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第三章君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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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阳城南有一座小山,山上林木苍翠,景色颇佳,晴朗之日站在山顶潮音亭向南眺望遥遥可见君山群峰。这天正午时,岳阳州衙大批捕快将通往山上的各条道路一起截断,闲杂人等一概挡回。
    当晚月色迷蒙,山道小径树影斑驳。山顶潮音亭中,钟向义倒背双手面南而立,他二十出头,面容清瘦,双目精光内敛。侍从报道:“紫阳宫冷凝香求见。”“韦素君来了没有。”“没有。”“不见。”[]
    “庆阳侯若是不肯相见,咱们可就走了。”杨秀拔剑避开侍从闯了进来。钟向义转过身来,冷冷地问道:“冷女侠,你我之约,今晚可能兑现?”冷凝香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侯爷可否让我见见梅儿?”钟向义挥挥手,随从押着黄梅与肉头和尚走出来,二人都被五花大绑,蒙住了眼,堵住了嘴。
    顾枫冷笑道:“侯爷此举可不是待客之道啊。”钟向义道:“顾兄请见谅,他们是劫狱的要犯,论罪当死,我念及是江湖同道,已是优待。今日若比剑输了,在下自当谢罪,但倘若在下赢了一招半式,他二人的生死在下就管不着了。”杨秀冷笑道:“看来侯爷已是胜券在握咯。”钟向义冷笑不语,傲然转过身去,眺望着洞庭湖上的点点渔火。
    杨秀心中忿恨,正要发作。
    蓦然,一阵清越的马铃声传来。山林中夜宿的鸟儿四散惊飞。杨秀喜道:“七姐来了!”但见一匹枣红骏马,穿影踏月,疾驰而至,马上一人长身玉立,冷目如电,正是近年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影剑”韦素君。紫阳派以轻灵迅捷名扬天下,韦素君年纪虽然不大,却深得本派剑法之精髓,其剑灵动如生,轻快无影,十五岁时在丐帮英雄宴上初次亮相,即技惊四座,名杨天下。
    韦素君的马到了潮音亭前,双蹄高举,稀溜溜一声长嘶。杨秀上前一步接过了缰绳,问道:“见到南雁没有?”韦素君道:“她留下来照顾李少冲了。”说话间脚步不停,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潮音亭前,拱手说道:“韦某来迟一步,请侯爷见谅。”钟向义拱手还礼,答道:“无妨,七侠远道而来,不妨先休息片刻。钟某再等等无妨。”韦素君摆手道:“我已经来迟,怎敢要侯爷再等?请!”说时,莲步轻移,来到潮音亭前的空地上。
    众人默默退避,四下鸦雀无声。钟向义轻施一礼,缓步站到韦素君对面。二人脚步虽缓慢,但每一步都似移山挪岳般凝重,一股无形的大力压得众人喘不过来气。
    钟向义竖剑在手,说道:“姑娘远道而来,在下礼让三招。”韦素君点头道声“多谢”,长剑出鞘,声如乳虎啸谷,势如苍龙出海,众人齐声赞道:“好!”那剑式恰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钟向义被罩在一片剑光之下,竟毫无还手之力。
    一旁观战的顾枫顿时目瞪口呆,钟向义号称“江南第一剑”,虽然不免虚妄,但他身为拭剑堂堂主金百川的亲传弟子,武功绝非泛泛。顾枫原先推测他即便不是韦素君的对手,起码也在伯仲之间,韦素君不用百招,只怕难胜他,哪知一交手,竟是如此局面。眼见钟向义败局已定,韦素君却忽然收剑,自退了三步,原本罩在钟向义身上的剑网顿时化为乌有。
