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王道文集》第9、10、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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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数日来,是郑允浩一生中最为快乐平静的日子。
    每天天一亮便早早坐到山洞口,等着金在中白色的身影出现,陪自己消磨过长长的一天。有时是比剑,有时是绕着山顶疯了似地兜圈,有时候,是磨着他,伸手到他怀里掏出一件件形状古怪的暗器,逼着他一一演示。累了,两人便静静坐在千丈崖边。允浩总是一如既往地聒噪,絮絮说些江南的风土人情,因为只是幼时的记忆,就分外夸张些。在中也不说破,只是侧过头微笑,一如既往安静地听。直到日暮西斜,才作别离去。
    有时候,郑允浩看着在中在山道上渐渐变小的背影,会忍不住想,这面壁的日子要是再多几天就好了……
    这日醒来,山路上走来的人影纤长清瘦,脸上蒙了一块布巾,却是沈出尘。
    “下山吧,”他像是没有看见郑允浩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的敌意,语气一如往常的骄傲:“城主要我随你去一趟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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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只是送一封信?”允浩怀里揣着那薄薄一纸,心里却没来由地掠过一丝不安。身在连云城多年,派出两个人却不要一滴血的事,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城主的心思从来没有人能揣度,但如此慎而重之,此事到最后必不是能够轻易了结的。何况,对方是烛照山庄……
    马在官路上稳稳飞驰,沿途景色越见水乡的明媚温润。郑允浩虽在赶路,但近乡情怯,难免多张望几眼。依稀间,见得前方一骑上那个穿着暗色锦缎的背影莫名熟悉,便催马赶上前去。一回头,是个漂亮的男子,苍白的脸色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那人似有重重的心事,也不在意,允浩的马快,片刻就将他抛在了身后。待得回首,目光又撞上身边并行的沈出尘,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脸色僵得很,虽然总算没有把他那该死的蒙面巾带到光天化日之下来招摇,想必也是易了容的。终于可以再回江南一趟,同行的却是个怎么也看不顺眼的人!
    叹一口气,把脑海里在中的笑容强压下去。只希望这小子到时不要添乱才好,毕竟,连素来办事利落的四师兄也栽在了对方手上……
    “听说烛照山庄的金俊秀是昆仑剑派的传人,在江南武林隐隐有盟主之势,他的师弟朴有天虽然这些年匿迹江湖,却是先时公认的天下第一剑”。沈出尘冷冷的声音传过来,“不知与师兄此去,可有幸领教一番”。
    烛照山庄……信封上的地址,又一次在他眼前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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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照山庄内,此时却是翻了天。
    “俊秀少爷,您如此吩咐,让老奴们该如何自处啊……”大厅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身后跟着跪倒了一地的丫头仆役,“这偌大家业,怎能说散就散呢……”
    坐在堂上的金俊秀不过二十开外,面如冠玉,亦是个十分美貌的男子,此时长眉深锁,平素温和的神情满是凝重:“安叔,不用说了。这是江湖上的事,我一时义愤,出手重伤了连云城的四弟子,此刻仇家怕是转瞬即到,打点你们离开,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免得遭了连累”。见眼前的老管家仍是跪拜不止,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他扶起:“您随在山庄三十多年,老来却得再出外奔波,都是俊秀的不是。且将库房的银子拿出来,和下人们分了,也好回去享个清福。”
    那老管家金安从小见着俊秀长大,知道他素来品性刚烈,主意一定便万难劝回,心下凄怆,银白的胡子上满是涕泪,只得颤巍巍地起身回头打点。片刻工夫,堂屋里的丫鬟小厮便渐渐散了,拿着分得的细软来向俊秀磕头,金安不免又是一番痛哭:“少爷在江湖上的朋友不少,为何此事不求助于他们。也好保得少爷周全?”俊秀只是说:“却又去连累人家做什么?当年父亲教我随昆仑真人习武,一是为强身健体,二也是盼我做个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虽闹到这步田地,他老人家在天上想必亦是欣慰,决不会怪罪于我”。又交待:“大家此番出了烛照山庄,便再不是我金家人了,日后便好自为之吧”。
    半日之间,烛照山庄上下走得干干净净地,偌大的厅堂上只剩了金俊秀一人。夜色渐浓,他也不点灯,只是呆呆坐着,俊美的脸被夕阳雕刻得凹凸有致,轮廓越见分明。“师弟,若死前能再见你一面……”他坚毅的脸上,闪过一道如梦似幻的表情,竟有一丝微笑隐没在深锁的眉宇之中。
    燥热的风穿过庭前的竹帘,似乎预示着,又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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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不知人心愁苦,只是一味的空茫。
    金俊秀在满堂夜色之中困坐着,满腹是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思,仿佛已经化成了石像。
    蓦地,他的眉头一挑,手也不自觉地按上了桌上放着的剑。
    有呼吸。
    那样沉稳的、轻柔的吐纳,充满警觉和力度,是只有绝顶高手才能有的。
    大厅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个人。而自己竟连他们进来的脚步也没有听到。
    金俊秀的瞳孔一阵扩张……
    黑暗中,一个冰凉的声音响起,带着说不尽的懒懒嘲讽意味。
    “金庄主倒是好雅兴,无星无月,却在此独赏夜景。只是孤身一人,未免太过寂寞”。
    “好说”。金俊秀也不起身,只向着声音来处微一抱拳,“不知阁下是连云城中的哪一位?”
