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者》第620章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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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猛烈的震荡中,张玉泉挣扎着抓住门边的立柱爬了起来。
    他看到,桥头的广场变成了一片火海,刚才已经冲过桥头的几十名敌人全都消失不见,到处是在狂舞的碎渣和残肢,冲击波和气浪扭曲着空气,远处的景物看起来似乎在不停摇晃,一截不知道什么东西居然贴着他的脸倏地飞过去。
    “我们的援兵到了。”上尉刚说完这话,炮击就停了,仿佛是他变的某种戏法一样。
    一辆装甲车轰鸣着从大楼前冲过,车顶上的大口径机枪咚咚咚嘶吼着,蛇一样的火焰流光锁住了桥上那辆卡车,将附近的血肉之躯统统铰得粉碎。
    从装甲车上下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下车后迅速散开,沿着桥面向南岸发动了反攻。装甲车没有熄火,缓缓跟在步兵后面,为这次反攻提供了压制火力。
    第二辆和第三辆装甲车也出现在张玉泉的视野里,车上跳下来更多士兵,这些士兵体形短粗脸貌浑圆,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士。第三辆车上下来了一位高鼻深目的军官,身后跟着着怀抱班用轻机枪的大汉,张玉泉认得这是薛世杰手下的心腹,来自蒙古库伦的克烈人阿合苏。虽然这人相貌英俊,脸上也总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但他每次看到阿合苏时心底总会生出一丝没来由的冰凉。
    上尉走出大楼,和阿合苏搭话。张玉泉跑到桥头广场那里,魏守信躺的位置奇迹般地没有挨炮弹,那里恐怕是桥头唯一没有受到炮击的地方。但是,这个奇迹对魏守信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魏守信已经死了。
    一发步枪子弹从他背后透入,当场打死了这个镇北军的老兵。
    张玉泉摸到这位同伴的胸口,那里已经没有任何跳动,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辆吉普车像发疯的野马一样沿着人行道冲了过来,车还没停稳,张玉泉就看到一个举着双枪的身影跳了下来。不需要看脸,他就知道那是金必胜,薛世杰的卫队长。
    金必胜出现的地方,必然有薛世杰。
    果然,一身战斗服,戴着钢盔的薛世杰也从车上下来。这位南方政府的现任统治者的手里拎着一支自动步枪,神色淡若止水。
    在他身后,更多的装甲车蜂拥而至,将刚才还是一片死亡的桥头广场挤得车水马龙。
    “杀过去,现在轮到我们进攻了!”阿合苏用味道怪怪的汉语说着。他身边的那些蒙古兵没有人说话,只是呼啦一下散开,小跑着涌向桥面。
    张玉泉本能地想跟上去,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衣服。
    他回过头,看见薛世杰正注视着自己。
    “老张,乱兵已经被围住,剩下的事交给他们处理了,你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惊受怕。”
    张玉泉看了一下四周,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薛世杰能一眼认出自己。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穿的是平民便装。
    他向薛世杰敬了一个军礼:“薛总,我也能战斗。”
    “他还不错,只是呆了点,再打一仗就是个老兵。”旁边的黑脸上尉微笑着评价道。
    薛世杰点点头,拿过了张玉泉手中的步枪:“你的战场,不在这里。回去吧,到通联部去,告诉赵振宇,让他尽快准备好收容战俘的地方。”
    “是!”张玉泉大声回答着,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军人。
    当张玉泉离开通联部回家时,已经是半夜一点钟。因为发生兵变,街上多了许多宵禁的检查点,好在他有吉普车和通行证,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
    家门口没有看到柴文德的身影,这没什么奇怪的。他开门进屋,却发现家中无人,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远处还有零星的枪声,各种不详的预感瞬间涌入张玉泉的脑海。
    “老张回来了?”门口响起房东太太的声音。
    “王妈,我家里人呢?”张玉泉问。
    裹着一件睡衣的房东太太神情激动地道:“中午的时候,你们家老二发高烧,烫得吓死人,四十二度!可那时候外面在打枪****,兵荒马乱的谁敢出去啊!多亏你那位戴眼镜的朋友不错,抱着孩子就去了中山医院,张婶带着老大也跟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啊?!我这就去看看!”张玉泉闻言扭头就走。
    “路上小心点!”房东太太还没把话说完,张玉泉已经冲出了院子。
    虽然已经是凌晨,但中山医院里却是人声嘈杂,因为白天的兵乱,从各处送到这里来的受伤平民足有两三百人。跑动的脚步声,伤者有气无力的呻吟,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药水味道,让张玉泉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
    最后,他在儿科病房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小儿子躺在一张脏污的病床上,已经睡着。昏暗的灯光下,仍然能看到他的脸蛋红扑扑的,嘴唇都烧得皲裂了。
    他老婆满脸泪痕,抱着小儿子的手,甚至没意识到丈夫的到来。大儿子困得受不住,趴在床尾睡了。
    柴文德右手吊在绷带里,蓬头垢面地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张玉泉,脸上带着微笑。
    “你的手,怎么回事?”张玉泉问。
    “进医院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撞在台阶上,错位了。这都怪我自己,平时不怎么锻炼,身体素质差,平衡性也不好。”
    听到声音,张玉泉老婆这才抬起头。看到丈夫来了,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整个人也扑到他怀里。
    “玉泉,这次多亏了柴大哥!咱家小二是急性肺炎,医生说如果再晚点送来就危险了。”
    柴文德笑呵呵劝慰道:“嫂子客气了,小弟我只是尽点绵薄之力。张兄是有大吉命数之贵人,家里人就算有点小病小灾也是惊无险,绝无大碍。”
    张玉泉握住柴文德完好的那只左手:“让你费心了,兄弟。”
    柴文德笑笑:“张兄的事,那就是我的事。对了,今天城南枪炮响了一整天,又是个什么事情?”
