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最新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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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走过去吧。”车站距离公司只有两站地,士心拉起李然就走。
    沿着万泉河走了一段路,他们就看见很多人围聚在河边议论着什么,还有人在拿着竹竿慌慌张张地跑动。他们走到跟前的时候,看见河里有一个女人正在一浮一沉地挣扎,好几个人都在用竹竿打捞,但是竹竿很短,怎么也够不到那个披头散发挣扎着的女人。
    “泡半天了,看来撑不住了。”有人说,“警察咋还不来呢?”
    那个女人开始慢慢地往下沉,间隔半天才浮上来一下。李然看看士心的脸,似乎早就预感到他要做什么,连忙伸手去拉他,但是已经晚了,张士心把手里的包丢给李然,一步跨过河边的护栏,纵身跳进了河里。
    落水的瞬间张士心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水。他一下子就沉入了水底,很快又浮了上来。一沉一浮之间他的嘴巴里灌满了水。深秋的河水冰凉刺骨,他感到身子很沉重。在浮起来的一刹那,他看见了不远处正在挣扎的那个女人。
    他不会游泳,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回跟着宿舍的邓月明他们去过学校游泳场,在浅水区呆了半天就上岸了,一下子也没有游。但他在电视上看到过游泳,所以他屏住了呼吸,不让水流进嘴巴里,双手胡乱地摆动着向身后划水,居然就开始向前移动了。
    就在他要接近那个女人的时候,冰凉的河水刺激得他双腿开始抽筋儿,身子一沉就没入了水中。他在水里挣扎着用一只手捏了捏大腿,使劲向下一蹬,顿时浮出了水面,同时身子也向前滑进了一步。这时候,那个在水里挣扎的女人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再也没有放开。
    他本来就不会游泳,身上吊了一个垂死挣扎的人,浮在水面上的身体立刻沉重起来,直直地向下沉去。他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子随着那个女人往下沉,带着浓重的腥臭味的河水接连不断地灌进他嘴巴里。
    “我要淹死了。”他心里对自己说,在水里睁开了眼睛,碧绿的河水在眼前荡漾,鼻子里呼出来的晶莹的气泡一闪一闪地向上浮去。
    钱强坐在桌边打开了报纸。忽然他的神情僵住了,嘴角的肌肉开始一抽一抽地抖动。他不敢相信,报纸上登载着的硕大的照片的人自己很熟悉,他就是四年前这个时候离开学校的张士心。
    钱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掐着自己的鼻梁。
    “他还活着。他没有死。”他对自己说。
    这么多年过去之后,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关于张士心的那些事情。每年都要迎来一大批学生又要送走一大批学生,他已经习惯了很快地遗忘已经走出校门的学生。但他对张士心的印象又好像格外分明。他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学生,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听从过老师的意见和建议,他特立独行,最终葬送了自己的学业。
    当然,多年来钱强的心里也承受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和负担。他当初断定张士心一定会因为那个病而死去,所以他宁可承受良心的谴责也要毅然决然地让他离开学校。几年过去了,他已经渐渐地遗忘了那些陈年旧事,在遗忘的背后,他依然认定张士心早就不在人世了。他没想到张士心还活着,而且因为解救落水者而被送进了医院。
    钱强几乎什么都没有想,他就给报社打通了电话。然后急匆匆赶往医院看望张士心。
    士心永远也没有想到,自己住院之后除了陪在身边的李然,惟一一个来探望他的熟人竟然是当年迫使他离开学校的老师钱强。
    钱强依然是满脸堆满了微笑,和颜悦色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士心,笑呵呵地问长问短。士心不想搭理他,但他没有那样做,他称呼着钱老师,向李然介绍。李然冲钱强点点头,笑了笑。
    “你康复了就好。康复了就好……”钱强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士心,脸上是一种很复杂的笑。
    士心很敏锐地从老师的笑里捕捉到了一种真诚。分别四年之后,老师专门跑到医院来看望他,说明老师是真心的。他很感动。在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坎坷之后,他变得更加宽容,他现在可以接受一切原本不能接受的人和事情。
    “这些年过得好么?病彻底治好了么?”钱强真诚地问士心。
    士心点点头:“过得很好。谢谢老师。”
    钱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脸上浮起一阵潮红:“当年,我错怪你了。要不然,你也该有些成就了。你那些同学现在都很好,还有几个考研回到了母校……”
    李然一直在旁边倾听,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迫使士心离开学校的那个老师。她愤怒地站起来,走到钱强面前,冷冷地说:“他要休息,您回去吧!”
    钱强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脸上的愤怒,也听得出来她语气里面的不恭敬。但他没有走,他没有看李然,而是对着士心说:“你父母还好吧?你母亲的身体……”
    士心没想到钱强居然还惦记着自己母亲的身体,说明他至少还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过,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之后还没有忘记。士心忽然很感动,他太容易动情了。
    “都很好,您放心!”
