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缅行纪》第八十章初到八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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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时分，刀玛就带着20余驮满货物的驮队上了汉人寨，在那瓦房外的大坝子里，陈佳永叫刀玛让手下摆上了在拉瓦寨一样的卖场，一台抬运上山的蒸气发电机在场坝的一个小偏屋里“突突突”地响着，那十几支100瓦的白炽大灯泡将场坝照得雪亮。陈佳永对杨承业道：“驮队初到，为表示友好，寨子里的每一家人，都可到商品台前选一样东西，不用付钱的。”杨承业却连连推辞道：“这是千万不可以的，咱们汉家人宁可饿死，也不会乱取他人一文，非礼勿视，非礼勿取，万万不要坏了咱汉家祖传的规矩。”陈佳永内心感叹不已，就让杨承业在场坝上支了三口大锅，将驮队运上山的3头宰杀了的猪肉煮到了大锅里。他又让杨承业招集来了寨子一百多名上学适龄小孩，由阿笙和阿萝为小孩子们每人下发了一个文具布袋，内有铅笔10支和作业本5个、文具数种还加上一些糖果，又为小孩们每人下发了一丈土布、一双棕靴。
    杨承业和他爷爷杨继祖看着那些欢呼雀跃的孩子们，感动得唏嘘不已。陈佳永又当场向杨老太爷奉送了一只吉祥牌半导体台式收音机，并马上打开包装装上电池，收音播放起来。场坝上一干人等看着那个会说话的宝贝匣子，都惊呆了。陈佳永又让杨承业去搬来了不少桌椅，召集了寨子里的男人和小孩们都来就坐，杨承业高兴致极，又叫人抬来了他珍藏的两大坛包谷酒，大家伙们就在场坝里豪饮起来。
    在从未见过的雪亮的灯光下，众人兴奋异常。陈佳永道：“这台蒸汽发电机就送给你们寨子了，我们会派人来指导你们学会操作和使用的。这节能灶20个、缝纫机2台、还有这驮上来的布匹、棉花、丝绸、食盐和一应小百货等，全都送给你们寨了！另外，我再送上1000个大洋，在你们的寨子里建一所“希望小学”，一定要让孩子们都能在宽敞明亮和温暖的教室里读上书。”
    那杨继祖老太爷早已乐颠透了，他听得陈佳永馈赠发电机和驮来的商品，又捐款大洋在寨子里办学后，就对杨承业道：“你们看看，我华夏竟有这等人才义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就将那20驮鸦片送了他们吧。往后，寨子就要去开铜矿和种中药材了，这可是件大好的事儿。”杨承业将他爷爷的话告诉了陈佳永，陈佳永就坚持要付钱，杨承业却不干了。最后还是杨老太爷一句话定音：“就事儿就这么定了！”
    众人尽欢而散，晚上回拉瓦寨时，20匹驮马都驮上了上等的鸦片。刀玛对陈佳永道：“大队长，中午驮去汉人寨的机器和货物大约值2万大洋，而这20驮鸦片，若驮去密支那一带售卖，却要值10万大洋的。”那陈佳永却在把玩着手里的那只明代鼻烟壶，那是杨老太爷送给他的。他心里一直在估着价：这古董现在恐怕都要值2000个大洋。还有那大瓦房里陈列着的不少字画、刀枪剑戟和大量瓷器，以及那些桌椅等，哪一样在后世价格都不下数万数十万元的。他对刀玛和刀巴道：“明天再安排拉瓦密营的人送1万斤大米和一些中药材种子上去。同时敦促他们开好铜矿，大队全部收购，要安排好驮队运输，铜对我们可是有绝大用处的。”刀玛答应了。
    阿笙和阿萝上山到了汉人寨里，亲眼目睹了汉学的魅力和寨子里的学生们学习的艰辛，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她们把在拉瓦寨子里买的一些小玩意儿、饰品等，全都送给了汉人寨的那些令人心疼的小小学生们。陈佳永为此大大地夸奖了她们一番，说她们有爱心，又进步了。二女很高兴。陈佳永回来后又给了她们各一个银元，让她们去密营货栈补齐了所买过的东西，陈佳永还特地自已花钱又为她们一人挑选了一条丝织锦绣花儿的漂亮百褶裙儿作为奖赏，两个小妮子高兴得都差点睡不着觉了。
    在刀巴“呀啦嘿”的山歌声中，驮队又开始前行了。刀巴一路上努力地跟刀玛他们学习着，很快就进入了队长的角色，他的即兴山歌也高亢和激越了起来。
    驮队顺着辛甘昌河谷行进，又翻过了丹得大山，3日后到达了八莫附近的辛甘寨。这寨子位于伊洛瓦底江的东岸，是一个沃野千顷的好地方。这里也是驮队较早设立的一个中转站，平日里都有20余驮在这区间里转运着货物。驮队的鸦片已有了30多驮，陈佳永一路上向刀玛提议道：“这鸦片虽然也算是硬通货，但是我们却不能销往华夏内地，还是在缅北处理了为好。”于是刀巴就动起了心思。他向大队长告了一天假，陈佳永允了。刀巴心里想着的是为了如何销掉鸦片，就只身去到了八莫。
