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缅行纪》第一一七章夜勘海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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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佳永请莫扎仔细地讲了他朋友那船舶修造厂的一些情况，心里想：“这个厂子还是很有一点吸引力的，首先，它有能出海的两个深水码头，同时，还有一定的修造船的能力。这社会关系也不是太复杂。只是这个出让价格确实不便宜。20万英镑可不是个小数目，眼下，如果在内地就可以买一座县城了。咱这手里的英镑还差得远呢。黄金还舍不得拿出来，就只能靠卖那2000多公斤白粉来补上了。他想了一下，就对莫扎道：“大哥，这会儿可以劳烦您带我们去找你的那位朋友谈谈吗？”
    莫扎道：“他住在北城郊富人区，还有点远呢，这黑灯瞎火的，怕不好办吧。”陈佳永道：“不妨事儿的，我们自己开了两辆车来的。”莫扎就随他们出了门，一同乘车去了那城北山上的富人区。莫扎在车上介绍到，他的这位朋友名叫凉靖三，是云南保山人，岁数和他差不多，今年40左右。他也是早年在这缅国打拼了许多年后，才挣下了这一份偌大身家的。现在，他已经是华人在这里的领军人物了。前不久，才被公推为了仰光华人商会的会长。
    说话间，车子就到了。在一栋别墅门前，莫扎上去叩了门，出来了一个门子，他一见是认识的莫扎，就进屋通报去了。不一时，就出来开门请了他们进去。陈佳永一行人刚进得客厅落座，就见一年近40的中年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那汉子热情地向他们打着招呼，大声道：“是一阵什么风把莫扎老弟您和朋友们吹了来呀！”莫扎就起身一一地介绍了陈佳永先生、陈滇生先生、林雪燕小姐贞子的中文姓名；他接着又介绍了凉靖三先生和他的太太。
    大家都是家乡人，见面自然十分亲热，很快就交谈了起来。当凉靖三得知他们竟然是为了购买他的船厂而来时，心里就不由对这几个年青人高看了几分。他就装着很随意地向他们问了一些船运和修造船业的事体，谁知那陈佳永却侃侃而谈，特别是他谈到的“江海直达”、“水陆联运”“分段运输”“物流立体管理”“造船分段接龙”等全新的运输理念和船厂管理的具体内容时，直听得凉靖三心里不断地叫好。于是，他心里就起了揽才之意，他十分热情地道：“莫不在下请你们几位到我的公司高层供职如何？我一定待若上宾。”陈佳永起身谢过凉靖三道：“承蒙凉前辈看重，并非是小辈们不答应，只是我们出来谋事，肩负着家乡发展的重任，实在是难以从命。”
    莫扎在一旁道：“这陈先生就是我家乡吉祥寨的人，他们是为了我家乡的发展，才出来创业的。”凉靖三听后，连连称赞到：“好，很好！有志气，我就喜欢你们这样年青有为的家乡年青人！”
    凉靖三就详细地讲了：他这个船舶修造厂，以前只是一片荒凉的海滩。15年前，他为了发展自己的海运输事业，不让英人卡住脖子，就汇集了不少资金，买下了这块地皮，咬着牙办起了这个船舶修造厂，并修建了两个深水码头，能停靠万吨海轮。但是，近些年他的投资又转向了陆地的公路运输和新兴的铁路开发方面。而他这船厂也面临着技术换代改造，需要投入大量资金。但是，魚与熊掌，二者不可兼得。资金若投入了船厂，陆上发展就受阻。但是，卖了船厂又觉得可惜。而两面拖着又不堪重负。现在，他对这事儿就像“鸡肋”一样，是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心态。而英人、倭人还有德人，却十分看好他那船舶修造厂和那一带的水岸线地段，已经陆续派人来找他谈了好多次了。因为他知道夷人们都没有对他安着好心，骨子里是要一口吃掉他，而把他挤出仰光海港的地盘，所以他一直没有应允。他这段时间又还有几艘运输船要靠泊码头，又还用得上一部分货场。所以这事儿就一直拖了下来。
    凉靖三又道：“我卖船厂对外叫的是一个高价，意在阻拦住那些夷人。若你们几位真心要买，我就实话实说：12万英镑我就卖。
    陈佳永听了心头一喜，又一阵感动，就道：“谢谢凉前辈的一片诚意。晚辈已经动心了。这会儿才晚上9点多钟，今夜月亮正圆，我们能去实地看看您那船厂吗？”凉靖三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几辆车就向那船厂疾驶而去。
