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第439章斗游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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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李浩瑜还回落髻山,董先成见他回来的最早,便问起原因,李浩瑜恨恨道:“我人未到滇南,段玉明已经将我最爱吃的成都德圆号酱猪蹄和老酒肺泡准备好了,成都德圆号百年老字号,当世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换句话说这两样东西只有成都才有,可是段玉明偏偏就有。董老,你觉得这还用得着巡查吗?”董先成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羽锐斜躺在软榻上一面修剪指甲,一面听案前执事回事。张焕民匆匆而入,赶走了执事。张羽锐笑道:“奔三十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易零姗被抓了。”闻听易零姗出事,张羽锐腾地坐直身子:“几时的事?”“就今早从这回去。”张焕民神情慌张,急问道:“怎么办,义父?”“你慌什么?……”张羽锐瞪了张焕民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这是张羽锐思考难题时的惯常姿态,张焕民大气不敢出一口。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张羽锐睁开眼,神情十分平静:“用什么借口抓的她?”
    “行刺座。”张焕民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又跳了起来,“这可是重罪。人当场就给带到刑房去了,我怕她熬不了刑,会……”“会什么?”张羽锐厉声喝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我的人,那又怎样?顶多问我一个失职之罪!”张焕民不说话了,张羽锐缓和了一下口气,道:“你放心好了,义父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扳倒的。”“是,义父,是孩儿急躁了。不过究竟她是义父荐去的,义父总要做些什么吧?”张羽锐笑了,摆了摆手道:“现在什么都不要做。静观其变。”
    案前执事敲门回道:“执法堂主王仲远求见。”张羽锐笑道:“快请。”说罢迎到门前,王仲远一头热汗地走了进来,张焕民见状忙去拧了个热巾进来。王仲远一面擦汗,一边打量四周,笑道:“没想到,千叶堂的衙门竟如此简陋。”张羽锐笑道:“哪能比得了你执法堂,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我们这些狗苟蝇营不能见光之辈只好躲在这种地方了。”王仲远哈哈一笑,接过张焕民递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赞道:“茶是好茶。”张羽锐笑道:“你若喜欢,就带一些回去尝尝。”王仲远忙挥手道:“不可,不可。”张羽锐笑道:“你怕什么,难不成还怕人说我贿赂你。”张焕民接过案前执事递过来的两包茶叶道:“这是从农人家里收来的野山茶,一贯钱两斤,按本教律法,算不上贿赂罪。”张焕民将茶叶放在王仲远面前,垂手侍立一旁,张羽锐见王仲远只喝茶不说话,便向张焕民使了个眼色支了出去。
    王仲远见状说道:“大事不好了,易零姗被抓啦。”张羽锐大惊失色,急问道:“因何被抓,可是服侍不周,触怒了座。”王仲远叹道:“要是那样就好了,她是要行刺座。”张羽锐闻言“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急红了脸道:“天地可鉴,这世上我杀谁,也不能害座啊。王兄,你要为我辨个清白。”王仲远笑道:“我既然来你这,自然就不信了,这多半是有人存心陷害。”“对,这肯定是有人栽害我,王兄你也知道,兄弟这碗饭吃的苦哟,这几年下来,得罪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人人恨我入骨,人人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哟。”
