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第一章玉人何处

六朝云龙吟前传最新章节目录
   第十集
    第一章
    暮色中的雲涛观肃穆而寂静,观内纤尘不染,显然常有人打扫,但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诵经声,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
    程宗扬随着陈琳穿过重重庭院,来到观後一座小殿。陈琳在殿内供奉着火德真君像後一扳,墙上滑开一道不起眼的小门,躬身道:“公子请。”
    程宗扬笑道:“这後面不会埋伏着五百刀斧手吧?”
    陈琳对他的玩笑恍若未闻,只当先穿过小门,神态恭敬地立在门侧。
    程宗扬硬着头皮踏进门内,陈琳在门侧一按,小门合闭如初。
    门缝合紧的刹那,夕阳下的轻风和归鸟的鸣叫都被隔绝在身後,周围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连空气都变得凝固。
    程宗扬抬起眼,面前是一条夹在两堵高墙之间的甬道,宽不及五尺,只能容两人并行,墙高却超过两丈,抬头只能看到两墙间的一线天空。狭长的甬道曲曲折折不知伸向何方,走在甬道内,整个人都似乎变得渺小起来。
    陈琳弯着腰,不言声地在前引路。从外面看来,这里已经是雲涛观的尽头,如果不是置身其中,程宗扬怎么也想不到观後还另有蹊径。
    一盏茶工夫後,已经临近南屏山屏风般的山体。甬道尽头出现一道台阶,利剑般笔直伸入岩壁。峭壁上爬满盘根错节的油麻藤,从山石间生出的大树犹如虬龙,将崖壁遮蔽得严严实实。但以程宗扬的目力,透过枝叶,仍能看到发白的岩石——台阶尽头分明没有路。
    陈琳立在岩壁前,躬身说道:“公子请进。”然後举步迈入。
    程宗扬睁大眼睛,只见他的身影毫无阻碍地穿过岩石,然後就像浸在水波中一样,渐渐变得模糊。
    程宗扬盯着眼前的岩壁足有一分钟,然後一步踏出。
    坚硬的石壁如同幻影般消失,接着眼前突然一空,视线一下变得开阔。程宗扬抬起头,惊奇地望着面前巨大的空间。外面看来浑然一体的山体内,竟然有一个直通山顶的瓮状洞穴。
    整个洞穴呈宝瓶形,仿佛是从山中垂直挖出来一般,外壁只有一道细窄的开口。洞窟内两座三层的楼阁前後相连,楼体直接建在陡直的岩壁上,飞檐斗角,回廊拱桥,极尽华丽之能事。
    即使程宗扬对法术是门外汉,这会儿也明白整座楼阁连同这处洞穴都被用法术隐藏起来。从踏入甬道时的感觉推断,不仅光线,连声音也被完全隔绝。
    把居所搞这么隐秘,怎么看都不像帝王家的作派,联系到陈琳方才说的话,程宗扬百分百敢肯定这是岳鸟人的手笔。
    没想到这鸟人竟然就躲在临安,宋主的眼皮底下,真够有胆量的。不过话说回来,以岳鸟人的霸道蛮横,竟然用上诈死的拙劣手段藏头露尾,真不知道他惹上了什么仇家。
    如果真是岳鸟人,那个表贩子为何会在这时出现?事前刘娥又为什么没有透露出半点口风?
    程宗扬越想越是纳闷,按道理说,岳鸟人作为自己的便宜岳父,此时现身不会有什么恶意,可从岳鸟人以往幹的事情分析,这家伙似乎不大讲什么道理。如果他慈父人格突然觉醒,非要替月霜讨回公道,“咯嚓”一刀把自己留在宫里打工,自己去哪儿说理呢?
