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1844(中)滚滚长江东逝水[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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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里要给您备饭吗?”家人说完自己摇摇头,“文大人会管饭的。”
    载垣已经一骑绝尘而去。
    缺钱
    载垣被道光赶出殿去,剩下的军机们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伙儿对黄梅之战怎么看啊?”还是道光发问。
    “其实啊,神机军的军备的确比不上匪共。小王爷说得也不是全错。”塞尚阿掂量掂量,觉得强调装备差距对自己有好处。
    “黄梅之役,不能也不过是最后转进而已嘛。”穆彰阿身为神机军全国总领袖,自然也要担分干系,“肃顺的奏折上说了,双方杀伤相当,只是神机军炮弹不足,才不得已转进。”
    “那载垣又怎么说匪共的训练好,枪法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小王爷又没在前线,他还不是靠猜。”
    “好了,先不说黄梅的事儿,眼下该怎么办啦?肃顺给我上折子,要钱,要粮,要补充军械。唉,他带了一万四千人马,现在还剩一万多兵丁,枪械却有三千杆的缺口,大炮也全部丢光了。说起来真是可恨。”
    “李鸿章为两淮盐运使,管着盐税,每年八百万两补充神机军,还不够吗?”祁俞藻说。
    “嘿嘿。”何汝霖冷笑一声,“李鸿章在安庆,办什么军械所,吕贤基和袁甲三也由着他胡闹,按蒋文庆报上来的,安庆军械所已经扔进去六百万两,给神机军发了饷银,给安庆的团练发了犒赏,湘军收复九江之后也有赏赐,剩下两百万就没了。现在是一个铜板也剩不下了。”
    “安庆军械所?”卓秉恬挺感兴趣,“既然有了军械所,那不正好神机军补充军械。这不结了吗。”
    “哎呀,卓大人,这军械所不是种地,不是扔下银子就能长出军械的。”何汝霖管着工部,多少知道一点,“六百万两,是送到上海,找洋人买机器,还要请技工。要军械,那还早着呢。”
    “六百万两,连个水泡都看不见?”杜授田心疼得不得了,“前几年楚逆出洋,为神机军买下十万支步枪,一百门大炮,花费也不过50万两。”他转头对着道光施礼,“臣有本,参李鸿章、蒋文庆,浪费国努。”
    “杜卿稍安。”作为厉行节俭的皇帝,道光也觉得花六百万两办军械所实在划不来,但他暂时更关心别的事情:“朕问你们,国库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皇上,没银子了。”卓秉恬作为新任户部尚书,大胆的哭穷,反正缺钱是前任的责任,“鸦片剿英夷前,朝廷每年收入大约四千万上下,主要靠地丁银。丰年多一点,荒年少一点。每年的支出呢,也就三千八百万两,雷打不动,不然天下的官吏士绅官兵便没有饭吃。剩下的二百万两,这里赈个灾,那里剿个匪,就没了。”
    卓秉恬继续说:“鸦片剿英夷之后,拿了一千六百万两银子去买货,就有一千六百万两的缺口,本想买了货回来,能把缺口堵上,谁知到楚逆又反了。所以这几年来,这缺口一直没补上。咱们每年都要向晋商借钱,这利息是越滚越高。”
    “晋商,这帮奸商,敢放朕的高利贷?”
    “皇上,”杜授田劝解道,“晋商是开国时支助过天聪皇帝的义商,他们给朝廷的利息也不算高,才三成,民间地主给佃户放贷,可是明着三成利,实际九出十三归。”九出十三归的意思,就是比如你明着借十两,但实际拿到手的只有九两,还钱的时候,本息却是按十两来算,第二个月就变成十三两,利滚利,十个月后就成了五十两的债。他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晋商可没放您的高利贷”。
    道光感叹道:“朕今日始知佃农之苦。”道光帝不知民间疾苦是出了名的,太监给他报账一个鸡蛋要一两银子,衣服打个补丁要五两。他高兴的说:“裁缝真能挣钱。”
    “皇上仁德。”众位军机一起恭贺。
    君臣引经据典,谈了好半天仁义。
    卓秉恬终于又说回正题:“朝廷的赋税,一千万两由湖广出,一千二百万两是两江出,八百万两是四川出。广东四百万两,华北各省加起来六百万两,一共是四千万两,其余各省,不要朝廷补助银子就不错了。”
    “这两年匪共起事,发匪作乱,两湖广东,两年来一共有两千八百万两没收上来。今年眼看江宁府库落到发匪的手里,两江的一千二百万两也不要指望了。”
    “也就是说,到今年,发匪倡乱的损失,已经超过四千万两,大清整整一年的年入。”道光感叹道。
    “可该花的钱一分也少不了。眼看又到了秋天,南方该收秋粮和秋税了。这下都成了泡影。没有南方的粮食,华北可怎么过冬?”潘世恩感叹。
    “神机军现在吵着要补充军械,招募新兵,朝廷是一分银子也拿不出来。”
    兵部尚书塞尚阿搭话了:“还有一个花钱的大头,水师。李鸿章上本子说,没有水师,大江上下,任由发匪驱驰,曾国藩也是如是说法。可水师要钱。关天培办广东水师,每年都是百万的消耗。颜伯涛办福建水师,也是这个钱。”
    塞尚阿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小王爷要旗饷入营,也不能说完全没道理,铁杆庄稼是不能废的……”
    塞尚阿话还没说完,穆彰阿就叫道:“皇上,旗人乃我大清根本,万万不可轻动啊。”
    潘世恩、何汝霖等人作为汉臣,身份尴尬,低头不做声。
    “那你说,军饷怎么办?”塞尚阿还在争执。
    穆彰阿说道:“黄梅之战,也不会动摇国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穆彰阿,你说什么?”