    王仲远叹了一声,道:“我又何尝不是呢?你放心,这个道理我已经跟座说啦。”张羽锐急问道:“座怎么说?”“座自然也不信,可这易零姗,你说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人都被打脱了形,怎么就铁嘴钢牙,什么都不说呢?一天查不出幕后真凶,你老兄一天就不能洗清嫌疑啊。”张羽锐连连点头,道:“张羽锐的命全在王兄手上了,若能帮我洗清冤屈,张羽锐定有后报。”王仲远笑道:“哪里,哪里。”说着话起身就要告辞。
    恰在此时,张焕民领着王仲远的案前执事游勇进来,报道:“教主急召堂主前往中宫监问话。”王仲远大惊失色道:“所为何事?”游勇答道:“正午董右使入宫回事时无意间透漏了座遇刺之事,教主关怀案情,故急召堂主前去询问。”王仲远,叹了口气,对张羽锐道:“兄弟先走一步。”张羽锐送到门口,握着王仲远的手道:“教主虽说如今闲着,可王兄也不可太大意了。”王仲远明白张羽锐话中的“闲着”是什么意思,李少冲重病之后,清议院就有人提出要少冲还政于杨清,当日是华立平率三百精壮持刀立于清议院门口,此议才未能通过。其后李少冲宣布由董先成八人入政务堂理事,自己退养来凤山。可以推断李少冲若是病故,教主杨清亲政的可能性相当大,如今这话从张羽锐的嘴里说出来,等于给王仲远吃了颗定心丸。王仲远道声谢,上马往中宫监回事。
    王仲远未时初刻进的中宫监,至酉时才出,出门时竟是满头大汗。他还未下山,张焕民已经知道了他跟杨清说的每一句话。杨清借少冲被刺之事大做文章,将王仲远大骂一顿,责其无能不堪用,吓得王仲远面如灰土,眼见王仲远惊惧,杨清又开始好言相劝,目的不过是要王仲远向自己表示效忠。张羽锐得闻此事,一笑而已。至亥时末,忽传杨清召见,传话的执事也是千叶堂安插的眼线,张焕民问及缘由,答道:“教主今日下午召见王仲远,要他彻查李座遇刺一事,不想戌时得到报文,王堂主突旧疾,卧床不起。教主恨他敷衍自己,便想起了张堂主。或许是想要张堂主替代他查办此案。”张焕民报知张羽锐,说道:“王仲远这个老狐狸,事到临头缩了,以孩儿之见义父也不必理会此事,找个推辞不去也罢。”张羽锐笑道:“王仲远缩得了,我却缩不了。罢了也许久没见她了,咱们就一块儿去见见她。”张焕民道:“孩儿跟义父一起去,夜太深路不好走。”张羽锐闻言也甚是欣慰。
    张羽锐整好衣服,坐上软轿赶往落髻山。夜深人静,万物俱寂,张羽锐闭目猜测着杨清可能要问的事情,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突然,轿子被人拦住了,张羽锐不禁一阵惊慌,在落髻山除了李少冲谁敢拦自己的轿子?
    侍卫们立时将轿子团团护住,张焕民拔剑在手喝问道:“何人拦轿?”一个声音笑道:“张堂主,是我。”张羽锐听出是季家宏的声音,心中有些奇怪:季家宏原是内务府的侍卫统领,内务府降为内务堂后撤销了侍卫,他便到育生院做了个院士。一个育生院的小小院士敢拦堂堂千叶堂主的轿子,这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在张羽锐看来却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季家宏也是唯…个敢在李少冲训话时抠鼻子剔牙且未被处罚的主事。他不被李少冲赏识,这可能就是杨清今晚召见他的缘由,此人前途远大,自己不能把他当成一个普通院士看待。
    张羽锐跺了跺脚,轿子停了下来,他掀开窗帘,客气地问道:“原来是季老弟啊,半夜三更的到这做甚?”季家宏答道:“我也不知,教主突然召见,我就来了。西使也不知道出了何事吗?”张羽锐笑道:“教主的心思谁能猜的到?不过我知道老弟肯定要高升了。”季家宏笑道:“借您吉言。”二人并排来到落髻山下,远远就见中宫监披香殿主事赵晓广在玉石坊下急得团团转,见了二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叫道:“二位还有心思闲聊?教主的火快把落髻山烧了。”张羽锐惊问道:“何人惹教主生气?”赵晓广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王仲远呗,下午信誓旦旦说要彻查座遇刺一案,谁想刚刚派人来说,自己病了,要辞去执法堂主一位,这不是……好啦,二位快随我上去吧。”
    眼看赵晓广垂头丧气的样子,张羽锐的心里不由一阵好笑,他笑杨清到底年轻了,座遇刺,身为教主你做做姿态便是,用得着这么过火吗?王仲远到底是李少冲提拔上来,真的逼走了他,李少冲的脸上就能好看,这岂不是自己给麻烦?他想到待会免不了要在杨清面前演场戏,不觉感到无聊的很,于是闭目养神。按照天火教规,教中除十使和四院主外,其他人都需要在一重天外的玉石牌坊下落马下轿,十使和四院主可以乘轿马到三重天玉石牌坊前,然后步行往上。 [ ] 更新最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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