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扰人》第十七章月、月魔转生,不了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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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村大叔！你，你还好吧？”完全意料之外，我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中村吃力的睁开眼，断断续续，声音十分微弱…
    “呵呵，没死，没死，这条命又捡…回来啦。古话讲，士为知己者死。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些我终于都懂得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纳言公，我也算……虽死无憾了。”
    我心想，权中纳言，最近我接触的只有一个，什么概念哪？
    我们追踪的“精神病人”紧紧的握着中村的手，目光湛亮，神色十分坚毅。
    “多亏兄弟了，若还有什么事情，尽管交给我来办！”
    中村前辈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也许直性子钝脑筋，却也不失为一个坚持执着的汉子。之前大地震后便无影无踪了，还以为他早向“先师”报道去了呢。没想到大难不死，在这里被重症监护，不过看来难保也是回天乏力了。
    “带……带我离开这里吧，我自己知道，这次……这次是不行啦，如果可以的话，把我葬在景色如画的花见山上吧，我一直很向往的。山顶最粗的那棵樱花树的背面，拜托啦。”
    “是非之地，这里不宜久留，快跟我走吧！”“精神病”脸转向了我们，语气不容任何争辩。
    唉，人生在世，偶尔做做善事也没啥，毕竟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举手之劳而已。看梗梗明显没有背中村的意思，我准备批挂上阵，但没想到已经被那位精壮的弟兄，把中村扛在肩上，飞快的向门外走去了。我两个一愣，只好也摸黑低头跟在后面。
    “喂，你这是要去哪？”梗梗大喊，吓了我一跳，忙不迭朝梗梗摆手，示意他不好大呼小叫。我这也看出来了，我们已经下到了地下一层，主控室区域。
    “劳烦请将我的具足拿着。门口那边，恐怕还有埋伏，我们找别的出口，也许太平些！”那人提议。
    不、不要提这个词好吗？我吃力的负着他的那套铠甲，已经来到了西面阴冷潮湿的一处角落，门上赫然写着：太平间！随着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寒气，我想起也只有这里应该有路通向外面。
    门是锁着的，我们一脚上去就给踹开了，呛鼻子都是奇奇怪怪的药水味。以前还真没来过这种地方，可是漆黑一片下经过身边的白床单，我觉得心脏都要结冰了。许是哪个护士或打杂的不太讲究临终关怀，有两个还没有盖严，青白色的脚露在外面，我愈发感到空气混浊难闻、呼吸变得困难。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老一辈人给我讲过的、关于这地带的各种奇谈怪论。心中开始后悔无事生非来这管制精神病院干嘛，莫名被通缉、无故遭追杀。现在只要能快一点离开这里，真是特么比什么都强。
    “这会儿只有我讲个故事来壮壮胆啦，”跟平常一样，梗梗难得有嘴巴闲下来的时候。
    “上山下乡那前儿，我妈在村诊所临时客串护士。她那里停尸房的尸体总是缺零件，心肝脾肺肾要不就是手脚指头各种不全。若说飞禽走兽是不可能地，所里派保卫科和我妈蹲点活捉“阶级敌人”，你猜怎么着？”
    这闲嗑我们平常就磨惯了的，我当然马上有下句：
    “我不用猜就知道那些下水零碎，其实都是你妈割来生吃了对吧？”
    “靠！尼玛才……”
    “唉，什么嘛！还是我讲，你老兄说的那些听得我头发都白了。”
    我不由分说就打断了他，其实黑咕隆咚下在许多尸首旁听故事，心里早有些发虚，只好也大声编故事来权作壮胆。
    “有天喝酒听邻桌说的，他们旁边施工队有个小子晚上梦游，手里提着鬼头菜刀在通铺上挨个摸脑袋。
    “嗯，这个不熟，这个、也不熟……咦、这个瓜是熟的了，说完就手起刀落！”
    这正吐沫横飞的扯着蛋心下稍宽，却没曾想，有三四个人从墙角慢慢站起来了，尼玛不带这样地！
    不是眼花、太平间也有埋伏！我可是从没见过这种阵势，连腿都有些软了，连忙扶住床把手，避免就势瘫倒在地上。还是前面这哥们果敢，看明情况立即出手，每人脖子上送出一记重手刀！
    三个家伙咚、咚的委顿在地，明显都是人类，不是僵尸、变种啥的。我尚在惊魂未定，梗梗却英明神武的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每人各补上一招无影脚：
    “特么的叫你们装神弄鬼吓唬人！”