    那声音仍是慵懒,又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骄傲:“在下郑允浩”。
    “原来是快剑如风的郑允浩,久仰……”金俊秀心下一怔,又道,“那另一位不开口的高手,想必就是金在中了?”
    “不敢当,在下是连云城沈出尘”。黑暗中那个略为瘦长的影子也开了口。
    金俊秀听着那人嗓音清亮,丹田之气内蕴,名字虽是从未听闻,但功力却似乎不在郑允浩之下,也肃然抱拳道:“俊秀不知,多有得罪”。他是书香人家的公子,从小跟着的师父又无日不教导他如何为人仁侠,是以养成了一副雍容谦和的气度。此刻虽然大敌当前,他早已抱了必死之心,一举一动却仍是镇定自若,温文有礼。
    郑允浩虽在黑暗中见不到金俊秀容貌,但觉他气度不凡,与以往见过之人大为不同,心里也存了几分敬意,嘴上却仍是不饶人:“金大侠是昆仑剑派传人,手段高明,将连云城座下的四弟子废了手足,这‘得罪’两个字,想来倒也不是很放在心上的。”
    “连云城在江湖上作的是杀手买卖,收人银两,与人解忧,本不是在下能管的。但是杀了正主儿,淫人妻女,迫人自尽这等事,金俊秀若然碰上,定不能袖手旁观”。金俊秀却是大义凛然,“连云城近年在江湖上如日中天,想来也是有些规矩的,在下义愤之下越俎代庖,虽堕了连云城的面子,却问心无愧。至于这位兄弟,”他指了指沈出尘,“我不识他名号,将他认作金在中,倒确有礼数不周之处,因而赔罪。”
    这一番话说来有理有节,不卑不亢。郑允浩本是匆忙下山,并不知道四师兄受伤的个中情由,听后不由哑然,心下不禁想:“此人果然不愧‘大侠’二字。四师兄平日为人刻薄,平日恃强凌弱的事也干了不少,原来是自作孽。”
    可连云城的面子却是万万不能失的。他伸手入怀,掏出那张薄薄纸片:“这里有连云城主修书一封,请金大侠面鉴。看完之后,我们也好向城主有个回音。”
    金俊秀听得有书信,也是暗自诧异。连云城向来不是武林正道,行事狠辣,手段犀利,虽然只是收钱做买卖的,但江湖中人对其稍有得罪,往往下场凄惨,一夜之间被血洗满门也是有的,因此自己才会遣散家中上下,以备不测。这次却怎的如此客气,来人站在原地文绉绉说了半天话不动手倒也罢了,还有书信送到?
    他向来行事端方,光明磊落,倒也不怕有什么蹊跷,探手到怀里取了火石,欲点燃桌上的宫灯。
    郑允浩此时却等得不耐烦了,手一扬,将信封向着金俊秀的方向掷了过去。
    他前几日在千丈崖上闲来无事,曾向金在中好好讨教了几手暗器。这一下掷出,便用上了这得意的功夫。这书信只是轻飘飘几张纸,本是难以及远,但此时带了他的内力,在空中飞得极缓,两人中间本隔了六七丈的距离,也不见有力竭下坠之势。
    俊秀暗暗喝了一声彩:“不愧是连云城门下的弟子”。右手打燃火石,左手正待伸手去接那封信。却听得耳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语中带着几分笑意:“怎地名满天下的连云城,到了烛照山庄,竟是一点宾客规矩也没有?”一愣之间,手中一空,信已经被人夺去了。
    灯烛甫一燃起,厅上三人都觉眼前一花。厅上已经多了一个身着暗色锦缎的男子,长发垂肩,肤色苍白,正是日间在官道上遇见过的那人。
    男子笑盈盈地持了信封,身子懒懒地倚在桌边,似乎并没感觉到自己的突然出现带来的气氛变化,而是生来便站在那里一般,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倜傥气度。手一挥:“拿去,好好地给庄主呈上来”。那信封仍是缓缓飞回,竟与允浩方才掷出的手法一模一样。
    郑允浩此时心中极是惊讶,——他虽一直和金俊秀交谈,但毕竟是在别人地头,因此一直留心着四周动静,不敢稍有松懈。这男子如何进入房间,如何站到桌边,自己一片茫然,乃是从未有过的怪事,此人功夫必有过人之处。可他是极骄傲的性子,心中虽有所忌惮,仍是一声冷笑:“信已经送出,又岂有回转的道理?”伸出手掌,向着那人拍了过去。那信封本已经飞到他面前,被他的掌风一带,立时变了方向,又向那男子飘去。
    那男子脸上笑意不改,也是轻飘飘地一掌拍出,对上了允浩的掌风。
    顷刻之间,两人已是交过了一掌。
    允浩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方才运满了的内力,像是完全沉入了深海,在对方身上勾不起一丝反应,而对方掌力却只是含而不吐。心中吃惊之余,下一掌正待拍出,一旁的金俊秀一把抄过方才被两人掌力震得歪歪斜斜的信封,朗声道:“烛照山庄已经接下连云城主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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