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1841(七)天下英雄谁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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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2-07-27
    10月18日反入城斗争
    “胡说八道,英夷来做生意,我们应当鼓掌欢迎。”
    “军师,你居然这么想,你再看看这些揭帖……”
    李颖修又拿起一张揭帖,《广东全省水陆乡村志上义民公檄》:
    “英夷生化外刁毒之乡,狼面兽心,虎视狐疑,在彼之不敢靓靓我粤者,惟不得入城,探实地势与消息矣。今公然奉示入城,不但强悍霸占,欺凌百姓,其害更有不可胜言者。”
    嗯,这是担心英商给英夷做探子,打听我广东防务的虚实。李颖修笑笑,又拿起另一份招贴,脸色不由得一变。这份叫做《锦联堂公启》招贴称:
    “向来外夷数百年来,未闻入城,各国皆守分乐业。华夷并安。今英夷忽有此举,以致人情惶恐,客心疑惑。在粤之商,早决归计,远方之客,闻风不来,则货物何处销售,更恐意外骚扰,又于何处寄顿。是以爱集同人,定议章程,暂停与夷人交易。”
    这是担忧英人人城后影响商业的局势。本来也没什么,但“锦联堂”三个字却触动了李颖修的神经。锦联堂是十三行控制下的纺织品出口机构,好像是叶尚林的产业。十三行改组为南洋实业总局之后,锦联堂也实现了公私合营。现在,他们在没有知会李颖修的情况下,就决定暂停交易,而且发了这样一份,和李颖修的政策相抵触的招贴,其中的意味,就很耐人寻味了。
    “风吹草动,什么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李颖修轻轻地咕隆了一句。
    “军师,叶尚林想混水摸鱼呐,要不要我今晚去他家走一遭,砍了他的头,挂他家门梁上。”
    “免了。话说回来,兴培,你也反对英夷入城么?”
    “那当然,何止是我,江湖上一众好汉都准备对等英夷入城落了单,切几个鬼头来下酒。”
    李颖修郁闷的摆摆手,又找起另一份招贴。《明伦堂绅士议论》
    “查百姓何以不准外国人入城。当经细问士农工商各项民人,但谓若是夷人到来,必定猖狂,每每到处寻衅。或挟带鸟枪入村,打雀为名,遇见鸡犬猪牛,则辄为放枪打毙。遇见妇人孩子,则或调戏或恐吓以取笑。遇见花果禾稻,则或偷取或残害,以肆其暴庆之性。种种不法,难以尽说。兼之当其行凶之时,设若有人拦阻劝止,必遭其突用鸟枪打死。如此不近情理之夷狄,倘再准其入城,将来扰害,更未有底止矣。所以我等百姓万不能容其入城也。”
    看来诸位乡绅们担心的,是英人人城后侵凌民众。
    张兴培见李颖修不说话,又找出一份招贴来,说道:“这是茶馆中流传的。”
    “现在细查得逆夷苦苦要入城之故,因该夷询七千八百余万,定于在广东省城征取。须入过城一次,即便勒收租税。每日城内勒收地租银一万两,城外亦收地租银一万两,另每日勒收货物税一万两。每日共收银三万两,每月合计收银九十万两。此乃吾人性命身家所关,务祈同心联络。各宜瓦面多设火煲灰箩器械等物堵御,尽力攻守,务除大害,不许入城,方能保全。”
    嗯,这是广东的下层民众估摸英夷入城后要征税。
    “无论乡绅,帮会,行商还是苦力,都不愿意英夷入城。”李颖修苦恼的拍拍脑门。
    “其实钧座无需烦恼,有乡绅大集团练,再加上我朱雀军在,英夷闹不出什么花样,据说,徐制台也支持闹一闹。军师你看,这份招贴据说是徐制台找人写的。”
    “夷人到省,向在城外夷楼聚处,国有典章,二百年从无夷入入城之事。旧闻习见,妇孺同知。迩有道路传言,说有夷长欲进省垣拜会各大宪,未审果否。舆论沸腾,盖既有拜会之名,必将肩舆仪仗,卤簿前驱,民间闻所未闻,见所创见,震慑入心,惊骇耳目,观者定如堵墙。所可信者,各县联络,千有余乡,团练义民,十万余众,均已拨归各社各乡,时勤操练,严加约束,断不致滋生事端。但虑省城五方聚集,良芬不齐,诚恐烂匪凶徒,碎然干犯,夷人或不相解,是敦和好,反至参商。”
    这篇文章写得极好。一股官场老手的腔调,话说得极其委婉,但却直截了当地指出了“民夷对立”的状况。表面上攻击“烂匪凶徒”,却又暗示着十万“团练义民”。在这种温和的官场用语之中,有着极为犀利的机锋,并且为清廷拒绝英夷入城,提供了一个方便的借口“民情未协”。
    张兴培看李颖修似乎很苦恼,才觉得有点不对:“军师,莫非你是真的支持英夷入城?”
    “对啊,我不刚刚说得很清楚嘛!”
    “军师,那你会被人骂做汉奸的。朱雀军苦战建立的好名声,可就败光了。”
    “朱雀军内部有什么说法吗?”