    四扇精雕细刻的殿门大开着,陈琳卷起遮挡蚊虫的纱帘,一手用拂尘扫了扫门槛。程宗扬暗暗吸了口气,然後挺胸入内。
    两人沿着楼梯,不多时便来到前面楼阁的顶部。夕阳的余辉从洞口的枝叶间映入,将楼宇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芒。远处的西湖波光荡漾,湖中碧绿的荷叶在风中起伏,虽然置身山腹,却令人心胸开阔,景色比翠微园更胜一筹,即使程宗扬心下忐忑,也不禁一阵心醉。
    前楼的顶楼装着朱红的栏杆,作成观景台的样式,台後有一道廊桥与後楼的大门相连,形如飞虹。
    陈琳在廊外停住脚步,用尖细的声音道:“奴才在外面伺候,公子自行入内便是。”
    程宗扬捏着一把汗,硬起头皮走入廊桥。
    跨进大门,眼前的光线微微暗了下去,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脂粉香气。楼梯旁立着一个身长玉立的女子。她穿着一袭黑色的皮衣,裙底只到大腿根部,光亮的皮革又短又紧,紧紧包裹着浑圆的臀部,腿上是一双过膝的高跟长筒靴,露出雪白的双臂和大腿。她长髪束成简单的马尾,肩後背着一柄长剑,只不过她脸上戴着一隻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两隻乌黑的眼睛,无法看到她的真实容貌。
    那女子目光犹如刀锋盯了程宗扬一眼,然後一声不响地移开。
    程宗扬纳闷地看了她几眼,不知道岳鸟人身边为何会钻出一个女侍卫。
    忽然阁内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地出来,她钗溜髪乱,神情惊惶,一张媚艳的粉脸像被什么恐怖之极的事物吓到般变得煞白。
    那妇人桃脸杏腮,体态妖娆,惶急间见到程宗扬,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露出惊喜的眼神,却是梁夫人黄氏。
    程宗扬一脸错愕,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师师、卓雲君、阮香凝,现在又出来个梁夫人——岳鸟人这是唱得哪一出?难道是这当爹的良心发现,要替月霜出头,把她们都收拾了?
    看着梁夫人跌跌撞撞出来,戴着面具的女子两隻乌黑的眼眸微微一转,冷冷瞥了她一眼,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紧接着阁内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响,一团黑乎乎的物体“咔咔”乱响地蹿了出来。那是一个三尺多高的铁制怪物,长方形的脑袋画着两隻怪模怪样的眼睛,躯干就是一个横置的铸铁圆筒,腿脚是几根简陋的折叠式铁架,行动时像青蛙一样一蹦一跳,两根枝状的手臂却畸形的细长,手掌像螃蟹一样是个能活动的夹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程宗扬脑子里先蹦出这个念头。这东西明显是手工做成的机械,可这手工实在太次了点儿。把这么垃圾的东西说成机器人,简直是对机器人的污辱——如果非要比拟的话,这玩意儿有点像狗头、猪身、青蛙腿、螳螂臂加上螃蟹钳的混合体。
    那东西蹦起来浑身乱响,就像一个随时都会坏掉的发条玩具,行动却十分迅速,两个跳跃,便追上逃奔梁夫人。接着分节的手臂往上一甩,勒住梁夫人的脖颈,另一隻蟹钳般的手器往下一划,“嗤喇”一声,将梁夫人的衣裙从领後到臀下齐齐划开。
    梁夫人惊恐地张大眼睛,双手抓住怪物坚硬的前肢,徒劳地挣扎着。她脖颈被那个怪物勒住,身体後仰,不仅无法出声,连呼吸都为之断绝。
    那个铁怪物攀住梁夫人的脖颈,身体直立起来,折叠的双腿一蹦一跳,似乎想攀到她身上。只不过它的设计实在不合理,梁夫人身材并不算高,可它直立起来也只到梁夫人臀部,怎么跳都差着一大截。
    眼看梁夫人被勒得脸色发青,程宗扬顾不得多想,一把拧住那怪物的前肢,用力一折。
    一股古怪的力道从怪物的前肢传来,纯粹的机械力量和硬度之外,还有一种奇特的弹性。以程宗扬此时的力道,全力施为下,连铁钩也能拉直,那怪物的前肢却旋转了一下,在被拉开的同时,也避免了机械的物理损坏。
    铁怪物的双目闪过一抹红光,似乎在识别眼前的生物,接着它张开铁钳,气势汹汹地朝程宗扬夹来。程宗扬当然不会拿自己的血肉与金属硬撼,抬手一挥,那怪物一条前肢凭空断裂,断肢“呯”的掉在地毯上,翻滚了几下。
    程宗扬抬了抬珊瑚匕首,“来啊!”一边说,一边却把七成的精力都放在身後的女侍卫身上。
    梁夫人颈中留下一道青紫的印痕,她跪在破裂的衣服间,双手攥着程宗扬的衣角瑟瑟发抖。
    那隻铁怪物少了一条前肢,本来就像要散架的结构更加脆弱。它歪歪扭扭转了两圈,然後扑倒在地,接着充作躯干的圆筒内发出怪异的声音——“警报!警报!”
