二老爷。
    “晓棠,你的意思……”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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