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10.情缘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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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清是连夜离开洪湖的,行前片语未留。
    洪湖城刚刚从一片喧嚣中安静下来,苏清河就在穆英的灵前设下公堂,审理肖天海弑师一案。死因一日不明,穆英的棺椁就不得入土为安。时值盛夏,棺材四周虽摆满了冰块,那一股股令人作呕的异味还是透过用香料浸泡的寿衣被服里散发出来。为死者计,案子是一刻也拖不得了,苏清河决心打破常规,不邀旁证,独审此案。
    为了尽早结案,刘青烈等人四处搜寻证据,皇天不负有心人,证据到底还是找到了。被肖天海派去监视庄天应的穆全,在失踪了半个月后竟奇迹般地被荣清泉在数百里外的一个偏远渔村找到了。穆全证实肖天海把他从嘉鱼商栈调回庄家大宅,目的就是让他监视庄天应的一举一动。
    穆全哭丧着脸说庄天应行事光明磊落,并无丝毫愈矩之事,肖天海为此还责骂他,说他收了庄天应的贿赂,吃里爬外。穆全指天发誓道:“我若拿姑爷一个子儿,生儿子给人做奴,生女儿给人做妾,生生世世不得善报。”
    刘青烈厌恶地把手一甩,道:“少扯这些屁话,说说肖天海是怎么害人的。”或觉这话说的有些僵硬,稍稍顿了下,又说道:“把你看到的说出来,一五一十地说,不许掺假。”
    穆全挺直腰膝行至穆晓霞面前,把头磕的咚咚响,哭哭啼啼说起自己的见闻:“那天,肖天海给了我一两银子,说让我出去买瓶好酒,他想和姑爷喝一杯。我知道他这是要支开我呀,府里酒窖什么酒没有?外面有的咱都有,外面没有的咱也有,洪湖城最好的酒都在咱这了……我出门时正好撞见武二、疤脸、毒龙他们往里走,他们都是肖天海的人,见了我都低头装作不认识,咱们常在一起喝酒的啊……”
    穆全说到这翻眼看了看刘青烈,继续往下说:“我打酒回来,门从里面栓死了,大白天的栓什么门呀,我当是九儿哥俩淘气,就爬墙进了院子,就……”
    穆全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伏地把头磕的砰砰响,额头上的油皮破了,血糊糊的一片。他嚎啕大哭:“他们按住老爷的手脚,用湿巾活活闷杀了呀……”
    穆晓霞“嘤咛”一声,脸色苍白如纸,满头满脸都是虚汗,少冲忙与月儿一齐扶她到左厢房歇息。月儿服侍她喝了碗热汤,外面就传她出去作证。她把汤碗交给少冲,摆了下小辫,扭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院中传来肖天海的一声闷哼:月儿用她的发簪在肖天海的脸上划了一道血痕,又将擦拭血迹的丝帕掷在他脸。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恶气,脚步轻快地还回灵堂,开始诉说在穆英书房看到的一切。
    “那日我和九儿打架。他骂我是狗,我挠了他一把,他就叫上他兄弟堵我。我弄不过他哥俩,只好躲进老爷的书柜。阖府上下,只有那他俩不敢进。”
    常规在一旁证明道:“她确曾钻过师父的书柜,我是亲眼看见过的。”苏清河点点头,示意月儿继续说下去。
    “后来老爷和那禽兽边吵边推门进来。老爷发了好大火,拍桌子说:‘我说不能就是不能!’他也拍桌子说‘都捉奸在床了,你还要偏袒!’老爷就咳嗽起来,他又说‘我给你穆家做牛做马二十年,到头来落个什么?!您只一味偏袒他’那禽兽跪在地上假模假式地哭了起来,哭得老爷心也软了,后来老爷喝了他端上来的茶,就昏倒在地,他……们,合伙……害了老爷。”
    说到这,月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心绪继续说道:“后来,门外就有人喊姑爷和小娘通奸杀人啦,府里乱哄哄的,后来又有人抬走了老爷,我趁他们乱着从柜子里溜出来,好容易才找到小姐,我把这事告诉小姐,小姐听完后就哭了,叮嘱我千万不能说出去,要等掌门来为我们做主……”
    月儿低着头抽搭有声,穆英的一众弟子赵丰、常规早把肖天海当成肉拳靶,劈头盖脸只顾打。苏清河令刘青发、荣清泉分开众人,却问肖天海:“你还有什么话说?”肖天海啐出一口血沫,面挂冷笑却是一言不发。苏清河霍地转过身,厉声问李少冲:“依本派门规,肖天海该如何处置?”
