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前传》将军百战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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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亮已经放弃去徒劳地攻击铁丝网,眼看那名女骑手冲过来,他狠狠啐了一口,觉得跟一个娘儿们打架实在丢脸,但又不能不打,只能骂咧咧地跨上马,迎向敌寇。
    月霜擎出真武剑,朝对面那个年轻人的重斧劈去。任怀亮惊讶无比,剑轻斧重,这丫头竟然敢和自己硬拚,难道是疯了?
    剑斧相交,任怀亮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那柄真武剑斩在斧上,满蓄的真气宛如长江大河,一举将他的力道斩开。任怀亮虎口剧震,重斧脱手而出。
    两名亲兵围拢过来,一人刺向马上的女骑手,一人刺向她的坐骑。任怀亮猝不及防下吃了个大亏,他用流血的手掌拔出佩刀,暴喝声中,朝月霜兜头砍去。
    那匹红鬃烈马屁股後面伸一个满是灰尘的脑袋,秋少君两条腿跑得一点也不比四条腿的战马慢,就是灰尘太大,让他有点受不了。他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然後长剑紧贴著马腹刺出,那两名亲兵几乎同时大腿中剑,撞在一处。
    秋少君抹著脸上的灰土,一边叫道:「月姑娘,小心啊……啊!」
    月霜一脚把秋少君踹开,真武剑挑起任怀亮的佩刀,接著一抹,从他颈中掠过,斩下他的首级,顺手绑在鞍侧。
    任怀亮的尸身在马上摇晃了一下,栽倒在地。他嘴唇动了动,说的却是:宜孙,我被一个女人打败了。真够丢脸的啊……
    任福并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战死,他指挥第一军和第六军残部三次突围,都被敌寇打退。崖壁已经被宋军的鲜血染红,却没有一名军士能够活著登上山梁。
    他已经看出敌寇的数量只有两千余人,不及自己一军,可他们占据地势,更有大纛进行指挥,每次自己组织反击,都被敌寇在局部集中优势兵力打垮。任福很清楚敌寇的目的——用铁丝网将自己近万军队分割开来,再一块一块吃下去。
    但他除了拚死一战,竟然毫无办法。
    忽然,一面战旗高高挑起,那是星月湖二营的营旗,旗杆上悬著一只首级,正是第一军指挥使桑怿。任福知道被分割的第一军已经完了,桑怿拚死给自己争取的时间,却被几道铁丝网完全粉碎。
    斯明信与卢景联手,才这么快斩杀桑怿。随著孟非卿直属营的白蜡枪兵连和他的二营投入战场,不到一刻钟,被分割出的第一军千余名士卒就在数百名星月湖精锐的攻击下溃不成军。许多宋军士卒试图冲过铁丝网,但他们强行碾平第一道铁丝网就付出无数血肉的代价。不少人模仿敌寇拨开铁丝网的动作,却被夹在中间。紧接著敌寇的骑兵和枪兵并肩涌来,抵挡不住的宋军接连退却,拥挤中,越来越多的士卒被铁丝网缠住,动弹不得。
    守在铁丝网中间的敌寇拉开第二道铁丝网,几名骑兵甩出钩子,将横向铺开的铁丝网拉成纵向,大批宋军被困在崖壁和铁丝网之间,虽然还在挣扎,但已经失去战斗力。如果敌寇用机炮齐射,这些宋军只怕无一幸免,但敌寇并没有开始屠杀,而是用铁丝网清出一条通道,护著中间的骑兵,迅速逼向任福的中军。
    任福身边是第一军和第六军残部,由於刚才的强攻,两千余名士卒已经半数带伤。他们面前还横著两层铁丝网,前军已经溃败,大都被堵在崖壁下面狭窄的角落里,无力再战。敌寇却不断增兵,紧接著,对面山梁上一队挽著长弓的黑衣敌寇投入战场。
    任福将近千军士分成十队,盾手在前掩护,弓手还击。宋军的弓手一向是倚多为胜,只要能开得强弓就是好弓手,至於准头,几千支箭飞出去,总能射中几个,百步穿杨的箭术太过奢侈。然而敌寇的弓手在一百步外就开始劲射,区区九十张硬弓,竟然对宋军造成几乎相同数量的伤亡。
    任福叹了口气,「我知道刘平是怎么败的了。」说著他挺起胸膛,厉声道:「星月湖的贼寇想吃掉我这两万人,也没那么容易!」
    他身边的亲兵齐声高呼,一面把龙卫军左厢主将的大纛高高举起。
    敖润拿著铁弓,紧张地盯著谷中的战况。眼看有宋军逼近月霜,敖润急忙挽弓将那名宋军射倒,一边大叫道:「月队长,小心啊!」
    月霜远远朝他挑起拇指,敖润一张大嘴顿时笑得合不拢,「有我老敖在,你就放心吧!哈哈——啊!」
    程宗扬一脚踹在敖润膝弯,那佣兵汉子「扑通」栽倒,险些跌个狗吃屎。敖润还没来得及叫骂,两支羽箭就从他头顶射过。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敖队长,让你带人堵著宋军,你倒好,就记得拍月丫头马屁,你瞧瞧人家马屁股後面,高手还少吗?」
    敖润後怕地摸摸脑袋,一边讪笑道:「都是一个队里出来的,多看了两眼。
    老程,你别多想啊。」
    程宗扬笑咪咪道:「睡都睡过了,我还多想什么呢?」
    敖润眼睛一下瞪圆了,「程头儿!真的假的?」
    「我还骗你?」程宗扬压低声音道:「她自己找上门来的。瞧瞧,有什么不一样吗?」
    敖润看了半晌,「好像……没有啊……」
    「亏你还是见多识广呢,这都看不出来?瞧瞧她的脸,有这么红过吗?再看看她的招术,修为是不是高了一大截?」
    「还真是啊!怎么一眨眼,月队长的这身功夫都赶上老敖了呢?」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我干的。」
    敖润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干的?」
    程宗扬暧昧地笑了笑,然後朝月霜比了个非常非常下流的手势。
    敖润瞠目结舌,远处的月霜气得脸色煞白,也不看前面的宋军,便纵马直扑过来。
    程宗扬感觉自己要有心脏病,这会儿肯定得犯了。月丫头,你也太疯了吧?任福的中军你都敢闯啊!
