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魔录》第二十章一瞬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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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舞魅大惊,凸顶红光一闪,急急去赶白狐直坠而落的身体,可白狐去势疾速,纵是足舞魅身法足够迅敏高强,却又哪来追赶得及?
    噗的一声闷响,白狐坠落的地面像是凹陷下去一块,积雪交错开裂,现出一道道皴纹。∽,ww¤w.@om
    足舞魅长足轻点而落,发现凹陷的中央全无声息,心中一震,莫非他们费心找寻的白狐这就殒身而殁,作了虻山的殉葬?当真如此,这未免也太过离奇荒诞了。
    刷刷刷,半空中一时看得目瞪口呆的众异灵们现在都跟了过来,围着凹陷的雪地远远张望,盈红嘴前细细长长的尖刺微微颤抖,对足舞魅做了个莫明所以的表情。
    足舞魅暗吐了一口浊气,没有对盈红做出任何表示,而是和慕萤对视一眼,彼此犹豫了少顷,抹去脸上刚才溅到的血珠,两个人才挪步缓缓向凹陷的中央走去。
    他们距离那里不远,如果施展移形身法的话,转瞬间就能到达,但他们刻意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了给他们承受意外的准备时间,足底踏在雪地之上,发出嘎嘎的轻响。
    还好,没有出现肢体四分五裂的场景,慕萤首先便看见白狐仰面朝天,四肢分张,一动不动的身体。
    “先生……”慕萤这回没有再坚持走路,而是黑雾裹住身形倏然一闪,立刻出现在白狐身边,伸手便要去搀扶。
    甫一触及白狐手臂,慕萤忽感指尖如触炭火,生生燎烫得浑身一抖,不自禁的缩回了手,再看白狐时,皱眉忍痛的神色顿时变得僵滞。
    “怎么了?白狐狸没事吧?”足舞魅向前一步,却在看到白狐之后,露出了和慕萤一样的表情。
    细长的凤目淡淡的看向漆黑的夜幕天际,一直被儒士方巾裹帻的长发披散开来,原先黑亮的长发如今却化作了寸寸银丝,和周遭的白雪融为一体。
    而白狐曾经俊雅如玉的脸庞却像是翻起了两片火云,顺着双颊直插鬓角,将五官容颜衬得说不出的诡异古怪。
    身下的雪在悄然融化,渐渐响起了水珠滴答的轻响,足舞魅和慕萤只觉得眼前一花,眼皮霎了一霎,再睁开后,就看到白狐已然站起身来,白发垂撒,两颊的火云尽消,肤色更显光滑细腻,凤目晶芒流离,面上表情却是平静如水,不知喜怒,和前番嘶声大叫的情景判若两人。
    饶是足舞魅见多识广,此时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白……白狐狸,你这是怎么……怎么了?你的……头发……”
    白狐这才有了反应,看了足舞魅一眼,只是从足舞魅眼中看来,这一眼又似乎并没有映在自己身上,当真是深邃若幻,难明虚实。
    “家国已丧,天涯沦落,异灵不屈,誓死相争。”白狐答非所问,说话时也没有用什么力道,可任谁都听出来他的坚定决绝。
    “不是吧?都这般了还争个甚么?再说骐骥王都完了,我们屈与不屈,又何济于事?”不远处一个嘴边露出两只螯角的异灵不满的嚷嚷道。
    话音尚未落,足舞魅眼前又是一花,似乎是白狐的身形晃了晃,可在定睛看去时,白狐却依旧站在原地,轻轻摩挲着手指,淡淡的道:“心志不坚,贪生怕死者,格杀勿论。”
    就在白狐开口说话的时候,那螯角异灵突然身体一僵,一阵低沉的闷响从他体内传出,他愕然俯首相视,却被胸口骤然迸发的气劲冲去了半个头颅,气劲带着血水,高高飚起,又像落雨飘零般四下洒落,残缺尸骸双膝一软,扑通跪地,便在这血雨之中颓然瘫倒。
    也就在这时候,白狐口中的最后一个字刚刚结了尾,连正眼都没有向那尸骸处瞧上一瞧。
    螯角异灵的横死使其他异灵惊呼出声,待听清了白狐话中所言后,又都是一凛,显然这螯角异灵被杀必是白狐所为,可他究竟是何时出手,又是用怎样的术法取了螯角异灵性命的,一众异灵这么多双眼睛,竟是没有一个能够看见。
    足舞魅毕竟是异灵军统领,虽然目光没有跟上,但从气流的异动却可以判断,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刹那,白狐便是移身纵影,先去了那螯角异灵身前,就手诛杀之后又飘然而回,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更是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你……你这是……”足舞魅不由的感到一阵阵寒意,那螯角异灵固然是不如自己,可自己要取胜也必然要恶战一场,至少绝不可能如白狐这般轻描淡写,挥洒如意,却是奇了,他一向对白狐推崇备至,那是敬对方谋思深远,机巧聪慧,可按杀伐争斗之技来说,自己却是与对方在伯仲之间,可为什么这白狐大叫一声,吐血一口,又变成白头如霜之后,竟突然具有了这等可惊可畏的修为?
    相似的情景又在足舞魅脑海里浮现,那是在血飨之会第三场的角斗中,那个宣称自己是魔狄的嗷月士,不也是在突然间修为突飞猛进,自己曾以为稳操胜券的战局,最终却是和鸿翼联手,百般周旋之下才勉强打了个平手,难道这白狐也是如此?
