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烟花(清穿)》79化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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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四十五年除夕夜,乾清宫。
    “皇阿玛,儿臣想见见九弟,求您成全。”跪伏在地的四爷一想到那日滚落御阶的身影,心又是一阵钝痛。
    康熙看着四爷,久久没有开口,万般计量终是一声轻叹,“他很好。”
    “求皇阿玛……”一个月来求过无数次,却始终没有着落,即便知道这一次结果依旧,心内的不甘让他已然顾不得许多。
    “胤禩求过十五次、胤祺求过十次,就连胤祥、胤祯都来求了不下三次。”康熙站起身走到四爷身边,弯腰将他牵起,“可日日来求的就只有你。”
    望着这个眉目英挺的儿子,康熙心里喟叹一声,自己终是老了,淡然笑着向外走去,“回去吧,今儿要守岁。”
    “皇阿玛。”四爷低唤一声,“求您了。”
    “胤禛,不要忘记你答应朕的话,朕不希望再听到同样的请求,”没有回身,康熙略顿脚步随即向外走去,“就像你说的,九哥儿是朕的人,从今往后与你无关。”
    颓然立在宫室中,看着康熙渐行渐远,人仿佛被抽空了精气,无尽悲凉,四爷只觉得满室龙涎香充盈胸腔,似一股浊气郁郁不发,“胤禟……”
    一声低语,两地思念,隔却三重宫阙,四季流转不复见,五更时分独自梦回,谁人能解无尽情殇……
    “高无庸。”站在金水桥上,回顾紫禁城,四爷朗声说道,“爷回府之前京城四方要全部燃起烟花,要让紫禁城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
    “爷,礼部已经依例准备了烟花……咱们准备的烟花是不是……”高无庸话刚出口,便见四爷脸色一沉,忙不迭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奴才这就去办。”
    胤禟,既然见不到你,紫禁城留下也没意思,我隐忍多年,这一次惟愿为你张狂一次,却不知这满城烟花你又看得到多少?!
    胤禟,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即便恨也要好好活着。
    梦流年,魂回沁园,待烟花绽出月圆……
    王允谦细细搭着胤禟的脉门,额头沁出薄汗,许久这才跪倒康熙身侧,说道,“依脉象看睿郡王身中的殇毒已经大碍,只是……”
    “说。”康熙看着床榻上了无气息的人,眉头紧锁语气也清冷起来,“朕不要听什么虚言,你只要给朕一句准话,九哥儿什么时候能醒?”
    “郡王情殇虽起但未到极致,所幸当日气血攻心加之杖刑所阻稍有助力,目前殇毒虽未成反噬之势,但蛊毒侵体已成事实。”
    王允谦抬手拭去薄汗,继续说道,“原本郡王身子便因中毒日久而孱弱,再加上杖刑更可谓雪上加霜,如今昏睡不醒臣也无能为力,唯有看郡王自己……”
    “你是说他自己不愿醒?”康熙自然知道王允谦未说出口的话,可一想到骄傲不羁的胤禟竟不愿醒来,心里便一阵烦闷。
    “正是。”王允谦俯身叩首,“臣不知郡王何时会醒,但眼下确无性命之忧。”
    康熙知道王允谦绝不敢有半点欺瞒,也看得出这阵子他尽心竭力的为胤禟解毒,便也没了责怪之意,遂挥挥手说道,“跪安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臣,告退。”王允谦跪安,待出去又好生嘱托当值御医切不可大意,这才准备收拾妥当好回府守岁。
    就在此时,漫天烟花绽放夜空,四九城亮如白昼,紫禁城所有人都不觉驻足观看,惊叹着眼下的这份璀璨。
    走在永巷中的八爷出神地看向天空,久久不语,倒是身边的十爷吃惊的说道,“谁这样大的胆子竟然私放烟火?!”
    “若在平日,倒是九哥最敢这样的事情,”十四若有所思的看向八爷,“如今倒不知谁又为了谁?”
    “走吧,额娘还等着呢。”八爷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去,口中却轻语道,“我终究不如他……”
    远远地五爷看着几位弟弟渐渐远去,复又抬头看向夜空,独自享受着与胤禟同在一片天空下的些许欢愉……
    康熙推开轩窗,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火树银花,“九哥儿,他为了你可谓煞费苦心啊,只可惜眼下朕还容不得这份苦心。”
    陷入昏睡的我,在一片雾霾中寻不到出路,忽然面颊有冷风吹过,不远处萤起几多光影。
    细端量,光影中仿若有持了宫灯的男子,轻移于缥缈青雾中,眼前转瞬便斑驳陆离起来,水一样弥散的光晕,兰一般幽然的身姿,似一幅泼墨山水,黑白交融着,心里万种情愁渐起,痛悔不甘挥墨而过。
    不觉间所有一切沦入混沌,禁不住一声轻喃,“胤禛……”
    耳边有自己的轻语,却不知后话何处排解,眉头微蹙,一股烦躁涌起,忽的睁开了眼睛,却见康熙立在窗边出神,“皇阿玛……”
    康熙闻言身子一僵,随即转身疾步到了床前,“九哥儿?!”
    “来人,传王允谦!”康熙眼见胤禟双眼迷离,遂朗声唤道,“李德全,宣宜妃!”
    眼神越过康熙,看着洞开的轩窗,那耀目烟花猝不及防的落入眼中,记忆翻涌而起……
    “除夕夜,咱们去□看满城烟花可好?”
    “哪里能看到满城烟花?”彼时的我呵着手掌回他,“眼前所见的不过是半城烟花。”
    “半城烟花又如何?眼前有火树银花,身后有良人相伴,亦是周全,如此便足矣!”