    阁内蓦然传来一声狂吼,犹如咆哮的雄狮,将整座楼阁都震得隐隐发颤。
    程宗扬握住匕首,紧盯着阁门。咆哮声中,一隻只有兔子大小的小白狗蹿出来,尾巴竖得像旗杆一样,朝入侵者疯狂地大叫。但只叫了两声,那隻小白狗认出面前的男人,咆哮声立刻变成呜咽,它色厉内荏地瞪着程宗扬,尾巴却灰溜溜地垂下来,一边叫一边後退,接着一头扎进阁内。片刻後那小白狗又蹿出来,咬住怪物的後腿,用尽吃奶的力气把那个铁家伙拖回阁中。
    程宗扬嘴巴张得足足能塞下一个拳头,半晌才狂叫一声,“死丫头!你搞的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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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垃圾才不是人家做的呢。”小紫一手抱着雪雪,蜷着腿坐在锦榻上,不满地嘟起小嘴。
    程宗扬近乎贪婪地望着小紫,数月不见,小紫不仅恢复了以往的气色,而且更胜一筹,整个人就像一颗完美的水晶,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那双娇俏的美目灵动无比,顾盼间光彩夺目。
    不过很快程宗扬就黑了脸,“这是怎么回事?”
    小紫挑起唇角,“你问她好了。”
    宋国的太皇太后此时就像一个奴婢,驯服地伏在小紫脚边,目光中充满了崇慕和期盼。
    “十余年来,奴婢日思夜想,只盼能重遇主人,”这位尊贵的妇人几乎喜极而泣,“如今终于盼来了……”
    程宗扬半是尴尬半是纳闷地自嘲道:“难道不是我吗?”
    “公子是守礼的君子,”她略带幽怨地说道:“奴婢的主子却从来都不是知礼守法的老实人。”刘娥猫咪般偎依在小紫脚边,媚眼如丝地说道:“奴婢见到紫妈妈,便知道妈妈才是真主子。”
    程宗扬感觉自己一头撞进灰窝,碰了一鼻子的灰,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
    小紫妙目水灵灵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从舌尖轻轻吐出三个字:“大笨瓜。”
    “喂,给我让点儿位子!”
    程宗扬挨着小紫坐下,一手毫不客气地揽住她的腰肢。小紫没有推开他,而是舒服地靠在他怀中,一边翘起鼻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她臂间的雪雪却瞪圆眼睛怒视着程宗扬,喉咙里发出狺狺的威胁声。
    程宗扬称检查了一下小紫的经脉,终于放下心来,一直吞噬她精血的焚血诀果然已经痊癒了,自己一直担心她收了那么多阴魂,会不会伤及身体,现在看来还好。
    程宗扬勾起手指在雪雪脑门上敲了一记,“叫什么叫!再叫就拿你煲汤!”
    雪雪呜咽一声,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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