    车向东南开了近30分钟，过了勃生堂河，在一片半弧形的海湾里，几辆车驶进了船厂的大门。凉靖三立即吩咐下人，让在码头靠泊着的两艘轮船亮起了几盏大探照灯。这船厂大致也就瞧明白了：码头从东南到西北的水岸线大约有5千米，岸上纵深最远约2000米，最窄处约1000米。岸边建有两座码头，还有一艘40米长的浮船坞，一个约250米的船台升降滑道，一直通到岸上的船台棚厂房维修车间里。
    厂房里有铆接车间、精工车间、锻铸工车间等，机器大都是从英国进口的，质量尚可。之外，还有近3万平方米的库房、货场、车库等，设备和设施也还较为齐全。只是都有些陈旧了。
    陈佳永他们又开着汽车，在厂区里巡视了一遍：这块地儿还真大！船厂沿岸的设施，占了还不到五分之一。凉靖三对陈佳永道：“厂里地皮有的是，若向东南，厂外还有大片的滩涂和岸线可以利用。就是投资太大了，若要改造和扩建这船厂，仅再建一座码头，就需花费5万英镑，技术改造和扩建总共还需要15万英镑才行的。”
    陈佳永对凉靖三道：“您这船厂我们还真看上了。莫不这样，您的三艘运输船，我们也不要。往后您仍然可以在这里靠泊和装卸货物。可以有您的专用货场。船厂的员工，原则上我们一个也不解雇，他们依然在厂里上班干活。这样，您也解除了后顾之忧，不就放心了么。”凉靖三道：“陈小友呀，你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我才没有和那些夷人们谈到一起的呀。”莫扎在一旁道：“还是家乡人好呀，坦诚相见，互帮互谅，互利互惠，共谋发展，这不就两全齐美了么。”
    凉靖三对陈佳永道：“既然这样，陈小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就再让两万，咱们10万英镑成交，好么？”陈佳永也就爽快地答应了。当下，他们就请莫扎为中人，在船厂里写下了合同文书，陈佳永为了表示诚意，当场就向凉靖三交付了3万英镑的现款作为了定金。并约定了在后日，全款到齐了后就立马交接船厂。于是，双方皆大欢喜，他们就互相道别，分头离开了船厂。
    莫扎在这一晚上下来，对陈佳永他们已经是由初次认识到有些熟悉，又从惊奇到无比震撼：做生意他们真是大手笔呵！然后就是敬佩万分了。这家乡的来人，不仅让他高兴，而且还给他长了脸。要知道，那凉靖三也不是那么容易高攀得上的。这家乡的人不仅买下了他的船厂，而且当场就付了3万英镑的现款，办事儿讲信誉，很大气，有魄力。
    莫扎在车上，就十分热情地邀请陈佳永他们晚上到他家里去住。陈佳永婉言谢绝了，他道：今晚麻烦了大哥，已经是很抱欠了。十分感谢大哥的引荐和做中人，我们是知道怎样感谢您的。明天，还有很多事儿得麻烦大哥的，今儿您就早点休息吧。他一看表，快到半夜12点了，就先送莫扎回了家，两辆车又向永盛的宿营地飞驰而去。
    返程的路上，陈滇生佩服地道：“大队长，这么大的事儿，您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就给拍定了，真是有些胆量。”陈佳永笑道：“其实不然，不是我的胆儿大。大家想一想：因为凉先生想卖船厂抽活资金的打算己久，而我们要找出海口扩展贸易的意图也很急迫，所以双方是不谋而合，这才一拍而定的。当然，这里面也还有机缘巧合的一些因素：若是没有莫扎的介绍，若对方不是内地家乡人，这件事儿的办成也是不会这么快当和顺利的。”
    赶回了宿营地，在房车里，陈佳永又连夜布置了任务：明日一早，他和安贞子带上芒果，去那总督府送从曼德勒捎来的东西；陈滇生和会理子乘客车去仰光城里找莫扎，再去考察一次船厂，提前办理一些船厂交接的事务，后天全款到后就交接，以节省时间；拉孟带几名战士，去宿营地周边抓紧进行考察，范围要宽一些，定下点后，立即来电告知；韩平负责营地的安全；钱大勇负责组织车辆检修和武器保养；月儿负责值守电台；阿笙阿萝分别负责看护伤病员和营地卫生；玉儿负责后勤内务，组织休息的战士们整理营地，平整简易车道。
    贞子兴奋之余，对陈佳永道：“弟弟呀，姐还有一件私事儿呢。”陈佳永道：“是寻找你妹妹安淑英吧，咱记在心上呢。等我们忙过了这一阵子，立住了脚，就抓紧去寻找她，好么。”贞子拥住了他，道：“我就只有妹妹这一个亲人了，我一定要找到她的。”贞子说罢就泪流不已。陈佳永好一阵子才劝止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