    周全?足矣?世间事便没有万般周全的,那时心里的欢愉如今又剩下什么?!
    缓缓闭上双眼,低声说道,“关了窗子吧,冷。”
    有内侍应声去关轩窗,康熙余光看向外面的烟花,禁不住一声轻叹,自己到底是伤了这个率真骄傲的儿子……
    看着眼前人影晃动,我知道自己应该身处宫中,可陌生的宫室又在提醒我,这里应该是特意为胤禟准备的。
    “九哥儿,九哥儿。”宜妃一边拭泪一边握着胤禟的手,唤道,“跟额娘说句话。”
    看着宜妃神伤的样子,我试图挤出一丝笑意,却发觉自己已经虚弱到连笑都费劲的地步,“额娘,儿子没事。”
    “你都昏睡了一个多月了,额娘真怕……”宜妃说道此处又是一阵哽咽。
    “这是哪里?”我虽然问的是宜妃,可眼光却掠向康熙。
    “绛雪轩。”康熙坐在床边抬手安抚宜妃,“九哥儿既然醒了自然有太医好生照料,你也不要太过伤神。”
    “臣妾,”宜妃收敛悲伤,抬眼望向康熙,“求皇上恩准,让九哥儿移入庄宜院修养。”
    康熙看了看胤禟,面色温润的说道,“九哥儿刚刚醒来,身子孱弱不宜移动,还是留在此处安置,你得空再过来看他就是。”
    “皇上……”宜妃还待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胤禟手指轻弹,便将后话咽了回去,“臣妾遵旨。”
    “天快亮了,今儿是初一,依例要去皇后处请安,你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吧。”康熙虽是软语却不容人拒绝,“李德全,用朕的御辇送宜妃回宫。”
    “喳!”李德全上前一步搀了宜妃。
    宜妃缓缓起身,万般不舍的看着胤禟,“好生养着,额娘晚上再来看你。”
    我微微颌首,勉强露出笑意,“额娘不必挂心。”
    待到宜妃离开,康熙屏退众人,依旧坐在床前看着胤禟,思绪却飘回了康熙三十六年,那时的胤禟为自己挡下了刺客的利刃,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凶险万分,原以为自己会失去这个儿子,却没想到醒来的他竟是如此不同。
    可今日同样历劫而醒的人,为何眼中却是静默,再无灵动的神采,一双凤眼黯淡无光,不见悲喜,这……虽失去了光彩夺目的倾城之姿,却平添一抹摄人心神的悲凉,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记得当年你醒来时说过些什么?”良久康熙仿若自问一般轻语道。
    我初始恍然,须臾便知道他所指为何,“儿子忘了很多事情。”
    康熙苦笑一声,“是朕和你额娘由得你忘记了很多事情。”
    “原以为忘记是上天的恩赐,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把事情看得简单了。”我仰面朝天的躺着,帐顶缀着硕大的夜明珠,泛着暖暖荧光,让人的心都平静下来,“皇阿玛如今要把儿子如何?”
    “朕已经下旨敕封你为睿郡王,太子也已经复立,你就在这里好好静养吧。”康熙说罢站起身来,替胤禟拢了拢被角,“你身上的蛊毒已解,但调理还需时日,朕会叫王允谦照拂你的。”
    “儿臣谢皇阿玛。”合上双眼让自己陷入寂静,不理会康熙离去的脚步,耳边是无尽的烟花绽放之声,泪无声滑落,唯有牵起锦被将自己彻底埋葬……
    待到出了正月,我已经能够坐起身稍稍活动,然而身子的虚弱却是自己没有料到的,原以为解除殇毒应该会有起色,为何竟会如此?
    王允谦的闪烁其辞、宜妃的垂泪不语、康熙的无视回避,都让我越发不安,难不成自己已经毒发不治?!
    绝食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抗争,三天水米未沾终于让康熙大帝来到了面前,“九哥儿,你到底要怎样?”
    “儿子只想要一句真话。”半卧在软榻上,我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若然必死也总要死个明白。”
    康熙怔忡的看着即便苍白无力,却眼含倔强的胤禟,终是选择了妥协,“王允谦,你说给他听。”
    “回郡王,您身上所中的殇毒确已无碍。”王允谦跪在床头答道。
    “无碍?”我蹙了眉头继续问道,“何为无碍?”
    王允谦略作思量回道,“臣翻阅典籍虽有解法却是兵行险招,以苗蛊化解殇毒毒性,奈何入蛊时机稍欠,为解郡王生死攸关的大劫,臣不得已只能强行驱蛊入体,现在您体内是以苗蛊压制殇毒。”
    “两毒并存?!”我挣扎着坐起身,不可思议地看向康熙,复又痴痴摊开双手,“怨不得这几日指甲都变了颜色,怨不得我越来越虚弱,一毒未清再添新毒?!”
    “殇毒不会再对您造成伤害,郡王也不必再吃沁过殇毒的胖大海了。”王允谦面有愧色,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只是郡王今后……恐怕……再无子嗣……”
    任自己跌落床榻,轻笑出声,“院使只管直言,胤禟不想做个不明不白之人。”
    “郡王体内的苗蛊虽不至伤害性命,但却要吸食宿主的精气,况且您原本就因殇毒而体弱,又受过杖刑可谓雪上加霜,所以您恢复的很慢。”
    “另外……此苗蛊会让人的感知较常人差些……不过,请郡王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保您无虞。”王允谦说罢叩首至地,再无他言。
    “先退下吧。”康熙看着胤禟了无生息的躺在那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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