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第三百五十八章坐论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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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遂为首,钦天、将做同僚出身的僧俗众,另一个团体,则是大秦人塞拉弗为首依附我家的胡商以及同文馆的通译们。
    在他们这外,还有一个不象小团体的团体,诸如智空、本护、方白虹之类,纯粹松散的站着,饶有趣味的看热闹的存在。
    我听了一会,就笑起来。
    他们正在用各自的教义辩经说法,争辩的内容贯通中外东西,更有历史典故,倒也趣味昂然。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大唐对宗教有相对严谨的管理体系,除了本土的佛道两教部分传统宗派以外,朝廷禁止其他宗教在寺院以外的地方传道说法,因此在这种社交场合上,不同宗门之间的辩法,也有变相为自己信仰宣传的意味。
    基本这个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代表了相当部分未来的官吏和将领,因此在这里辩法,影响力也不能说不大,如果能得众人信服,不用多久,也能传到安景宫去。
    争论的理由也很简单,只是人生态度之争,景教觉得佛门太消极不作为,而佛门觉得景教的思想是强出头,太容易沾染因果是非,于是找来各自支持者争辩起来。
    而张遂的老师兼养父,就是大名鼎鼎已故密宗领袖“大慧禅师”僧一行,僧一行出身名门,学贯东西纵横古今,更师从开元三大士之一的国师不空上人,曾经作为内传弟子的张遂也传的几分精髓,旁征博引包罗万象,不但有密宗法门的《大月经》、《金刚顶经》、《苏悉地经》、还有出自禅理、法相的他山之妙,虽然是引经据典,但是那些本来枯燥深涩的佛事,在他说起来深入浅出的生动有趣。
    而这个塞拉弗也不简单,就是当初那位被小丫头喊成波斯猫,左右眸一对异色的景教僧人,据说出身贞观年间初代镇国大法王阿本罗一脉,师从大德僧罗含,已经是个宣主持(主教),要说异域三大夷教中,以景教最得唐朝上层赏识,破例特许其在长安以外建寺。
    虽然小丫头最后没有如愿把他当作宠物来养,但总算也因此进入我家的门下的圈子内,他现在不但是雨儿的番文老师,还负责童子军的部分课程,还领有同文馆大秦文著的翻译项目,当然作为交换,他也获得印刷经文和学说,以及在流民大营里设立礼拜堂,有限传教的许可。
    他的辩词,就相对朴实无华,出自本土化福音书的序听迷诗所经、一神论、宣元至本经、大圣通真归法赞、三威蒙度赞、志玄安乐经、宣元本经、尊经等等,道理也俚俗的平易近人,引用的典故也是中外古今,却是胜在新奇独特,颇有些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味道,听他用景教善爱,包怀之类的人生哲学,来阐释中国的历史典故,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只是本来最初两教积极消极的观点之争,最后也变成佛门密宗与大秦景教的优胜擅长之争。
    这两人碰到一起,就象彗星撞月球一般,顿时磨擦出无数的激烈的思想火花来,
    “道非圣不弘,圣非道不大,道圣符契,天下文明”。
    “帝王从圣教,上行下效,而异端邪说,不能而阻之也”。
    “行吾此经,能为君王安护境界,譬如高山,上有大火,一切国人无不睹者,君王尊贵,如彼高山,吾经利益,同于大火。”
    “为此普天在地,并是父母行据。此圣上皆是神生,今生虽有父母见存,众生有智计,合怕天尊,又圣上,并怕父母。”
    “众生若怕天尊,亦合怕惧圣上,先事天尊,第二事圣上,第三事父母”
    “大唐不愧是万乘朝圣的虔信之国”
    围观者纷纷赞叹道。
    “不知道大人有什么见地。”
    “还请大人公论。”
    辩论的两方也终于有人注意到我,赶忙叫了起来。
    “我不通经文。也不懂什么宇宙世界的大道理”
    我挠了挠头说,他们都笑了起来,这是实话
    “不过,忽然想起家师说过的话”
    他们顿然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都听说过我所谓的老师,是一位学广海内的无名奇人。
    “他行游海外,遍及诸国,屡屡见那所谓的礼佛之国,满地神佛香火极盛,而黎民贫苦依旧”
    “这又是为何,苦思难解,后来到了天竺祖地,才知道佛祖初为人身,引弟子一众,所用多自食其力,不过一布衣一食钵足以,居无定所,天地为遮盖,不拜像、不束条,一切发于本心,只秉一腔善念,慈怀感人,留世寥寥不过数言”
    “而后人传法,不免流以世俗,以本心断释其义,而好华宇高堂,金身大塑,以繁缛教条为典章,肃摄世俗,威敬黎民,崇尚非富丽繁华不足以证其虔信。”
    “于是不免鱼龙混杂泥沙具下,某些人假以佛门清净之名,而行那灭人宗嗣,断人香火之事,只为一个虚空的理想,就放弃一切人生的追求和价值,终日空念佛号而不事生产,于文不能兴国,武不能保家,商不能增殖,农不能稼樯,却依靠大众辛苦所劳来供养,这不是寄生国家的米虫,是什么?”
