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计》452:怕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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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看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您还是满心记挂着兄长啊。有人这么一提,您便什么都不顾了。”晋余明最后看了那信纸一眼,便信手丢了出去,道:“可事实已定,兄长去了这么多年,这些年来咱们一家人过得不也是很好吗?父亲何苦如此多疑,白白自寻烦恼呢?”
    话罢换就了一副异常认真的神情,看着晋擎云说道:“父亲,您现如今,可就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了啊。”
    晋擎云紧紧抿紧了苍白的唇。
    “若再因错信他人之言,冤枉了儿子,那咱们晋家就真的后继无人了,您到时可也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晋擎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晋余明似笑非笑地收回了目光,望着手面上沾染着的几滴鲜血,轻声道:“父亲,儿子还是送您回家吧。”
    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分呢?
    坚持要寻找真相,可真相往往伤人。
    倒还不如,从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呢。
    晋擎云站在原处,身体不停地战栗着,渐渐就连嘴唇都跟着哆嗦了起来。
    他算计了一辈子,却没想到最终被至亲之人算计了。
    想到故去多年的长子,其音容相貌,似还明朗如昨日,脑中不停地浮现着他一身月白长衣,高风霁月之姿,眉目间像了他十之**,捧着新作的水墨画,亦或是一篇见地独特的策论。来到他面前,要他指点评断的意气风发的大好少年模样——
    颤抖间,眼眶中已不可自抑地盈满了浑浊的热泪。
    他一生刚强隐忍,却在此刻很想伏地大哭一场。
    直至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成了多么可悲的模样!
    他堂堂晋氏家主,手中握有无上权威,可谁能想象的到,他今夜竟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逼至如此境地……说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晋余明望着老人强自忍痛,心如刀剜却又身不由己的模样,心底却油然而起了一阵畅快淋漓的痛快感。
    他甚至想放声大笑!
    他很想现在就将那些所谓真相,事无巨细地说给他听。然后好好瞧瞧他这位父亲会是什么反应。
    应当会被彻底击垮吧?
    想想都让人心神沸腾。
    可嘴上却只能道:“父亲。您真的该回去了——”
    晋擎云却仍站在原处未动。
    “看来父亲还是想知道。”晋余明似十分无奈地笑着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不如这样,父亲先好生静养一段时日,也好再仔细想想。究竟要不要知道——若到时父亲还是想听的话。儿子再详细地说给您听。您看如何啊?”
    他将话说到这里,已经再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了。
    也是算准了晋擎云不可能为了已然尘埃落定的往事,真的对他如何。
    因为他不光是一个父亲。更是晋家的家主。
    身在这个位置上,还想享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快意恩仇吗?
    晋擎云再度抬起了右手来,咬紧了松动的牙关,想要再狠狠地甩下一巴掌,然手臂却一阵无力,片刻之后,陡然垂落了下来。
    身形也随之一阵颓唐。
    晋余明无声一笑,吩咐道:“送老爷回府。”
    晋擎云由仆人搀扶着,僵硬而迟钝地转过了身去。
    ……
    早知如此,不如不来。
    马车缓缓驶动,沿着来时的路线折返。
    晋擎云坐在昏暗的车厢之中,身形抖索犹如秋风枯叶。
    车轮声攒动,耳畔却似还有种种混杂之音,随同往昔情形一同袭/来,一时竟令他毫无招架之力。
    此时此刻,他只痛恨自己这所谓高高在上的身份,正是这层身份,让他连查证爱子丧命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我家先生持有通行玉牌,莫说你等小小兵吏,就是当今皇帝,也无资格相拦!速速让路,勿要滋生事端!”
    马车接近宫门前,忽有一道忍怒的高喝声传来,晋擎云强压下心口酸涩痛苦的种种杂念,隔着一道车帘问道:“前方是何状况?”
    “回老爷……似乎是防守宫门的士兵与孔氏族人发生了冲突。”
    晋擎云面容一变。
    向来甚少踏足宫中的孔氏一族,怎会在这等节骨眼上过来了?
    “老爷,是否停车?”赶车的老仆放缓了速度,低声询问道。
    晋擎云踌躇了片刻之后,狠一皱眉道:“停下——”
    只要他肩上还担着晋家的荣辱,他便无法置之事外。
    勿论孔氏一族今夜为何前来,都不可轻易让他们入宫得知真相!
    ……
    密道中,江樱让云璃敲昏了挣扎哭闹不止的殷稚潼后,刚行了不足百步,却又再遇险境。
    接近未央宫的一端,也有了阵阵脚步声传来。
    “姑娘……”云璃吓软了腿,神色慌张地抓住了江樱一只胳膊。
    却又十分自我厌弃地想,亏她平日里自诩稳重,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不能帮到姑娘分毫不说,竟还反过来依附姑娘,什么主意都没了!
    “你快回去。”江樱当机立断地看向她,说道:“方才不是发现了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吗——他们不可能检查的那么仔细,你速去藏好,在他们经过之时屏住呼吸不要发出动静便好!”