    少冲道:“欺师灭祖,死罪;当刑杖而死。”苏清河喝道:“那你还等什么?”少冲愤然而起,提了一条八棱包铜大棍,在穆英灵前拜了三拜,大步抢出门去。早有人将肖天海褪了裤子按在条凳上。落了五六棍,肖天海忽瞠目大笑,乱嚷道:“李少冲,打死我,穆英的家产、女儿也不是你的……”
    刘青烈恨他乱说,夺了铜头棍在手,一棍打的他满嘴牙落,又一棍打的他天灵盖开。于是丢了铜头棍,用衣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嘴里咕哝:“便宜了你。”掣出匕首割了首级,血淋淋地摆在了穆英灵位前。
    苏清河领众人祭拜,礼毕,苏清河接过敬香插在香炉中,眼看着肖天海的头颅口鼻流血、面目狰狞,不由地冷笑了一声。不想那头颅突然双目圆睁,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吓得苏清河魂飞魄散,哎哟一声惨叫,栽倒在地。众人忙急救起来。喘息了半晌,苏清河方定下神来,对刘青烈说:“给他一副棺材,找块地方埋了。”
    刘青烈捧上一碗热茶,苏清河揭开碗盖吹了一口,猛然手一抖,茶碗“啪”地跌碎在地上,刘青烈闪身来问,苏清河呵斥道:“混账东西!如何茶水尽是血色?”刘青烈挨了一顿呵斥,心里委屈,仔细看那地上的残茶,心中顿生疑惑:明明是黄橙橙的茶水,哪来什么血色?遂安慰道:“掌门日夜操劳,早点歇着吧。”苏清河此刻也静下心来,望着打碎的茶碗叹了口气道:“你们也累了,都早点歇着吧。”
    众人都依言退去,惟刘青烈不走,屋中人尽,他悄声问苏清河:“想是肖天海的阴魂觉得委屈在这捣鬼,要不请几个和尚来做场法事?”苏清河冷笑道:“笑话,我道家的事竟要他佛家来管?”又叹了一声说:“死都死了,还玩这些?”
    刘青烈咧嘴陪了声笑,又禀道:“有件棘手的事请掌门示下:孤梅山庄的两个婢女被丐帮追杀,清秀在嘉鱼撞见,就带来了洪湖,却该如何处置?”苏清河哼了一声道:“人都来了,还问我做甚?”刘青烈赔笑道:“她们带着一个卷筒,说里面装有一幅藏宝图。”苏清河冷笑道:“你们都见到啦?”刘青烈摇摇头,拧眉说道:“卷筒内设机关,没有密钥,强行开启,里面的东西就毁了……”
    苏清河道:“以朱家父子的精明,岂会把藏宝图交给两个婢女保管。我看你们不必费这个神。”刘青烈道:“这两个婢女,可不是一般的奴婢。”苏清河嘿然一乐:“有何不同?不过是拿来装点装点门面。他父子眼里哪里有女人?”刘青烈琢磨了会,又问:“朱早那边如何回复?”苏清河端起茶碗,呷了口茶,若有所思地说道:“李少冲这个人,心硬,手狠,有眼光,可惜……”他低头思忖片刻,再抬起头时已经有了主意:“就让他去办。”
    红袖没有想到折腾了一圈后,又在洪湖见到了李少冲,心里不禁感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因此当李少冲提着礼品登门求见时,她不顾玉箫反对,开门将他让了进来。玉箫却没这份好脾气,自被阮清秀连哄带骗带到洪湖,她就把洪湖派所有的人都恨上了,此刻她把能想到的所有的难听话一股脑地向少冲泼去。李少冲早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至始至终都是陪着笑。玉箫骂累了,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李少冲捧茶过去,笑容不改地说道:“姑娘先润润嗓子,歇足了气再骂。”
    玉箫回嗔作喜,对少冲说:“你这个人脸皮够厚,却不够聪明。别人都躲了,你为何凑上来讨骂?”