    刀巴在八莫街上的迎春楼里，他和老相好绣儿又会上了。那绣儿也是滇南人，高挑个儿，匀称的身材，在滇南人里很是少见，她那模样儿也是百里挑一，肌肤雪白，吹弹得破，是迎春院里的一块头牌。她父母早逝，为生计所迫，14岁就卖身在这迎春楼里了，真所谓“一点珠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抌”。但她在滚滚风尘中，虽然阅人无数，她还就真真地看上了刀巴。她身在青楼，却日夜地思念着他。刀巴的到来，让她欣喜无限，在枕席间极尽缠绵！她见刀巴有些郁郁不乐，就问他有啥心事。刀巴道：有一点鸦片想卖掉。绣儿笑道：“这是一件小事儿呀，迎春楼旁边的那西药房里的老板岗川就在收购着鸦片呢。”
    刀巴一听是倭人，就存下了心眼，这八莫可是倭人经营了很久的一个地儿。绣儿提议：今晚上就去邀那岗川来迎春楼，先探探他的口风再说。刀巴无佘同意了。他在绣儿房里，换上了夜行衣靠，飞身出窗，去到了紧邻着迎春楼的岗川诊疗所院墙下。他跃上墙头，只见院子的房里灯光明亮，传出了一阵阵男女的嘻笑声。
    刀巴悄悄地到了院子里，偷身进得一处亮着灯的偏屋，只见几个药工正在忙着制药，他身形一闪，又去到了里间。里面却是一个大库房。堆满了药材。他扫视了一遍后，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悄悄地退了出来。
    刀巴回得迎春楼，从屋檐上一下就看得真切：那绣儿正在房间里接待着一位客人。他几个跳跃，掩身藏在了房里的帏幕后面。只见那绣儿长裙曵地，打扮艳丽，风情万种，直哄得那嫖客万分高兴。绣儿道：“岗川先生，几次邀请您都不来，您可真是个大忙人呀。”那冈川笑道：“我的生意大大地好，一直脱不开身的，今天才交出去了一批货，一有空闲，我这不就来了吗。”岗川说完，就急不可耐地拥抱着绣儿上了她的牙床。绣儿曲意应奉承着那岗川。欢娱间，她又问那岗川：“你一个小小的诊疗所，平日里收那么多鸦片干啥呀？”冈川道：“用处大大地，多多地。除了运回国内一部分制药外，其余的就提炼后销往了云南昆明、香港、仰光和台湾等地。赚钱大大地多！”
    那岗川正伏在绣儿身子上大动着，但后脑勺却遭到了猛烈地一击，他一下子就瘫倒在了绣儿身上。绣儿大骇，只见刀巴从床帏后闪了出来，恨声说：“我实在忍受不住了！”绣儿掩胸垂首低声地啜泣起来。刀巴将那岗川一脚踹在了床下，对绣儿说：“绣，我们一起走吧！我已经找到了好地儿，也找到了好主子，我们一起去过好日子吧。”
    绣儿止住了哭声，听着刀巴的话，不住地点头。但她道：“我约这岗川来，也是为了打探一些你需要的情况，但是，这岗川现在咋办呀。弄不好，惹上了倭人在城里的商会，就会害了咱迎春楼的姐妹们的。”刀巴过去一探那岗川的鼻息，只是晕过去了，就让绣儿去找来绳索，将那岗川紧紧地绑缚了塞在了床下。他对绣儿道：“你守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
    刀巴出得院子，到了城边，在一僻静处，点燃了一个摺子，放上了天去。不一时，就有三五人赶过来了。他们一一见过了刀大哥，众兄弟都兴奋不已。
    原来，这刀巴自小孤身一人，他习过武，当过兵，当过匪。本是滇缅一带的大盗，但他只偷官府和富户，平日里日子也过得很潇洒。但大盗也有吃憋的时候，为了躲避一仇家的追杀，他藏在山上，生了病，又饿得奄奄一息。是刀玛的驮队路过时救下了他，在这支新的队伍里，刀巴似乎觉得找到了人生的新座标，就主动留了下来，由于他有一手好功夫，又有行走江湖上的经验，他很快就当上了刀玛主力驮队的先锋小队长。后来，他又在白马寨当了几个月“寨主”。现在又正式当上了驮队的队长了。他心里一直十分感激，一直想着要为大队立一个大功劳，这样才对得起大队的栽培。于是，这会儿他又使出了道上的手段，召来了一批昔日的弟兄。
    刀巴对弟兄们道：“咱现在已经归了正果，差事也当得很好。现在，就差立一大件功劳了。弟兄们，帮我先将那日人岗川的药房给拿下来，做个投名状，我再将你们引见给我们大队长，大伙们也好谋个正经的出身。”他的十余个弟兄们都热烈响应。于是，岗川的药房就在不到一个时辰之间就易主了。刀巴立刻派了一个叫“地里鬼”的兄弟，连夜赶去了辛甘寨，陈佳永连夜就从辛甘寨赶到了八莫城。
    刀巴将陈佳永一行30多人马接进了岗川医疗所后，悄声地对他道：“大队长，咱们这下又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