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8.烟锁重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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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问他来意,少冲才将谢水清担心之意说了。庄天应苦笑道:“不为你老丈人,光为了穆府,我也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着码头上有人来问事,庄天应便随来人去了,竟是一去不还。
    少冲吃了杯茶,跟穆全说了要走,穆全也做了难就陪着往外走。半途中却撞见穆晓霞带着月儿从侧门出来。穆晓霞脸色红扑扑的,擦了胭脂了,眼圈却红红的。问少冲你有什么火烧火燎的急事吗?少冲答没有,穆晓霞就冷笑这说在那不是吃,我管不起你酒吗?少冲不敢再推辞。穆晓霞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又开了坛好酒给少冲喝。菜香酒醇,少冲不知不觉醉了,恍恍惚惚就做了个怪梦:
    梦中自己被两个戴铁面具的人押着行走在一条漆黑悠长的地道中,地上铺着石板,湿漉漉的冰冷刺骨。一间密室里点着一盏油灯,一张桌案后端坐着一个带着金面具的人,目光阴冷可怖。少冲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就是李少冲?”金面人阴森森地问道,“去年腊月二十三,你在闲云阁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金面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有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我没去过闲云阁。”少冲如实回答。
    金面人锐声喝道:“胡说!卫华做了你的替死鬼,他的冤魂已经将你告了下来,你真的愿意下十八层地狱吗?”
    “我确实没有去过的。”
    “撒谎!”金面人低吼一声,震的四周的石壁都在颤抖。他的掌心骤然多出一条燃烧着火焰的皮鞭,他狞笑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少冲吼道:“我确实不在场,你要我说什么?”金面人一声低嚎,挥鞭抽了过来,一股浓烟腾空而起,火焰瞬间将自己吞没了……
    少冲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浑身都是热汗,这才发觉是场噩梦,心里又不免奇怪竟能把梦里的情境记得一清二楚。穆晓霞正和月儿在客厅里摸牌玩,听到厢房里的尖叫声,月儿就打来了热水,拧了个热巾把递去给他擦汗。少冲就自嘲道:“原来是场梦,吓死人了。”穆晓霞道:“招惹了哪家姑娘,让人追杀呢?”少冲就把梦里情形说了一遍,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个梦。月儿却认真地问:“那晚你究竟去了没有呢?”少冲擦了把脸清醒过来,吐了口气,认真说道:“的确是没去。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后晌少冲去县衙交差时,县尉告诉他雷显声突然不辞而别,问少冲是否知道什么内情。少冲就想起了仵作说过的话,愈发觉得此事有些不简单,就说:“我也只跟了他两天,他岂会跟我透底。或者有什么急事走了吧?”县尉又问张二力满门灭绝案如何了结,少冲道:“是他福薄命浅,享不了福。一场兄弟无非是赔上几十两银子,风风光光大葬了吧。”
    四月初三,蒙古使者到了洪湖县,礼部迎宾使先期赶到洪湖布置了迎宾馆,内外一干侍卫、仆从都是自临安而来,州县捕快只在外围巡视。一连几日,少冲衣不解带刀不离身,不敢稍有松懈。这日夜,少冲巡视街面时,在回春堂药店门口撞见了穆晓霞,一月不见穆晓霞脸色憔悴了许多,见了少冲勉强挤出一丝笑,就低下了头。少冲道:“买药让穆全来就是了,何必自己跑呢。”穆晓霞道:“左右也是闲着,出来走走,也能透透气。”说了几句,就都觉得无话。穆晓霞便道:“我回去了,晚上天凉,多加件衣服。”
    穆晓霞婉拒了少冲送她回府,转过一条街,三个蒙古人从酒馆里撞出来,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乱闯,穆晓霞贴着墙壁疾走,三人望见,恰似见到了一块金子,呼喝着将她逼到了墙角。一时污言秽语,肆意调戏。穆晓霞丢了药包,拔出防身短剑与三人对峙。三人见状愈加兴奋起来,一人就从裤裆里掏出那话儿,迎空一抖,撒起尿来。穆晓霞羞愤难当,起脚踢翻在地,那汉捂着裆乱叫。众人惊怒地吼叫起来,不敢上前,又不肯走。正僵持间,街角一阵乱嚷,七八个醉汉搂肩勾背摇摇晃晃地撞了过来,却是赵丰和他的一干弟兄。
    穆晓霞急叫道:“三哥救我!”赵丰见势大惊,酒顿时醒了一半,嚷了声:“兄弟们操家伙!”腰下一摸空空无物,这才想起出来喝酒并没带兵器。蒙古人倒是有兵器但见他人多心中也有怯意,两帮人隔空叫骂起来,嚷的一条街上人都探头来看,见了这阵势就又都关门闭户,缩回了头。
    这时少冲带着几个捕快赶了过来。他与穆晓霞分别后,心里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就让王权、张凤暗中跟着护送,三个蒙古人堵住穆晓霞时,二人不敢上前,就飞奔了去寻少冲。少冲隔开了人群,好言抚慰蒙古使者,又喝责赵丰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啦,这是友邦使者,谁敢无礼?都给我带回衙门去。”赵丰知道他的用意,乖乖从命。
    三个蒙古人正乐的哈哈大笑,忽见少冲要带走穆晓霞,顿时就变了脸。拦住道路不肯放人,少冲还在周旋,赵丰便飞脚踹倒了一个,身后几个闲汉也发了神威,扑过去乱咬乱打,顿时扭做了一团。赵丰这边人虽多,但醉的更狠,手里又没有兵器,一时竟落了下风。赵丰肩头、肋下两处挂红,一时险象环生。穆晓霞见少冲还在那解劝,就急红了眼,喝道:“李少冲,你还不动手?你是个男人吗。”少冲把牙一咬,喝声:“动手!”王权、张凤早已按耐不住,得令举刀乱砍,三个醉汉,登时毙命。