    足舞魅的设想没有错,相似的例子在妖魔界已有好几个:
    大力将军为千里骐骥毒计陷害,在情势逼迫下爆发,从那惊天动地的一枪刺出之时,便已踏入冥思道的境界,这固然是大力将军厚积薄发之故,但那处于临界点的爆发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千里骐骥依法施为,却终究未臻冥思道之境,说到底还是缺少了这么一个临界点,原本与郎桀和天灵鬼将两战是最好的机会,但一向心思机敏的他却选择了取巧,倒底和最终的关键一步失之交臂。
    阒水撷芬庄女妖玉芙,原先只是功力平平的寻常妖灵,只因魔境树牢之中堪破情关,得窥仙格修炼之道,修为亦是一日千里,只是受限于悟道时日终究太短,自身资质又相对平庸,却死于同样实力陡然大长的魔狄偷袭之下。
    相比于玉芙对情感的彻达之悟,魔狄却是被畸形的占有之欲激发,纵然走的是歧路,功力修为上的提升也是显而易见的,他的天资又比玉芙强上太多,因此一旦悟道,便体现了极为强悍的战力,而也恰恰是因为他悟道的时间最为短暂,又是在角斗生死场的关键时分,在更高的提升之前,他就被有心铁血肃纪的千里骐骥立毙当场。
    到现在,白狐成了突破临界点的第四位妖灵。他对上古秘籍所载的那种两情相悦,阴阳融汇的交合梦寐以求,也因此对令他心动的布奴莎念兹在兹。但他忽略了一点,知晓情爱之真,妖灵便可迈入仙格,而情爱却是多种多样的,两心相印,缱绻共携固是缠绵悱恻,绕指柔肠;然情深一往,寤寐思求亦是刻骨铭心,辗转反侧。布奴莎虽然一直没有接受白狐,但白狐在孜孜以求的过程中却不知不觉踏上了另一条道路,尽管没有交合,没有欢爱,可他终究是品尝到了那种撩动心扉的酸涩滋味,正自怅然落寞之际,又恰逢虻山陷落的噩耗冲击而来,多种情绪的交杂促成了临界点的爆发,白狐百感交集,吐血坠落,戾气上涌,却终于冲破玄关,一瞬白头,已然将修为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就像千里骐骥邀请他的时候他所想的那样,倘若按古法所载修炼大成的话,也并不是不能与千里骐骥一竞高下,但现在才刚刚悟道的他还仍然逊色不少,这需要日积月累的持续修炼才行,这是他比那位魔狄有利的地方,不过比之其他异灵,彼此相去已不可以道里计了。
    ……
    既然变强了,心伤于虻山之难的白狐便自然而然的将自己放在了坚守不屈,誓死抗争的虻山异灵军首领的位置上,此刻的他再不像过去那样于知心晓意后再循循善诱的做派,而是用了骐骥王铁腕治国的法子,如果这些仅存的异灵军们还是一盘散沙,各怀机心,那么永远没有可能救出骐骥吾王,重振虻山大业。
    谁也没有想到一直清雅睿智的白狐竟会在一言不合之下就痛下杀手,而这份过于强大的威慑力又使异灵们噤若寒蝉,在白狐似乎可以贯彻人心的目光扫视之下,初时还有些群情激奋的异灵们慌乱的低下了头,这是臣服顺从的表现。
    “诸位既从虻山脱逃而出,绝不附逆从乱,那就说明诸位还有坚贞不屈的骨气,誓死抗争的勇气,我相信刚才那一位只是个例外,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怯懦的论调,而且,最好连想都不要去想,我们现在就是一群不容于世间的游魂,却可以成为世人闻风丧胆的凶魔。”训斥完了,总还要有些鼓励,白狐努力想着千里骐骥往日里的行为举止,他不是完全模仿,而是在借鉴。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白狐夺去了主事之权,足舞魅在回过神来之后却没有什么不满,在过去的卷松客失踪后,他是一直主张让白狐成为异灵军的统领的,只是白狐上调中枢,这统领的位置才落到自己身上,像现在白狐这样的情形,他自然乐得顺水推舟。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白狐?”总是带着好友间相唤的白狐狸变成了循规蹈矩的本名相称,足舞魅用这个方式表达了他对白狐的拥戴。
    “愿从卿相驱策。”盈红立刻知机的向白狐躬身,刚才被杀的螯角异灵正是她带来的属下,不过连统领足舞魅都对白狐俯首帖耳了,她又怎么可能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属下去和如此强大的白狐翻脸呢?她显得更为恭敬,甚至用上了白狐在虻山最尊崇的官位称呼。
    有两个最强的异灵表态,其他异灵纷纷低首,他们大多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却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不敢稍有违忤。
    “我答应过你,要让你在虻山出人头地,可惜的是,我一直在失言。”白狐对慕萤一招手,“但现在不会了,你我祸福与共,共创大业。”
    慕萤神情平静,对白狐欠身:“得蒙先生提携,慕萤幸何如之。”
    白狐看着慕萤,暗暗点头,在这支队伍里,这个熟读经典,清高自矜,本是袭风众一员的妖灵倒成了他的心腹。
    “足舞魅来寻我,是想寻我拿个主意,慕萤,你倒说说看,接下来我们应该何去何从,怎生谋算?”白狐现在要突出慕萤的重要性了,他相信慕萤不会让他失望。
    慕萤感受到了白狐的器重之情,面上似是不为所动,对一众向他露出诧异目光的异灵道:“眼下的问题在于,我们确实如先生所言,成了一群不容于世间的游魂。伏魔道恨不能对我们斩尽杀绝,这自不必说;而虻山尽落阒水孽族之手,我们作为虻山余党,阒水必然放我们不过,我们处在伏魔道、人间和阒水势力的夹缝中,更重要的是,我们昔日的虻山同族很可能也将对我们反戈相向,他们选择做了阒水的顺民,向新主人献宠邀功也是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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