    钟向义长出一口气,道声:“多谢!”不慌不忙将剑势展开。众人不由得又同声叫好。但见他的剑法静如嵩岳耸峙,快似大河滔滔,大开大合之间,一派王者之气。反观韦素君,原先的迅疾之气已荡然无存,剑法凝滞、无力。在钟向义狂风暴雨般的挤压下只得步步后退,苦苦挣扎。
    冷凝香见状眉头紧锁,杨秀心急如焚,来回走动,大声支招,但场中胜负似乎已定,钟向义反败为胜,韦素君回天乏术。杨秀忍不住拔剑在手,叫道:“七姐,我来帮你。”正要上前,冷凝香喝道:“秀儿,不可坏了江湖规矩。”杨秀跺脚叫道:“规矩,规矩,为了规矩,难道眼睁睁看着七姐没命吗?”冷凝香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杨秀焦虑万分,目视顾枫求助,顾枫也转过脸去,只装着没看见。
    其实,顾枫早已看出其中的端倪:钟向义托大,礼让三招,素君先发制人,占尽上风。眼见钟向义就要落败,她又退让一步,给了钟向义喘息之机。待钟向义渐入佳境,韦素君便韬光养晦,让钟向义出尽风头。钟向义毕竟贵为庆阳侯,又是拭剑堂副堂主,不能太伤及他的面子。顾枫心下叹道:“先前以为她少年得志靠的是出身背景,如今看来确有过人之处。”
    他这一分神的工夫,情势又变,钟向义额头已见汗,喘气渐粗,招式凝滞,全无刚才的风采,反观韦素君却气定神闲,章法井然。孰强孰弱,已见分晓,杨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兴奋的直拍巴掌。
    二人斗过一百招,仍不分胜负,顾枫忽然飞身上前,隔开了二人,哈哈笑道:“二位这么打下去,再有千招也难分胜负,今日且算平手,留着力气君山再比如何?”韦素君闻言急忙撤剑,笑道:“侯爷未尽全力,是我输了。”钟向义摆手道:“惭愧,惭愧,是我不如韦女侠。”说罢向侍从递了个眼色,低着头大步去了。
    侍从们推出黄梅和肉头和尚,顿时如潮水般退下山去了,总数不下两百人。韦素君到此时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脸色突然变成紫红。顾枫暗忖道:“原来她赢得也不轻松。”
    杨秀救下黄梅和肉头和尚,黄梅揉了揉手腕,气的直跺脚,责怪韦素君道:“你明明打的过他,为何要手下留情?”韦素君笑道:“那你要我怎样?一剑杀了他吗?”黄梅道:“就算不杀他,也要给他点教训,太欺负人了。”肉头和尚摸摸脑门,伏地便拜韦素君。韦素君大惊,急忙闪避一旁。冷凝香道:“大和尚你这是做什么?要折七妹阳寿吗?起来,快起来!”肉头和尚站起身来,笑道:“韦七侠是和尚救命恩人,这头受得。和尚回去再念一百遍《金刚经》,求佛主保佑韦姑娘。”
    肉头和尚请众人到庙中一聚,黄梅心情不快,劝了半天才肯答应。众人随肉头和尚来到福应寺。众沙弥端上满桌的大鱼大肉、时新果菜。众人正待入席,肉头和尚忽道:“各位且慢,还有一位大侠没到。”说完拍了拍手。只见陈南雁推着一辆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的人正是李少冲。黄梅道:“你说的大侠就是他呀?”肉头和尚答道:“正是。为大侠者,不在于武功高低,杀人多寡,也不看他是否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看的是他是否有颗嫉恶如仇、勇于担当的心。李公子虽是一介书生,但他的所作所为却称得上一个‘侠’字。和尚先敬你一大碗。”
