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第六章义无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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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和羊肚儿对视一眼,羊肚儿突然兽性大作,他一把扯住绿裙少女叫道:“那让你四爷爷尝尝昆仑派调教出来的货色。”少女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抓住腰带抵死不从,羊肚儿狠狠地扇了绿裙少女两记耳光,喝骂道:“贱货,你装什么蒜!陪得唐非池就陪不得老子吗?”少女被他打得口鼻流血,头也昏昏沉沉的,羊肚儿趁机将她按倒在地扯开了衣裳。
    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眼看绿裙少女被辱,一咬牙冲上前去扯着羊肚儿的胳膊便打,羊肚儿阴火中烧,拎起那小女孩狠命地朝石壁上掼去。
    甘陇六雄都是外家拳高手,羊肚儿惯使一把四十六斤重的鬼头刀,臂力尤为惊人,他这狠命地一掼,该有多少力气?杜仲料那小女孩必成一堆肉酱,心有不忍,便念了声“阿弥陀佛”就闭上了双眼。
    “啊!”小姑娘眼看性命不保,忽然洞壁上飘下来一条黑影,稳稳地将小女孩接在手中。羊肚儿脸色一黑,丢开绿裙少女,横刀在手喝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杜仲忙也扯出双铜锤,冷声问道:“朋友怎么称呼。”
    顾枫冷笑道:“萍水相逢,不留姓名也罢。两位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何必跟这两个小女子过不去呢?”羊肚儿冷笑道:“你算哪根葱,敢管老子的闲事?”他将手中鬼头刀一抖,咧嘴笑道:“这刀三天没喝人血了,小子拿头来。”大喝一声,奔向顾枫。
    顾枫将小女孩往地上一放,安慰她道:“小妹妹别怕,看哥哥是怎么打走坏人的。”挺剑来斗羊肚儿,只不过拆了三五招,一旁观战的杜仲便叫道:“四弟快退下!”羊肚儿原本看顾枫年轻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哪知一交手,心中就暗暗叫苦,这个年轻人剑法凌厉老道,功力似乎远在自己之上。此时听杜仲这么一喊,忙虚晃一招撤回身来,暗中对杜仲说道:“这小子好厉害。”杜仲哈哈笑道:“四弟,咱们是有眼不识泰山,怎么和大名鼎鼎的仁义剑动起手来了?”说时眼角眉毛一挑,羊肚儿会意,忙收了鬼头刀,拱手说道:“误会!误会!顾大侠,这都是误会!”
    顾枫见二人认出自己,言语之间又极恭敬,一时倒不好下手,便按剑道:“二位既然认识顾枫,就请看在顾某的薄面上,放了她二人吧。”杜仲笑道:“那是自然,早知顾大侠在此,我们兄弟再多几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啊。”说着忙扶起了绿袄少女,躬身赔礼道:“杜仲罪该万死,请姑娘宽宥则个。”绿裙少女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羊肚儿忙从怀里掏出一把珠宝往绿裙少女手里塞,却被绿裙少女劈手打落在地。羊肚儿并不恼,忙又抓出一把送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心怀恐惧直往顾枫身后躲藏。顾枫笑道:“小妹妹不要怕,他们不是坏人。”小女孩将信将疑,她这一愣神的工夫,羊肚儿突然横刀推向顾枫脖颈,顾枫大惊忙使了个千斤坠避过这一刀,羊肚儿趁他分神之际,将那小女孩往杜仲怀里一推,自己又勒住绿裙少女的脖子,将她挟持在手中。
    顾枫情知中计,又恼又恨,怒斥二人道:“真是卑鄙小人!”杜仲冷笑道:“顾枫,枉你自称什么仁义剑,连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吗?”顾枫冷笑道:“那又如何,顾某说句大话,你放了她二人一了百了,如若不然,顾某定让你二人抱憾终身。”杜仲喝道:“你说的轻巧,放了她们,我俩还有命吗?除非你能担保唐非池不追究此事。”
    顾枫冷哼一声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唐掌门乃世外高人,我岂能做的了他的主?”羊肚儿狂笑道:“那你还罗嗦什么?我数三声,你不走我就先杀她!一……二……”羊肚儿的三字还没有出口,只听“嘶”地一声疾响,羊肚儿突然浑身一颤,就如中邪一般,目光呆滞,一动不能动,手中鬼头刀“当”一声掉落在地,继而他面如灰土,身躯如枯木般轰然倒地。
    小女孩惊喜地叫了声“姥姥!”使劲一挣,竟然挣脱了杜仲的手,飞快地向洞口跑去。杜仲嘴唇抖动两下,颤声道:“真的是,昆仑,余……余姥姥吗!”昆仑派原在八大门派之列,但自十八年前掌门唐非池娶叶秀为妻后,便渐渐淡出中原武林,从此再也不问江湖是非。杜仲说的这位余姥姥,是叶秀的养母。世人除了知道她姓余以外,还知道她源自西隐一脉,武功早已超凡入圣,加之世人对西隐一脉固有的敬畏之心,也就不难理解杜仲此时心中的惊恐了。
    顾枫往洞口望了一眼,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妇人,拄一根梨花木拐杖,带着那小女孩缓缓地走了进来,在她的腰间挂着一个紫玉葫芦,葫芦紫红发亮,与传说中余姥姥用来装神药的紫玉瓶一般无二。杜仲见到余姥姥,面如灰土,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再也不敢抬头。
    顾枫心下暗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山余姥姥,她今年该有七十多了啊,怎么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传说中西隐一脉个个都是不老神仙,难道也是真的?”
