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幻想I――红色封印》第二十九章春花烂漫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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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院长提醒的那样，奈美娜一行人很快便领教到了这群小孤儿的顽皮。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出门，加上院长担心节日里容易出事而将他们禁足的缘故，这些小鬼头旺盛的精力便在几位客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挥。此时，十几个孩子再度被妖怪猎人那闪亮的紫吸引，一个个围在她身边抚摸那片光泽。精力充沛的孩子们不时出尖叫声，这让一向喜欢安静的奈美娜头疼不已。但真正让她头痛的却是接下来生的事。
    一个小男孩目光炯炯地捧着她的一缕紫，好奇地仰起头。
    “阿姨，你的头是用魔法染色的吗？”
    “魔法？”
    “对呀！你不知道吗？修米亚院长告诉我说，有一种魔法可以改变头颜色哦！唔，我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色，红通通的，丑死了！”说着，男孩有些恼火地抓了抓头。
    看见他可爱的模样，冰蓝之瞳中闪烁出温柔的颜色。
    “不是，我的头生来就是这个颜色。”
    这句回答换来了男孩更加惊讶的目光。
    不过，如果不是男孩说起，奈美娜还真不知道现在世面上已经有这种奇妙的技术了。同纹身术一样，染术也是利用炼金药来改变被施受者某部位的颜色。这项技术归根究底是一种科技，而并非男孩所说的魔法，因为其成理包含更多的是科学研究的结果，而不是依靠大自然中的元素力来产生奇迹。所以，从某方面来说，炼金术士也算得上是学者的一种。
    但不管怎样先进的美容技术，奈美娜都不太感兴趣。向来不注重梳妆打扮的猎人，也理所当然地步入到这个知识盲区――比起成天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奈美娜更愿意做些充实自身的事情。
    正当女子的思绪宛如长出翅膀朝天空飞去时，身边男孩所说的话再次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呐，阿姨，我可以要你一根头作纪念吗？”
    男孩波光闪动的大眼睛里溢满名叫“期待”的光芒，而面对这种没来由的气势压迫，奈美娜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呃，这个……好吧。”
    得到肯定回答的孩子欢呼一声，伸手便要拔，却被他旁边另一个男孩用不屑的嗤鼻声阻止了。
    “一根头有什么好看的？连颜色都看不出来，还容易弄丢！”
    “啊？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男孩不服气地看着他的同伴。只见那个金男孩哼哼地笑了两声，接着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剪刀来。同一时刻，孩子的眼角与那把剪刀闪烁出一道诡异的光亮。
    “当然是……剪下来啦！！”
    于是，奈美娜只得飞快地跑走了。
    当那边的妖怪猎人正同孩子们玩追逐战时，这面的凯迪已经拨弄起吉他，为他的小歌迷们献上动人的歌喉。嘈杂背景声中，凯迪的歌声竟毫不受影响，在空气里共振出美妙的涟漪。他身旁的孩子们一个个屏气凝息，生怕错过了一个音符。其中几个原本与凯迪很熟络的孩子，更是在歌者唱完之后争先恐后地想玩一玩吉他。凯迪无奈地说了声“小心一点，别太用力拨”之后，干脆亲自指导孩子们怎么弹奏，以免这些顽皮精用力过猛弄断了琴弦而受伤。
    模样最为俊美的传教士，原本以一脸春花灿烂的笑容去迎接孤儿院中可爱的孩子们（尤其是小女孩）。但那些孩子在看到他那与纯良毫不沾边的笑脸后，胆怯地嘟囔了一句“真是个怪叔叔”，便从他身边跑开了。备受打击的艾路非好不容易才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下定决心要挽回颜面，于是，最善于运用舌头的教士立刻讲起了他所知晓的故事和个人经历，果然成功吸引到一批小听众。
    艾路非越讲越兴奋，最后连动作都加进去了。
    “当时那些怪物一下子朝我扑过来。哇――！”
    传教士双手作成利爪的模样，学怪兽模样朝孩子们扑过去，把他们吓得失声尖叫，朝四下逃开。但几秒钟后小鬼们又咯咯笑着跑了回来，继续听故事。
    彼时，这个小小的福利院里洋溢着不同于往日的热闹气息。
    “他们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修米亚院长同那个胖胖的大婶一道走了过来，两人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听到这句话后，原本正在教导一个孩子握剑姿势的卡莱恩立刻转身，微笑着朝两位主人点点头。
    “不，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况且跟孩子们在一起，我们也很快乐。”
    卡莱恩没有说假话。身负十万斯比悬赏，被迫逃离自己的家乡，时刻提防着是否会有敌人出现，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一直持续着。虽然他从未说起，也从未表现出来，但心底深处的恐惧却不会因为他的隐忍而消散。在福利院的时间虽然短暂，不过孩子们纯真的笑脸确实让他暂时忘记了苦闷。骑士自内心地喜欢这里。