    众人见状也纷纷敬酒,李少冲甚觉尴尬,忙道:“大师过奖了。在下只是尽了一个读书人的本分而已。”肉头和尚大笑道:“李公子,你就别客气了,和尚一向看不上酸溜溜书生,不过你是例外!今后但有用得着和尚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顾枫道:“大和尚,你才喝了几杯酒怎么就醉啦!他习文,你学武,水火两路,他怎么会有求于你?”肉头和尚双眼圆瞪道:“李兄弟,你以后别读书了,我教你一路拳法,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七八条大汉还不惧他。”
    顾枫道:“和尚又说笑,李兄都快二十了,老胳膊老腿的,要练到猴年马月哟。”肉头和尚嘿然冷笑:“说我醉了,我看是你醉了,你怎么忘了‘麻姑汤’啊,八十岁的老头泡一泡,就跟十八岁似的!李兄弟若是泡上一泡,只怕要重新回到娘肚子里去了,哈哈……”
    肉头和尚醉心于房中术,为求房中称雄,他遍访名医,制成“麻姑汤”。人在汤中浸泡后,充盈精力,生肌化瘀,强身健骨。顾枫有意成全李少冲,故意拿话激将肉头和尚:“你那宝贝药水花了多少心血才配齐,真舍得给李兄弟用?”肉头和尚乜斜着眼,道:“小看人,和尚说一是一,什么时候说话不算啦?来,来人。”唤过一个小沙弥来,吩咐道:“打开药房,配药!”沙弥见肉头和尚满嘴酒气,知他已醉,便劝道:“师父,您醉了,等您酒醒再配吧。”话未落音,脸上就挨了一把掌。肉头和尚骂道:“叫你配你就配,罗嗦做甚?”一句话没说完,腿脚突然一软就跌坐在地上,呼呼喘气。沙弥们忙扶着他下去歇着了。
    李少冲看出一些端倪,暗问顾枫:“这药看起来十分名贵,这样占他便宜,不是朋友所为。”顾枫道:“只是一些药材,他积存许多,又舍不得用,时间长了都霉烂了,你这是帮他。”少冲便不多言。
    不多时药水泡好,四个沙弥抬过来一只大木桶,桶里热气腾腾,药香扑鼻。紫阳宫众人见状便起身回避了。顾枫封了少冲几处穴道,叮嘱道:“会有些疼痛,你忍着点。”说罢几个沙弥将李少冲抬起投进桶里,虽然被顾枫点了麻穴,但入水的一霎那,李少冲仍觉浑身如万根钢针扎刺,痛苦不可名状。众沙弥搬起一个大木桶兜头盖下来,少冲只觉眼前一黑,顿时被水汽药味呛的昏死过去。
    不知几时李少冲悠悠醒来,四下药味已经散去,但觉得耳目清明,精力充溢,身上的伤痛荡然无存,丹田处隐隐发热,似有一颗丹丸在滚动。他慢慢地推开头上的桶盖,一道斜阳透窗照了进来,已是第二日的拂晓时分,厅中只有顾枫一人,见他醒来,拱手道贺道:“恭喜李兄大功告成。”
    李少冲甩了甩手臂,赞道:“果然是好药,伤口一点也不疼了。”顾枫笑道:“不光如此,日后寻常小病再也不会麻烦李兄啦。”沙弥服侍李少冲换好衣裳,端来茶点。顾枫将一封书信交给少冲,道:“你到洪湖县找我师兄穆英,他会给你觅一份差事,先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一个月后,我当去洪湖探望。”少冲听闻就要分别,一时有些依依难舍。
    肉头和尚酒醒后果然后悔,但木已成舟,也无可奈何,只得随水推一把,反送给李少冲若干银两盘缠。
    顾枫离开福应寺回到月来客栈,只见于化龙等候在厅中,猛然想起今日约好与罗婉秋同去君山的,心中顿生愧疚。便要店中小二去帮忙雇船,于化龙笑道:“于某已经备好座船,不劳少侠挂心。”顾枫暗喜,忙随于化龙来到码头。
    夕阳下,湖面上停着一艘大船,上下三层,旗杆上挂着洪湖派的大旗。顾枫道:“在下并非掌门人,用这么大的船太招摇了。”于化龙道:“顾少侠过谦了,少侠论武功论资历都是洪湖派数一数二的人物,岂能没有一艘像样的座船?”顾枫点头道:“难得罗帮主一片苦心。”
    二人正说时,罗婉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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