    余姥姥朝顾枫点了点头,对小女孩说道:“乖乖,大哥哥救了你,你不该谢谢人家吗?”小女孩闻言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拱手说道:“唐菲谢谢大哥哥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唐菲,嗯,以后一定相报。”她说的脆声脆气,又十分真诚,顾枫摸了摸她的脸蛋,说道:“大哥哥没用,当不起你这个谢字。”
    唐菲闻言眉头一皱,忙回头看了看余姥姥。余姥姥呵呵一笑,将唐菲拉回自己身边,却对顾枫说道:“少侠不必客气,若非你挺身相助,菲儿已经毁在这两个败类的手里了。”说到这,余姥姥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无踪,她瞥了一眼杜仲,冷冷地说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杜仲忙颤声道:“不敢劳烦姥姥动……动手……”颤颤巍巍地拿起鬼头刀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小女孩吓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抓着余姥姥的手道:“姥姥不要杀他们了。”余姥姥将她搂在怀里宽慰道:“好了,乖乖不怕,我们不杀啦。”
    杜仲闻言如遇大赦一般,伏地叩头道:“多谢姥姥不杀之恩,多谢姥姥不杀之恩。”余姥姥冷哼了一声:“若不是怕吓着我孙女,今日定取你性命。你记住,日后若让我再撞到害人,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杜仲颤巍巍道:“杜仲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吃斋念佛,再不做一件歹事!”说罢连叩了十几个响头,扶起了羊肚儿,急匆匆地逃命去了。
    余姥姥望着二人匆忙奔逃的背影,竟是摇头一叹,苦笑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一念之仁只怕竟是放虎归山呢。”顾枫笑道:“人皆有向善之心,前辈以仁德之心待他,就是木石也该幡然悔悟了吧。”余姥姥闻言微微一笑,将顾枫打量一番,问道:“看你武功路数,似乎与洪湖贺通海有些渊源?”顾枫躬身答道:“那是晚辈的师祖。”
    余姥姥笑道:“想不到在这竟能遇到故人之后,若是我猜的不错,你就是江湖上人称‘仁义剑’的顾枫。”顾枫恭恭敬敬地回道:“正是晚辈。”余姥姥嗯了一声,道:“这般说来,你我还是有缘了。”见顾枫不解其意,笑着解释道:“晋州白眉子与我情同姐妹。此次我去晋州,她说起君山之事,言语间对你多有夸赞,说你不光侠肝义胆,还是块练武的奇材。”顾枫闻言暗喜,嘴上却谦道:“白前辈谬赞了。”
    “嗯——”余姥姥摇了摇头,“以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肯夸人的。刚才我也看了你的武功,年纪轻轻的有这般成就确也难得。”
    顾枫叹道:“自师祖仙逝后,晚辈不得明师指点。这几年总觉得长进不大,长此下去,唉……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余姥姥笑道:“年纪轻轻,何来气叹?你师祖当年曾三上昆仑,自言大有收获。你何不也效法他三上昆仑山,说不定也有所助益呢?”
    顾枫闻言又惊又喜:自己也有意上昆仑山拜师求教,正苦无人引荐,如今余姥姥便开口相邀,这等机缘是几世修来的?倘若能得名师点拨,何愁三年之后不能扬名天下?忙道:“能上仙山,闻听仙音,几世之福?晚辈拜谢了。”
    余姥姥闻言而笑,唐菲也在笑,顾枫正不解何意,忽然身后有人轻轻地咳嗽了声。顾枫打了个寒颤,却见星光下沙丘上站着四个人:一位身材高大,面目清奇的道士,一位体态矮小,白发苍白老者,一对三十多岁的年青夫妇。
    这四人何时站到自己身后,顾枫是浑然不觉,心中窘迫至极。余姥姥呵呵一笑对年长的道长说道:“他就是通海兄的关门弟子,姓顾,名叫顾枫。”老道点点头,哦了一声,叹道:“真实时光荏苒,连通海兄的徒孙都长大成人了。”苍头老者惊奇地问顾枫:“洪湖派到你这应该是青(清)字辈了吧,为何你的名字里无有辈分呢?”
    顾枫答道:“因家父名讳中有个‘青’字,故改称‘顾枫’。”
    余姥姥又为顾枫一一引荐,原来四人都是西隐一脉名宿。老道名号松古连清,苍头老者名介未休,年青夫妇正是昆仑派掌门唐非池和妻子叶秀。
    介未休叹道:“我与贺老祖的那盘未了之棋看来要着落在顾贤弟身上啦。”关于这盘棋的传闻,顾枫也略有耳闻:昔日贺通海初上昆仑时,曾与介未休在曲池山庄后山的三阳厅对弈一局,三天三夜未分胜负,后贺通海有事下山,介未休便将棋封起来,其后贺通海又两上昆仑,仍旧未能分出胜负。这局残棋至今还摆在曲池山庄后山的三阳厅中。
    顾枫暗道:“师祖琴剑书画都号称当世一流,唯独棋技臭不可闻。这位介先生与他交手三次未能胜出,可见棋艺也是平庸的很。但他提起此事时竟是满脸红光,毫不遮掩心中的斗志,如此洒脱倒也难得。只是他称自己为贤弟,这个却是万万不敢当。介未休却不以为然:“西隐一脉都是称兄道弟的,你不必太惊怪。”顾枫听过哑然失声。这时,余姥姥说道:“西隐一脉讲求的是师法自然,介先生又何必太执着呢?”
    叶秀将顾枫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无瑕妹妹身体已经大好了,她托我带句口信给你:‘三年后黄山之巅,有缘再相见’。”顾枫苦笑道:“三年?为何非要等三年?”叶秀道:“她毕竟不能像你我这样来去自由,三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你正好安下心来研修剑法,三年后扬名黄山,既可见到她,又得好前程,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枫苦笑一声答应下来。就此,他将一腔心思放在研习剑法上,只等着三年后与白无瑕在黄山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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