    少冲恳切地说:“当日在嘉鱼若是劝二位不要下船,姑娘就不会有这顿气了,该骂我的,我自己来领受。”玉箫把这话咂摸了一番,冷笑道:“休把自己说成跟圣人似的。穆老英雄不在了,在苏清河那讨饭吃不易吧?”红袖咳嗽了一声,把一枚鲜嫩的菱角塞到她嘴里,却对少冲说:“她脾气不好,又有伤在身,你多担待。”
    玉箫嚼着菱角,却问:“你们什么时候放我们走?”少冲答道:“二位来洪湖,是洪湖派的荣幸,敝派上下都希望二位能多住几日,不过两位若无心留恋,敝派随时恭送二位回山庄。”
    玉箫大感意外,与红袖对了个眼色,冷笑道:“送就不必了,还怕我们不认识回去的路吗?”少冲赔笑道:“在下绝无此意。此去扬州山高水远,少不得风餐露宿。在下愿鞍马前后以赎前番过失,请二位姑娘成全。”玉箫又是一惊,瞪着眼问:“你要送我们回扬州……”少冲点点头道:“正是。”红袖说道:“这就不必了吧……”玉箫抢道:“人家一番好意,姐姐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连连向红袖挤眼示意,红袖便闷声不再说话。
    李少冲自请护送二人回扬州,苏清河未置一辞,还从穆英所藏书画中挑了两副上品包起来托少冲转赠朱子虚。待穆英落土为安,少冲便启程护送红袖二人回扬州。起初玉箫见他武功低微,举止俗气,言语间多有轻慢,不过终究是少年心性,不知不觉间心中芥蒂全无,日益熟识起来。这一日,三人走在一处大山中,峰峦叠翠,奇峰怪石,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恰值酷夏,骄阳似火,一路行来人人汗流浃背,闷喘不过气来。
    李少冲让二女留在树荫下休息,自己到山涧中去取泉水,在回来的路上,迎面撞见一个体壮如山、拄一杆玄铁鹰头杖,面黑如炭、项下挂一串黑铁骷髅珠,唇肥口阔、两颊刺着飞天云纹的赤脚僧人。正走的热气腾腾,见了少冲手中的水壶,劈手夺过去,仰着脖子猛灌一通,把剩余的水浇在头上,将空壶丢还少冲,迈步仍向前走。
    少冲被他弄的目瞪口呆,又见他面相凶恶一时没敢招惹,那僧人突然转身来丢过一锭银子,道:“算做水钱吧。”说罢仍往前走。玉箫在树下见着少冲的水被抢,又见他不敢吭声,骂了句“窝囊”,一路冲下山道挡住了僧人的去路。原本离得远,她并不觉得这僧人怎样,待到眼前才觉得这僧人面相凶恶、壮如铁塔,心里有些发毛,一时低头不敢说话。
    赤脚僧忽见一个美妙女子拦住了去路,双目灼灼发出邪光,和声问道:“小娘子,你挡我路做甚?”玉箫被他这目光一逼,凛然打了个寒噤,忙垂首让到路边。赤脚僧哈哈大笑,扬长而去。玉箫忽觉满腹委屈,一股无名火腾空而起,朝李少冲大骂:“叫你去打个水,怎让猪给舔了壶?”
    那僧人走出不过三五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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