    “回皇上,现在的情势,恰恰如赤壁之战之后,曹操虽然大败,却引出了吴蜀相争的由头。发匪好比吴国,匪共却控制着它的上游荆州,让他不得自在。只要我大清压力稍缓,说不定他们两家就自行斗了起来。”
    “那江西的曾国藩又算什么?”杜授田终于忍不下去了,讥讽穆彰阿。
    “好了。”道光阻住臣子们无谓的争执,说道:“剿匪的事情,我们都只是看奏折,详情谁也不清楚。不如把肃顺叫回来,当面向我解说。也好,黄梅毕竟是场败仗,他身为剿匪总办大臣,也要当责任。拟旨。着肃顺回京述职。”
    “皇上,那曾国藩怎么办?”
    “还在黄梅战前,肃顺上本,保举曾国藩为江西巡抚,江忠源,罗泽南等也有保举,这该怎么回复呢?”
    道光觉得这个问题没那么严重,便拿来考教自己的孩子:“老四、老六,你们看,该如何处置啊。”
    “曾国藩立下光复九江、南昌的大功,应该如肃顺所请,加官进爵,也让天下人知道,朝廷不会亏待功臣。”六阿哥奕抢着说。
    奕詝却反驳道:“湘军非朝廷经制。匹夫结团乡里,一呼而起,从之者万余人,恐非国家之福。”
    道光没有对两个孩子的话做出评判,而是说道:“有功不可不赏,曾国藩加兵部尚书衔,署理湖广总督,驻节九江,筹组江北大营,围攻江宁。江忠源署理两广总督,蒋文庆守安庆有功,接任安徽巡抚。原任安徽巡抚临阵脱逃,夺职,入京庭训。向荣苦战功高,署理湖南巡抚,统领江南大营,追击发匪。罗泽南署理广东巡抚,都加兵部侍郎衔。塔奇布署理广州将军。曾、江、向、塔、罗等人,一旦荡平匪患,即为实任真总督,真巡抚,真将军。在此之前,全力荡平发匪,江忠源、曾国藩先稳定江西,陈启迈为江西巡抚。为大军接济粮草。”
    “那匪共怎么办?”
    “匪共,自然要集齐军备,方可剿灭。说到军备,又是要钱。”
    “皇上,臣有一法,内务府存有金钟3口,重2000余斤,值银数十万两,请销熔以补军费。”兵部尚书塞尚阿奏称。
    “你想熔了山河定鼎钟?”道光知道这三口钟,全部是纯金炼制。
    “臣不敢。”塞尚阿忙缩回去。
    “皇上,铸大钱吧。”何汝霖说。大钱,指大额铜钱,一枚可当数十上百文。
    “皇上,发宝钞吧。”耆英说。
    这些建议,自认“仁君”的道光都不置可否
    道光和他的军机大臣们不知道,就在万里之外,有一笔“天外横财”要落到清廷的头上。
    密信
    9月15日
    河南府,自从黄梅战役失败以后,神机军就退屯于此处。肃顺今天气不顺,又把穆荫和胜保找来痛骂一顿。
    胜保是陪绑的,肃顺的火力还是集中在穆荫身上。
    “咱们旗人混蛋多,你看你,长得就是个混蛋样子,发匪犯武昌,你手头四千杆洋枪,乌龟一样缩在城里。要是你主动出击,在武昌城下把发匪打退了,哪有湘军出省援鄂。湖南也就不会让楚剑功趁虚而入。”
    “武昌天下坚城,你居然不战而逃,按律当斩你知道吗?……”
    “黄梅城里,你四千人,对方才一个营……”
    穆荫小声辩解道:“四个。”
    “你还敢犟嘴!四个营也才三千人,你镶白旗就溃了。溃了就算了,把神威营也赔进去了。你说你是不是混蛋?你说你该不该参?你信不信我拿神雀刀斩了你。”神雀刀,是道光的佩刀之一,肃顺出征前受赐此刀。
    穆荫低着头,一声不吭。他心里明白,顶过这顿骂,屁事没有。能干事,又和肃顺贴心的旗人就这么几个,斩了他,谁来顶缺?镶红旗都统自杜翰之后空缺了许久,最后才定下都明阿。载垣和肃顺都极不满意,认为不是心腹。镶白旗都统空了,岂不又便宜了外人?
    这时候,正白旗满洲旗队长长瑞匆匆来到门外,单膝跪下:“报大帅,京里来人了。”
    “是圣旨还是兵部行文?”肃顺问,“要摆香案吗?”
    “都不是,我兄弟来了,要面见大帅。”
    “你兄弟?长寿?他来干什么?”肃顺厉声问道。长寿现在是正红旗满洲旗队长,在文祥手下效力。
    肃顺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长瑞,把你兄弟带进来。”肃顺一下子就想通了,长瑞、长寿兄弟都是极其可靠的人,文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一会,长瑞带着长寿回来了,肃顺令卫兵把住庭院外围,不许生人进入。
    长寿给肃顺跪倒行礼,肃顺说:“起来吧。文祥叫你来干什么?”
    “我家都统有一封密信交与大人。”
    “拿来!”
    长寿将自己左脚的靴子取了下来,呈给肃顺:“密信就在靴子里,小将面见大帅,不敢带刀,还请大帅自取刀割开。”
    肃顺问:“你知不知道信里什么内容?”
    “小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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