    张玉泉这才想起今天自己也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忍不住感概道:“警备44师叛乱,已经被薛总亲自带兵平了,当时我就在他身边。”
    “啊?张兄,您也跟着薛总上了战场?”柴文德听得目瞪口呆,一脸高山仰止的表情。
    张玉泉正要开口,却觉得腹中咕噜作响,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中午咬了半个虾饺后到现在都水米未进。
    “你也没吃饭吧?走,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吃完了,再给你和老大捎些回来。”最后这句话,却是他扭头对自家老婆的吩咐。
    大概是因为宵禁的缘故,夜市排档都没开张,但医院街口的一家茶餐厅却开着,里面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医院出去的病人家属。
    没有炒菜也没有茶点,两个人一人一碗胡椒汤馄饨,张玉泉从厨房里要了两个茶杯,怀里掏出金属扁壶,正好一人半杯。
    相处了这几天,他对柴文德早已没有最初的反感。今天,对方帮了这个大忙,更是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玉泉把最后一个馄饨拨入口中,抿了口酒,放低声音问道:“常言道,大恩不言谢。你能做到这份儿上,也算是个有心人。我姓张的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是无情无义的石头人。说吧,你有什么难处,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歪门邪道,我能帮上忙的,都会帮忙。”
    柴文德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张玉泉。
    “顺达集团,是我柴家祖传产业。你听说过吗?”
    张玉泉点点头。
    “从我爷爷那辈开始的航运贸易买卖,在整个东南亚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中露战争爆发后,救国委员会南移广州,财政部稽查司说我们家发国难财,要准备彻查严办。我家托了人脉关系找到救国委员会委员独孤群的秘书鲍贤,私下给了他百分之十五的公司干股,这才保得平安。”
    “不料,这太平日子还没过稳几天,救国委员会又被镇北军和薛总端了老窝。现在薛总让整肃工作组会清查委员和大佬们的不法私产,鲍贤受审后说出顺达集团的事,我们家再次被判了个勾结贪官大发国难财的罪名,我父亲、三叔等一干主事人全都被关入牢中。我母亲与叔婶整日啼哭不休,家中也是方寸大乱,只能靠我与中山大学任教的伯父四方奔走打探消息……”
    说着说着,柴文德的声音变得哽咽,难以为继。
    顺达集团的案子,正是张玉泉原先所在的整肃工作组第二组负责经办。所以柴文德一提这名字,他立刻就想了起来。
    “顺达集团在中露战争期间走私米粮,倒卖军火,这些事情,桩桩都有确凿证据,说你们家发国难财,也不能算冤枉吧?”张玉泉又抿了一口酒,回忆着他从文件上看到的那些只言片语。
    “没错,事是我们家的人做的,用的也是我们家的船,但背后指使策划却是那位独孤委员的秘书鲍贤。这些买卖的好处,也被他和独孤家子弟拿去大半,可现在却要我父亲与伯父独立承责,天理何在?”
    “哦,可鲍贤却说是你们家用钱贿赂他,大开方便之门……罢了,这些就不扯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这里给你先露个底,如果想把人捞出来,我可没这本事。”
    柴文德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张兄说得没错,此事我们柴家难辞其咎。这个错,我们认。但是,也不能任由那位鲍秘书颠倒黑白,推卸责任吧?姓鲍的那张利嘴我们不怕,但就担心整肃工作组不知内情,许多细节让他指鹿为马,信口雌黄,最后反是我柴家人来扛这口黑锅。”
    “你的意思是?”张玉泉听的反倒糊涂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柴文德微微一笑:“整肃工作组严禁外人出入,案情现在是个什么进展我们两眼一抹黑。如果方便的话,劳烦张兄帮小弟关照着点,看看那姓鲍的在里面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这边也好及时想办法应对,不至于让他诬陷反咬。”
    “哦,你只是想让我帮忙打探消息?”张玉泉又啜了口酒,眯起了眼睛。
    柴文德闻言一怔,沉默片刻后道:“当然,张兄若有种种不便之处,小弟也能体谅,绝不会让张兄因为我柴家的事受牵连。”
    张玉泉喝光了杯中酒,瞅着柴文德,什么话都没说。
    广州事变之际,鲍贤是回家收拾财物细软被镇北军抓住的,光从他身上搜出的境外银行卡、金银首饰、钻石玉器就达到了五亿美元的总值。十五张银行卡的户头全是鲍贤自己的名字,但他打死不承认那是自己的钱,只说是代为首长保管。对鲍贤住处的搜查又发现了更多古玩古画、金银玉器,以及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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