    “我和陆达碰过面。陆达,乐楚名,季退思等人,也想借这机会,和英夷碰一碰,据说英夷才一个团,吃掉他们也不是不行。”
    “胡闹!施策!”李颖修叫道。施策闻声而入。
    李颖修马上写了一份手令,交给施策:“你马上到黄埔和白云山,传达这份手令,没有命令,任何官兵不得出营,马上。”
    施策正要走,李颖修又叫住他:“另外口头通知,今天晚上,都督府会议。”
    施策应声去了,张兴培才又说:“军师,你看,江湖上是不是也知会一下,我师父在江湖上威望很高,如果他老人家站出来说一声,叫大家不要捣乱,江湖朋友们都会给面子的。”
    “不行。”李颖修摇了摇头,“广东开埠,经济特区,大家都有怨气啊。这种怨气,压是压不住的,就让他们发泄出来好了,也让朝廷看看,广东开埠多么艰难,明年的税收我们就不上交了。另外……”李颖修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10月20日立正
    神机军,这是一支年轻的军队,从八旗地区上级队长到所有的旗队长。一色年轻的面容,八旗的民族武力,如果再花点钱配上寒光闪闪的刺刀和锃亮的马靴……
    神机军的所有军官,都对燧发枪和滑膛炮时代的战争毫无概念,因此,在镇江之战中败退下来的关外八旗,就成了一种宝贵的资源。除了文祥成为正红旗地区上级队长(都统)以外,二十四个旗队长中,关外八旗的占了十二个,刚好一半。
    在磨蹭了快二十天之后,按照楚剑功的建议,所有的旗队长,加上御前亲兵营的三位都统,十八位参领,都集中到南苑校场,做最基本的军事训练。
    辰时已过,旗队长们才三三两两的到了,而应该先到和楚剑功商量事情的八旗地区上级队长,只有肃顺、文祥、胜保三个人到达。来的正主儿不到五十人,随从来了倒有两三百。
    楚剑功看在眼里,也不做声,只是招呼大家站成四行,说道:“穆中堂和赛中堂都还没到,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嗯……大家认识我吧?”
    这时候,就见从队伍里跑出一个胖乎乎的小个子,来到楚剑功跟前:“楚爷,奴才德福给您请安了。”说完就要打千。
    “慢着,”楚剑功一把拉住他,“我说了啊,我不管别的地怎么样,我这,一律不许打千,不许自称奴才。”
    德福陪着笑脸说:“楚爷,我们旗人啊,主子奴才叫得亲热,自称一声奴才,浑身那个舒坦哪。”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苗人凤脱下自己的鞋,对准德福就扔了过去:“你算个屁的旗人,三天前才在五爷府上投了个籍,要不是五爷才九岁,进不了军队,他家包衣都是些怂货,你能顶他的缺?”苗人凤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他和孙武安这样能骑马能射箭的,花了大价钱才当上旗队长。德福这种街头混混都打不过,在妓院给人垫轿子的,居然有人出钱送他进来。送他来的主子“五爷”,就是道光的五子奕碂,在四年前被道光过继给自己的三哥,继承了郡王的爵位。这位五爷年纪太小,现在无法入军,所以包衣以身代。
    孙武安只是冷笑,不说话。这时,边上就有一个人大叫:“这样的人渣,就该叉出去。”
    楚剑功一看,这人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一直没找着机会问问。他啊,带着一柄翻天画戟的戟头。
    “你,带着翻天画戟干什么呢?现在都用火枪了。”
    “回院台,这柄翻天画戟,是我祖上当年平葛尔丹回来,万岁爷钦赐的。”
    “哦,拿来我看看。”
    把画戟拿过来一看,上面刻着“平准有功”四个字。
    “你是哪个旗队的?”楚剑功问。
    “我是御前一等侍卫,虎枪营旗队长,世袭骑都尉,齐图。”
    喔,那是御前亲兵了,御前亲兵三个营,每个营除了有三个步兵大队以外,还有骑兵、炮兵大队各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就说名字,别说头衔了。”
    “我叫齐图,我爷爷在乾隆爷组建虎枪营的时候,做了枪棒教头,冲阵先锋官,世袭骑都尉,我爹是老虎枪营都统。”
    “你们唧唧呜呜聒噪些什么,我布忽阔阔不是来听废话的,楚院台,您就给个话,怎么练兵吧。”
    楚剑功抬头一看,好一条大汉,青筋暴起,大饼一般的脸上布满了胡渣,一看就是深山老林里蹦出来的种。
    布忽阔阔见到楚剑功看他,过来见了个礼:“楚院台,咱是锐建营旗队长。世袭忠勇伯,布忽阔阔。”
    楚剑功对布忽阔阔这种名字还真有点不习惯,边上过来一个瘦小精悍的汉子,对着楚剑功施了个礼:“院台,加上兄弟我,御前亲兵三个旗队长就齐活了。”
    楚剑功看了一眼名册,问道:“善捕营旗队长德兴阿?”
    “兄弟正是德兴阿。”
    楚剑功突然觉得非常的烦闷,也许是突然窜出来的人物太多。他一挥手,大吼一声:“都站回队列去,谁让你们窜到前面来了?站好站好。”
    等这些旗队长们都站好了,楚剑功扫视了一番,默默地把这些人归为三类:真的来练兵的,来投机的,来顶包的。哎,这样一帮人哪。
    “西洋战法,首重军纪,站,坐,走,都要有样子,不能懒洋洋的像没骨头的。”楚剑功刚讲了没几句,突然远处传来锣声:“穆中堂,赛中堂驾到。”
    穆彰阿一下轿,就对楚剑功抱拳说:“哎呀,来晚了,来晚了,老夫年事已高,起不了早啊。”
    楚剑功说道:“不晚不晚,我这边也刚刚把队伍整好,穆中堂说两句吧,勉励一下大家。”
    “哎呀,不说不说,我在朝堂上都不说话,千言万当不如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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