    「秋小子!还不拦住她!」
    秋少君狼狈地跟在後面,他身上倒是没有伤,就是袍子上印了不少靴印,看尺码,大概都是同一个人的。
    「不行啊,她光踢我。」秋少君道:「程兄,你可要给我作证啊,那天真不是我把她床弄湿的。我来的时候,床上就湿了一大片……哎哟!」
    程宗扬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虫小子啊虫小子,你就算是处男,也不能一点常识都没有吧?被月丫头活活踢死都活该!
    月霜涨红了脸,拚命催马。忽然宋军冲出一骑,他从腰间解下一只流星,在头顶抖开,拦住月霜的去路。
    萧遥逸在宋军阵中冲杀了两遍,这会儿正躺在地上装死人,顺便养足体力。
    见到那将领,他立刻眼睛一亮,跳起来叫道:「第六军指挥使王庆!他是我的!谁跟我抢我rì他祖宗!」
    「啪」的一声,卢景在他脑後拍了一把,横眉竖目地骂道:「这死孩子,怎么就不学一点好呢?你们萧家也是世家,有他妈你这种满口粗话的吗?」
    「五哥你轻点!」萧遥逸不服气地嘟囔道:「你们卢家也是世家,我的脏话可都是跟你学的。」
    「少罗嗦,去把王庆砍了!」
    「是!」萧遥逸大叫一声,朝川中跃去。
    程宗扬笑道:「卢五哥不装瞎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卢景道:「你的人马呢?」
    「全投进去了。」程宗扬指著下面的战场道:「臧修和徐永带领一营,拦截宋军。杜元胜和苏骁领著六营以攻代守,冲击敌阵。我们这里位於中间,前面有两个半军,後面有一个半军,压力最大。卢五哥,这铁丝网虽然好,但有点太狠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一条生路都不留,这些宋军拼起命来,咱们的伤亡也不会小了。」
    「龙卫左厢有四个军近在咫尺,此时距离他们的主营定川寨也不过四十里,留出一条生路,被围的就是我们这支孤军了。」
    「老匡他们怎么样啊?武英他们四个军离这里顶多两三里,这边打得天翻地覆,老匡他们真能保证外面听不到一点声音吗?」
    卢景注视著远处的宋军旗帜,「至少他们现在还没有疑心。」
    忽然山梁上传来一阵欢呼。萧遥逸跨在王庆的坐骑上,嘴里横咬著一柄滴血的快刀,一手挽著缰绳,一手将王庆的头颅高高举起。至於月霜,这会儿已经被她的部下拦住,与任福的中军边战边退。
    「老八身手见涨,我和四哥联手才杀了桑怿,他自己就把王庆斩在马下。」
    「王庆好像受了伤,」程宗扬看了一会儿,「是石团长暗中出手了。」
    卢景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石团长这回真够卖命的。你不知道吧,他的雪隼团最大的金主,是晴州帛氏。」
    程宗扬看了卢景一眼,然後心平气和地问道:「帛氏和岳帅有仇吗?」
    「据我所知……」卢景翻著白眼想了一会儿,「应该没有。」
    程宗扬呼了口气,「这么说,石团长对我们星月湖至少没有恶意了?」
    「难说。」卢景道:「雪隼佣兵团暗地里与龙宸有不少来往。」
    程宗扬想起虞氏那对姊妹花,难道老石跟她们有一腿,过来报仇的?看样子也不像啊。雪隼佣兵团总共一千多人,这下就拉来六百,为了月霜,把家底都赔进去,怎么算都划不著。
    「龙卫左厢四个军已经死了三个军指挥使,只要杀掉任福,这一战就胜了一半。」
    「五哥准备亲自出手?」
    「用不著。」卢景朝北边的山谷看去,「真正的硬手是王硅,在禁军时他与艺哥较量过,还略胜一筹。要对付他,恐怕要孟老大亲自出手了。」
    被截成四段的宋军各自为战,最前面的第一军残部已经被击溃。崔茂与王韬各带著一个营,与清一色手持五尺御林军刀的二团直属营联手,将任福背後的第六军、第五军残部一扫而空。这时任福的四个军还剩下两个半军,接近六千人的实力,但第四军和一半的第五军都被挡在最後,与任福的中军隔著两道一共八层铁丝网。任福身边只剩下千余能战之士,他面对的却是星月湖六个营。
    星月湖大营主力都是步卒,其中六个营使用制式装备,刀、盾、矛全部统一制作,另外允许每人携带一件自己惯用的防身武器。这样只需要一种成套的制式装备,六个营的军士都能通用。例外的是两个直属营。侯玄的直属营自己见过,全部使用刃长三尺八寸,柄长一尺二寸的御林军刀,战斗中盘旋进击,杀伤力惊人。而孟老大的直属营是唯一佩弓的部队,长枪全是修长如玉的白蜡杆。
    六朝中,真正的强军人数都不多,秦国的锐士不足两千,汉国最精锐的幽州突骑不过四千人;晋国北府兵虽然有五万人,其中的精锐只有三千;唐国第一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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