    钱强嘴巴动了好几次,一直想说什么,但都没有说出来。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地对士心说:“对不起!”
    张士心清楚地听到钱强嘴里说出来的这三个字。他的眼泪很快就流了出来。这三个字从老师嘴里说出来似乎很简单,但隐藏在这三个字背后的是他人生的改变,是他前途的暗淡,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再追回来的六年时光,是这些年里面他经历过和正在经历着的坎坷与苦难,也是他正在承受着的来自母亲的误解和委屈。
    他哭了。就像一个迷失之后无助的孩子忽然见到了亲人,就那样默默地哭泣,泪水静静地滑过他清瘦的面颊,啪啪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钱强特地跟他要了他的手机号码和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士心不知道钱强要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干什么,但他还是把号码告诉了钱强。他已经彻底原谅了钱强,钱强似乎也终于卸掉了心里的那块石头,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脸上挂着一种看上去格外轻松和愉快的笑。
    住了两天医院之后,他就呆不住了,赶紧从医院里出来回到了单位。从他被赶来的警察从水里捞起来到现在,李然几乎一直是冷冰冰地看着他,没有给他一个好脸儿。
    “能眼睁睁看着她淹死啊?”吃午饭的时候面对李然的指责,士心说。
    “当然不能。可是你会游泳么?差点儿连自己的小命儿都搭上!我可告诉你啊,张士心,那天要是你被淹死了,我就跳进那河里。那就是你害死了貌美如花天生丽质温柔善良的本姑娘我。”
    士心笑了笑,看看李然的脸,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那么多优点呢?充其量也就是调皮捣蛋,胡闹无赖。”
    “我不管,反正往后再也不许你管这些事情。救了金花,你吃了多少苦头啊?上次人家偷车,你管的哪门子事儿啊?差点让人捅死……”李然说完这句话,似乎觉得不太合适,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回又险些喂了万泉河里的王八。还有啊……不说了,说起来就满肚子的气。反正,你这辈子管那么多闲事儿,最对的就是救了春雨姐姐。就那件事儿,你还被砸破了头,被抢走了很多钱,是吧?”
    士心刚想说话,就被李然打断了:“哎,你什么也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总而言之,往后只要有我在,你就甭想那样随随便便,你下水我就下水,你趟火我就趟火,不信你就试试看!”
    士心完全明白李然话里面的意思。除了对他贸然救人的一点点埋怨,更多的是对他的关心和爱护。就像李然说的一样,他知道在自己最困难和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还有一个人会跟自己一同赴汤蹈火,这个人一定就是看上去娇柔小巧的李然。看着坐在身边一边吃饭一边喋喋不休地说话的李然,士心心里泛起一阵暖烘烘的感动。日子给了他艰辛和苦难,也给了他人世间最珍贵和真挚的情感。
    吃完饭回到公司,张士心突然接到电话,召集公司中层以上人员召开紧急会议。他赶紧跑到会议室去,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面色凝重。
    召开会议的原因很简单,到了年底,公司发展情况很好,这个时候准备商讨一下年底奖金等事宜。士心一听,觉得这是一个好事儿,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脸上都绷得紧紧的,就像丢了钱一样。果然,主持会议的运营总监的话题就转到了正题上。
    “公司决定裁员。裁掉一大批人。”
    “为什么?”就在士心心里默默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有人问了出来。
    运营总监咳嗽两声,说:“董事会的决定。执行就可以了。无关紧要的部门,基本上可以尽数裁掉。”
    士心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危机,这种危机感不是来自他对自己可能失业的恐惧,而是公司这个决定本身。“工作怎么办?日常运转谁来维护?”他问。
    “公司会很快重新招人。”总监的话很简洁,但是公司的意图昭然若揭。当初公司承诺到了年底如果运营很好,所有的员工都将获得相当于三到六个月的月薪作为奖励。公司新成立的这一年里,所有的员工都铆足了劲儿努力工作着,并且取得了远远超出既定目标的成就,在年底即将到来的时候裁掉那些无关紧要的员工,公司的目的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要节省本该付给那些员工的年底奖金。
    “所有都裁掉么?”他问。
    “所有。尤其是你的部门,都是编辑和录入员,一个不留。”总监说,“名单一会儿就会有人给你送过去,你在三天内分别通知他们,陆续离职。重新招聘的人员和岗位你呈报人事部,他们会安排。”
    “以什么理由辞退?”他问。
    “理由还不好找么?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来问我?”总监看着面前这个幼稚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留给他做的仅仅是通知那些为了公司的成长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年,还沉浸在公司空前发展的喜悦里等待着年底奖金的打工者。他做不到,也不想做。所以他在会议室里跟一向都很欣赏他的运营总监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李然隔着毛玻璃看见士心很激动地说着什么,总监也激动地回应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士心一定是在据理力争着什么。以她对士心的了解,士心绝对不会平白无故那样激动,也从来没有那样激动过。
    士心从会议室出来,砰地关上了玻璃门。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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