    少冲打了个寒战,对赵丰道:“你带晓霞姐回府,这里交给我。”赵丰点头,叮嘱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众人自去。少冲对王权、张凤二人道:“鞑子当街调戏民女,又公然拒捕,这才酿成惨祸。今晚的事都在我的头上,你们绑我回去交差吧。”王权道:“杀人我也有份,怎能让你一个人顶?”张凤道:“要是去自首,准保没命。咱们还是逃吧。”少冲苦笑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都有家有室的,能逃到哪去?两位兄弟不要争了,我来扛,或许还能留住条性命。”
    就听一人呼哧呼哧地喝道:“糊涂!你杀的是蒙古人,谁敢包庇你?”只见肖天海、穆晓霞、常规三人疾步赶了过来。肖天海道:“你去投案,只能是死路一条,不光你性命不保,还要连累整个洪湖派。”常规也劝:“大哥说的对,九弟,此事死也不能认,你先出去避避风头。”少冲道:“我一走岂不等于承认自己就是凶手。”肖天海冷笑道:“那又怎样?他们只会想办法为你开脱。”穆晓霞含着泪道:“你听大师兄的话,快点走吧。丽华有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吧。”常规将一匹马一包银子交给少冲,笑道:“好吃好喝,别太委屈了自己。”
    晨曦初露时,少冲投在城西八十里外的一处路边茅店,已是人困马乏,一张麻油饼刚吃到一半,就听得芦席棚外鸡飞狗跳,一群军士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少冲心里暗惊,这一夜自己马不停蹄,丝毫不曾耽搁,他们怎么就追上来了?再说洪湖城外水旱道路数十条,偏偏就追了这一条?少冲起身从后门溜出,正要钻那一片杂树林。一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人追了过来,却是衙门中的仵作林满儿。
    少冲惊问道:“你怎么来了?”林满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揉了揉心口,匀好了气方道:“有人向钦差告发了你和三哥。穆府被封,三哥被抓,晓霞姐不放心,让我来追你,催你快走。”说着就扶着膝盖呼了阵气。又道:“京里那帮人手真黑,三哥被打的没了人形。肖大哥撒下兄弟令,城外的弟兄正往城里赶。”少冲闻言头皮乱炸,洪湖派的兄弟令类似于江湖上的救急英雄帖,又如军中的调兵军令。是危机时刻邀请同门助拳用的。洪湖派弟子号称十万人,仅洪湖县穆英一系就不下数千人。这么多人聚集在洪湖城,实在是凶险万端的事。
    少冲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还得我回去把罪顶下来。”林满儿劝:“你此时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少冲慨然道:“死我一个总胜过死许多人。”话未落音只听得“嗤”地一声冷笑,二人大惊,林满儿连声喝是谁偷听,就拔出短匕在手四下搜寻,无人无影,只在小院西南角的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寻见一卷古书,一碗大叶茶。茶水尚温。
    回洪湖县东门时已过正午,路上行人寥寥,桥头树荫下停着一辆黑油布马车,见少冲和林满儿过来,马车上跳下两个健壮大汉,闷声不响走到少冲马前,劈手从马背上扯了下来。一人在他肋下一按,少冲便是半身酸麻,连张口说话也不能。林满儿见势不妙,拨马要走,被赶车的车夫兜头一鞭子扫昏在马下。
    马车在城北一处僻静的庭院前停了下来。赶车汉子觑得四下无人,这才敲开院门,两名大汉架着少冲进了院子。来到第二进,青砖铺地的小院中,摆着一张书案,一位四十出头的白面文士正在挥毫写字。两个汉子架着少冲屏息静气地侯着,待那文士写完最后一笔,用了印,丢了笔,方敢上前回话。
    文士示意解开少冲的穴道,问:“蒙古使者是你杀的么?”少冲没敢随便答话。旁边大汉喝道:“邵大人是专任钦差,问你话为何不答。”另个汉子见少冲还站着,朝他腿弯上就踹了一脚。少冲单膝跪地,身板却还挺的笔直。那文士挥手打发了两个汉子,捧出一颗金印,说道:“鄙人邵玉清,奉密旨巡视荆襄,有权查察洪湖之事,你不必生疑。”少冲验看了金印,跪地见礼。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人治我的罪便是。”
    邵玉清冷哼了一声,道:“有舍己为人之心,自然难能可贵。可你想过没有,定了你的罪,你的师门亲友就能脱得了干系?洪湖派是名门大派,为地方上做过不少好事。你杀人也是出于义愤,办了你洪湖派,置朝廷于何境地。”少冲忙道:“就请大人指条明路。”邵玉清微微一笑,问道:“你们做捕快的,平日遇到破不了的案子如何向上面交代啊?”少冲低头不言。抓不了真凶花钱找个‘木头桩’顶罪,此等法门少冲岂能不知?只是他曾身受其害,不愿为,不想说罢了。
    邵玉清循循诱导:“你有今天,是何人的栽培?你不愿连累别人,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师门遭罪么?”顿了一下,又道:“知道赵丰为何被拿吗?是有人向官府通风报信。让这种人顶罪,你总该安心了吧?”
    少冲忙问是谁,邵玉清道:“黄老成。”少冲又犹疑起来,黄老成是鸿宾楼的大掌柜,鸿宾楼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好去处,因为应酬差不多三五天就要去一次,又有赵丰在中间搭桥牵线,早跟黄老成混熟了。此人虽是个生意人,却是半身的儒雅,一身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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