    “别装啦，尼玛早干嘛去了？我真是十分鄙夷你这种行径。这三个人和楼上被撩倒那几位，都有纹身。也不知一路追杀我们在搞什么？”
    “追杀我们？没搞错吧！难、难道是那……”
    “一定是你这家伙到处拈花惹草、惹事生非，还用问！”
    我立刻打住梗梗的话头，怕他泄露出我们的发现来。
    梗梗怔了一下，随即会意，接着又怪叫起来：
    “门口在这儿！”
    终于摸到出口，漫天星斗下的新鲜空气，把鼻腔中让人不快的气味总算赶走了。
    深呼一口气，看来左右无人，我们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花见山。司机见我们深更半夜要去荒山野岭，神色之间甚有些慌张，一边开车，一边总用眼角余光直扫我们，说不定就把我们几个当成谋财害命的了。将我们放在山脚下之后，他立刻加足马力溜之乎。
    再探中村的鼻息，终于，不知何时他已经过世了。那弟兄坚持自己背着中村，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各怀心事，缓缓的向山上走去。
    “其实我一直想问，前面那些人都被你揍趴下啦，又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来杀你的呢？”我向这位精壮的弟兄问道。
    “你们没有杀气，至少不是来对我不利的。”
    这时我终于能够借着山边明亮的月光，仔细打量这个人，看岁数约摸三十出头，神色勇悍，举止镇定沉着，颇有威势。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右眼和常人很不一样，几乎总是微闭着的，左眼则放出一道寒光，就不由得让我大吃一惊！
    难、难道说……不、不会吧……
    “我的出现，也许是你们两位的努力。你们知道我不是来自这个时代，是吧？”
    他目光如炬，盯着我们。
    “啊、啊，只是一种感觉罢了。我们可以说鬼使神差的就来到了这里、碰见了老兄你。”
    我讪笑着说。梗梗十分的将信将疑，还在不停的上下打量他。
    “呵，就像是睡了一个长觉。当我迷迷糊糊似醒未醒之时，猛看见好大一块砖石向我砸来，想要躲闪已然不及。猝不及防下，是这位你们叫中村的兄弟忽然冲将过来将我推开，替我档住了落石，阻住来势。当时他就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了。”
    说话间，他不无沉痛的看着中村。
    “之前小十郎跟我提及，总觉得此事似乎太过虚妄。这仪式能否成功，实在没有把握。未料想如今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眼见真的已两世为人。
    “其实我病重于江户，能由将军亲自照看，已是无上的荣光。这般能够再度复身，确实始料未及。记得那英伦传教士说过，只有时机到来，天空中形成适当的出口，才有可能的。
    “我顶盔贯甲便如出征一般，由传教士将我的头发保存了一截，又留下了我的几滴血液。其实那时我的身体日渐沉重，几乎不听使唤了，算是安平家臣也好，抚慰妻女也罢，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得长生呢？
    “我如今正仿佛壮年，似又回到庆长之役那时节，只觉精气充盈，身轻体健！却不是一件快事？真个是没有想到！
    “只是那阵土石乱落，我挣扎着爬出逃生后，双眼所见江山更替、熟悉的一切都已面目全非，忍不住就大声呼唤左右，哪知却引来十数人等，不问缘由就想要将我拿下。其时我身体还未完全回复，手足无法使力，只好不做抵抗，被那些人绳捆锁拿。如若不然，凭这几个又能奈我何？”
    他的故事我是不怎么相信的，回魂术？太有些灵异超自然了吧。不过亲眼见到他的身手，武艺还真是不凡。现今地面，哪都不太平，如果忽悠忽悠让他和我两个成行，安全系数也要高很多啊。更重要的是，言谈举止间，反正我是没发现他精神方面有什么异常。倒不是托大，这年头要是有谁想证明自己不是神经病，也特么挺困难地。大凡有活气儿的，不都是偏执狂吗？
    “大哥不必惊慌，咱爷们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适才都是大哥照应，我们二人才不致狼狈不堪。大哥对当今世界还不甚了解，自该由我俩一力周全。”说话间已行至山顶，一眼就见到了中村前辈说的那棵树。我打个哈哈，问道：
    “只是现今这位中村前辈……是不是尊重他的意思，就在这里让他入土为安？”
    “政宗”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和我们一起，在树背面用手一下一下的开始刨土。而梗梗起先颇有些不情愿，呆了一会后也找了截树桩动起手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挖出了一个深坑。砰的一声，梗梗手里的树桩崩飞了。
    “咦？”
    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