    他们的脸色就变的很奇怪了,李唐皇家历来崇道礼佛,道门总高于佛门一头,但佛门好歹也是一大国教,这已经有些不客气的批判了。
    “那不知道大人所言的积弊,本朝有呼。”
    “有啊”
    “一种夸夸其谈,整天只会清谈说玄,没有替黎庶做过多少实在的好事,却靠自我标榜相互吹捧,以求名声在外的,好象叫什么名士把”
    一片苦笑声,这院子里的名士还真不少。
    “知道为什么大小乘显宗之后,又有密宗出世,其实也不过是丧家犬尔。”
    我继续说。
    “自上古以来,天竺佛门重空想而好清谈,一无所作为,二不思进取,因此自玄奘三藏取西经时的最后一代护法戒日王之后,佛门在五方天竺已经逐渐式威”
    “随着婆罗门教的重新崛起,佛门子弟信徒,也四处被驱逐的无容身之地,连经典都遗矢多多,因此才有龙树、马鸣诸大德,开古阿育王塔,取藏经而续教统,以弟子私私相授秘密传法,才有了密教之说,所谓密宗,即是不为外人道的密法传宗,只向少数有‘根器’的人,才得灌顶授真言密法”。
    “不过,后来当年王玄策借兵大破天竺,却让这些僧众看到了佛门的一线希望,所以别看他们夸夸其谈如何宏愿崇高,大多数沙门都是在天竺混不下去的,才跑中土来讨生活的。而密宗大兴,也是显宗不存,才被残酷的环境逼出来的。”
    我说的正是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的大转变。
    五方天竺正处于戒日王朝灭亡后的佛教末法时期,戒日王朝覆灭后,延续了百年诸侯混战,新崛起巴利哈尔王朝虽然进据了戒日王朝的故都,但实际控制范围仅仅在中天竺多一些,同时它是婆罗门的坚定拥护者。
    因为政治上受到严厉的打压,在民间受到排挤,因此传统的佛教不得不逐渐进入地下活动的,为了保存佛教的传承,大乘小乘之外,被称为密宗的新教派也由此出现,密宗与那些大开方便之门的传统中观、瑜迦等显宗教派的区别,就是严格的选择弟子衣钵,通过地下活动,隐密的结社与仪式,神秘的受戒传法的过程,以逃避来自世俗的打击。
    同样,因为历史的动乱和政治迫害,大量佛教的经典遗失在历史中,被称为龙树的一代高僧,打开孔雀王朝时代留下的,由初代宏法圣王阿育王建造的佛塔,取出古代经文,以延续佛教,在这种背景下,因此密宗大兴,其实并不是让人乐观的事情。
    北朝时西天取经的高僧义净、法显,以及大辩才〈唐玄奘〉的到来,让众多佛教徒发现,原来相比一片死气沉沉的天竺,东土大唐的佛门却是方兴未艾,于是中土也变成了梦想中的佛门乐土,大量僧侣信众为了传续自己的宗脉,而义无返顾的踏上寻访传说中东方胜境的征途,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玄奘那样的运气和毅力,虽然许多人因病因累因道途艰险而倒在半路中,但却一路留下了众多佛教传播的遗迹,还有更多的人踩着前辈尸骨铺成的道路涌进了中土。
    事实上随大量天竺佛教传入中国的,还有来自天竺的艺术文化,医药理论、政治思想等方面一系列的东西,因为作为早期的传道者,为了获得中土帝王的赏识和认可,以更好的推行佛法,因此这些传法僧人,都必须有相当博览深厚的学识和见地,不管是养生延寿,还是制药炼丹,乃至齐民之术,军国方略,至少有一技之长,所谓“精通外道之法”,才能获得传道的名声和地位。
    就如本朝被供奉为国师的善无畏、金刚智、不空的唐代密宗三大士,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都是学富海内,无所不通的高识之士,教导出的弟子诸如僧一行等人,也多是称著一方的翘楚,日后他们的宗派,由奈良僧人空海传至日本,就有了被称为东密的高野山真言宗。
    大抵再过十几年后,吐蕃也将会引进东天竺的密宗三大士,即寂护、莲花戒、莲花生,其中寂护早死,莲花戒在与吐蕃禅宗的争斗中被重创,而莲花生,则成了后世藏传佛教的祖师。
    可以说我身处的,就是这样一个激荡的大时代。
    “你也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我看了看有些张口结舌又若有所思的张遂,又笑笑说
    “其实,景教也曾经是西方废弃之法。”
    这下轮到另一方变色。
    “景教之始,为古大秦百姓之教,倡爱人如己,亲如兄弟,急人所难,互助互利,反抗暴政,是为上位者所不容,屡加迫害,而影响日大。上位者禁不得其法,遂以利导之,以富人、贵姓相继入其门而把其教,易教义而重尊卑,开始鼓吹忍耐,顺从,为上位者奴役驱使,以期来世解脱,遂成国教。”
    “传教日多,各有法门,歧义日重,便有了后来鼎定教宗正义的宗门之争,景教祖师聂氏,本为五大派之首,以弗所古城宗门大会上,为神人二性之争,四派各持己正而指他邪异,争先开教出籍,遂成大乱,最弱的罗马宗乘势而起,挟大秦君王世俗之力,宣为异端而强令废四派,又而极尽打压抑并之能,遂成独大。自称教皇”
    “景教祖师聂氏并徒众数千,亦被流于安息荒芜不毛之地,复古风而克礼节欲,遂另成一脉,曰亚述教会,百年后又受大食教排挤,生计日艰,遂沿商路象东土传法。直到百年前罗马宗阿附蛮族为虎作伥,与大秦王交恶,这些别支才被重新承认的。”
    就我个人感官而言,后世所知的罗马天主教,的确不是个东西。
    教皇格里哥利一世590~604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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