    院长微微颔，目光却向远方拉伸。许久，她才似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语。
    “……不过，这样的快乐还能持续多久呢？”
    呢喃没有逃过卡莱恩的耳朵。骑士好奇地侧脸看着修米亚。
    “院长，有什么问题吗？”
    “咦？什么？”反应过来的修米亚顿时一脸尴尬，“哦，不，没什么问题。我只是在牢骚，请不用在意。”
    “……可以说给我听吗？”
    骑士诚恳的目光直视着修米亚，反而让这位院长更不好意思。定下心神之后，修米亚略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其实……这个福利院大概很快就要关闭了吧……”
    “？！”
    灰霾的光影突然蒙上修米亚的眼。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一位资助人突然去世，连遗嘱也没来得及留下，财产就被他的儿女们瓜分完了。真是遗憾，那么一位值得尊敬的绅士，膝下的儿女却没有遗传到他一半的宽容与仁慈。”
    说着，修米亚不禁摇摇头。
    “原本这个福利院就是临时租借的地方，以前有资助时还勉强过得去。但现在只靠政府赞助，光是每天的伙食费都让人伤脑筋，更不要说每年的租金了。虽然房主很宽容我们，但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可自己又没能力做些什么，有时真的很厌烦自己啊……”
    见院长表情逐渐失落，一旁的胖大嫂连忙扶住她的手臂。
    “院长，您不要自责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从福利院开办到现在，您花了多少心血，这我们都是知道的啊！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支持您的，所以请不要责备自己了！”
    修米亚拍拍她的手背：“谢谢你，科拉。其实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前段时间把你劝来帮忙，现在却又要赶你离开……我真是……”
    “院长您不要说了，要不是您给我找了这个工作，恐怕现在我已经饿死了。所以请让我一直陪在您身边吧，哪怕最后真的要离开，我都会守着这里到最后一秒！”
    “科拉……”
    两人不禁唏嘘起来。由于资金有限，修米亚本就不敢请太多人手，因此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后来实在忙不过来，才找到了无儿无女的科拉。眼看福利院面临关闭的危机，修米亚除了心痛，还对科拉充满了歉意。
    卡莱恩安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也将事情经过猜出个大概。虽说相处时间不长，但他能真切地感受到修米亚对福利院的感情。一股淡淡的哀伤也涌上他心头。
    “为什么不找公众帮助呢？有捐款的话应该可以撑过去吧？”
    听了骑士的建议，修米亚只是报以苦笑。
    “曾经动过捐赠行动，也确实酬到一些钱，不过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现在的罗摩尔德正好处于春旱时期，大家都为了自己的生活奔波着，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去请求帮助？”
    院长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孩子们身上，饱含着无数深情的目光中，此刻更多流露出的则是一种心痛。这些孩子们啊，自小便失去了亲人的关怀，有些甚至是被父母遗弃的残疾儿，如果离开了福利院这个避风港，他们的未来又在何方呢？
    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在三人周围，一个孩子的出现最终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扎着小辫子的可爱女孩蹦跳着跑到修米亚跟前，快乐地仰起脸。
    “院长院长，刚才凯迪哥哥说要带我们出去玩~~真的吗？真的可以出去吗？”
    看着孩子期待的目光，修米亚竟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愣愣地站在那里。见她为难的样子，卡莱恩立刻站了出来。
    “院长您放心吧，我们会负责孩子们的安全的。”
    “啊，可是……太麻烦你们了……”
    “不会，”俊朗的脸上弥漫着温和恭谦的微笑，“难得的节日，让孩子们好好体验下欢乐的气氛吧。也许……会留下美好的回忆吧。”
    不知是不是最后一句话的魔力，修米亚微微一愣之后，便笑着抚摸小女孩的头。
    “好吧，不过要答应我，出门要听话，不要乱跑哦。对了，科拉你也跟过去吧，光是他们几位的话恐怕应付不过来。”
    没等科拉回答，小女孩便高声欢叫着跑回去告诉同伴这个好消息。看着那个快乐精灵的背影，修米亚的嘴角又浮现出无奈的笑容。这么可爱的小精灵，怎么会有人忍心丢弃她呢？
    “对了，拜德伦先生。刚才我们的对话请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不想让大家有心理负担，尤其是这些孩子们。他们都很懂事，所以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卡莱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点头。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