    云璃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摇着头。
    方才在返回之时确实在密道左侧发现了一处凹洞,内里曲折,洞口极窄不易被人发现,可最多只可勉强容下一人!
    姑娘的意思,竟是要将这活命的机会让给她?!
    云璃瞬间已是泪流汹涌。哽咽着道:“奴婢说什么也不能!奴婢不过一介孤苦之人,已无亲人在世,没什么值得挂念的,死便死了!可姑娘与奴婢不一样,姑娘正当是好时候,有这么多至亲之人等着姑娘您活着回去呢!”
    “可是……”
    “姑娘大恩,奴婢谨记在心,却无福消受!只愿来世做牛做马再服侍姑娘!”
    江樱听得连连叹气。
    在这生死存亡关头,还能如此推让的,必然不是惺惺作态。这确实是个好姑娘。
    可云璃不愿苟活。她如何又能愿意?
    方才的选择,与眼下的情形是决然不同的。
    若让她独占了这活命的机会,而眼睁睁地看着云璃丢了性命,她此生只怕都会过意不去。
    “你当真不怕死吗?”她问道。
    “姑娘怕吗?”
    “我当然怕。”
    “呃……”云璃显然没料到江樱这样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有些发怂的话。然自己还是决然一笑。摇头道:“……奴婢不怕。”
    所以,还是让姑娘活下去吧。
    “既如此,便将这机会留给小太子吧。”江樱却道。
    “姑娘……”云璃瞪大了眼睛。
    然而只见江樱已疾步转身。抱着殷稚潼往方才发现的藏身之处折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命运,她与云璃是自己选的,但殷稚潼却不是,她们也没有替他做出冒险送死这等决定的资格!
    云璃跟在她身后,惊的已经忘了哭,想要开口劝一劝江樱,却不知该怎么说。
    她自己的性命她可以选择就此舍弃,但这个小孩子的……
    她既然都能这样想,那想必姑娘的想法,也是同样的吧?
    眼看着江樱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的殷稚潼藏入了凹洞中,云璃终于没了要开口劝说的想法,也不再哭了。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隐隐还能听到令人心惊的喊声和兵器晃动声。
    “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江樱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抿了抿唇,道:“皇后娘娘她们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若是依她方才所言,这些人的目标只是她的话,想必……”
    云璃微微抖了抖。
    人少力寡,活下来的可能很小了。
    若是确定了她的身份,那些人十有**已经撤走了。
    所以……她们现在只能沿着这条密道往御花园北门的方向逃,搏上最后一把了。
    “姑娘还有力气吗?”云璃强自咬住打颤的牙关,向江樱问道。
    “逃命的力气肯定是有的。”江樱心底略略一沉,抹了把额角黏湿的冷汗,看了云璃一眼,道:“待会儿只管跑,千万不要回头——”
    云璃重重点头。
    主仆二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之后,便提裙往前疾奔而去。
    “快!前面有人!”
    “能出现在这密道中的,定非普通宫人,快给我追!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云璃脸色一阵惨白,只有加快了脚步。
    黑暗里,她甚至辨不清江樱是在前面还是后面。
    她只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沉,越来越快,似乎下一瞬便要追上她们了!
    眼前忽然跳进一丛光亮,随着越来越盛的火光,前方的路明朗起来,却仍让人看不见尽头。
    身后的声音也跟着噪杂了起来。
    或是喊打喊杀,或是呵斥她们站住别跑。
    巨大的恐惧中,江樱反倒没有方才那般畏惧了,甚至想高声回他们一句‘傻子才不跑,有种你们别追了’!
    可为了节省力气,这个有些神经质的想法并未得到实践……
    随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匆乱中,江樱脚下忽被凸起的石块重重一绊,身形陡然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嗵!”
    江樱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冰冷且凹凸不平的密道上,由于方才跑的极快的缘故,惯性起了极大的作用,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震出问题来了。
    又因狂奔之下陡然停住,心跳一阵紊乱,竟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她觉得自己可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典范人物。
    神智涣散间,她抬头往前看了一眼,只见已没了云璃的影子。
    这丫头跑的倒快,竟真的没回头……
    “姑娘……快走啊!”云璃厉声喊道。
    呃?
    江樱趴在地上,转回了头去。
    赫然只见云璃已被对方牢牢地抓住了双臂,却还在不停地挣扎着。
    “不留一个活口!”
    为首的盔甲兵高声道。
    一道拔刀的寒光倏然在江樱眼前闪过,向着云璃的方向高高扬起——
    还真是直截了当啊!
    “慢着!”江樱瞳孔一缩,高声喊道。
    “不要心急,很快就轮到你了!”为首之人嘴角噙着冷笑。
    却见那跌倒在地的小姑娘牟足了劲双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目色凛然道:“你们的目的究竟是杀人,还是找人!”
    对方闻言眸光一紧。
    “你们奉命搜找皇后娘娘的踪迹,却逢人就杀,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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