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瓷》第661章最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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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虽然说的啰啰嗦嗦，但是大家都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那就是，天亮之后所有人生死未卜，也许今晚就是在人间的最后一夜。
    雅茜坐累了，只好躺在宽大的木板床上，她疲惫不堪、哈欠连天却毫无睡意，满脑子里浮想联翩的猜测着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黎明很快到来，一丝亮光透过门缝和窗口照进屋子里。突然，空旷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金属兵器撞击的声音。
    刹那间，躺在房子里的八个人一起警觉地坐起来，大家面面相觑，以为外面的土著人会马上破门而入把大家捆绑起来。
    然而嘈杂声过后，外面一片平静！丝毫动静也听不到了。
    “看样子没什么事情，大家再躺一会儿吧！”雅茜喃喃的念叨了一声重新躺下。
    没想到敲门声响了起来，刚刚放松了一点儿的雅茜和矿工们立刻紧张了起来，大家眼神慌乱、面色惊惧的互相对视，屋子里的空气似乎要凝结了。
    “进来，请进吧！”几秒钟以后，雅茜才迟疑着喊了一声。
    木门缓缓打开时发出沉重地“咯吱”声音，明亮的光线闯进宽敞的屋子里。一个高大魁梧的土著人手里拿着长矛走进来，看样子，他大约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一瞬间，八个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从昨天来到涂海部落以后，谁也没见到过这个土著人，这会儿更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各位，你们是来自八席山宝石矿，对吗？”高大的土著人微微躬身，问话的声音很洪亮，却也谦和。
    雅茜心里没底，看了看身边的老矿工后犹犹豫豫的回答说：“是的，五天前为了躲避军队的轰炸，我们从八席山宝石矿逃出来。一起出来的七八百人只剩下现在八个人了。”
    “一路上经过了几座山？都是什么山？过了几条河？”高大的土著人继续问了几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离开八席山后经过驼铃峰，然后是菊花滩，接下来度过华灿江……。”稍稍镇定下来的雅茜一边回忆着几天来走过的路，一边报上山峰、河流和滩地的名称，这些名称只有长期生活在南部的人才能叫得出来。
    雅茜说了好长一会儿，高大壮实的土著人面无表情的听着，而且听的很认真。待到雅茜打完之后，他接着又问“你们八席山的宝石矿上主要出产什么东西啊？”
    “质玉和罗田翡翠。”雅茜回答的干脆利索。
    “这座矿上有几个矿井呢？”
    “两个，一个在老峰东边，另一个在东北边。”
    问答之间，那位高大的土著人似乎对雅茜的回答很满意，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是，他的问题接着又来了。
    “二十年前，宝石矿上的矿主叫什么名字，您还记得吗？”土著人的这个问题除了雅茜和极少数老矿工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华云宗，那是我的父亲！”雅茜毫不迟疑的说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字。
    站在门口问话的土著人似乎很震惊，他的脸色错愕，怔怔的盯着雅茜，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眼神。
    “军队轰炸了好长时间了，你们的宝石矿现在怎么样了？”高大的土著人声音急切的问。
    这个问题戳中了雅茜和矿工们心里的痛处，刹那间，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雅茜哽咽良久才回答说：“两口矿井全都被炸成了一片废墟，矿上的几座楼房也夷为平地，整个宝石矿算是彻底废掉了！”
    “轰炸一天比一天厉害，七八百名矿工躲进了地下仓库里，但是感觉还是不安全，所以才冒险逃出来想寻找一条生路。结果呢，陆陆续续出来了几批人，但是全都在大轰炸中死于非命。剩下的我们百十个人五天前逃出来，一路走过来现在也只有这八个人了！”那位年老的矿工没等雅茜说完，就裂开嘴巴哭诉着，好像眼前的这个土著人能给大家指一条生路似的。
    土著人静静的听着，像开始时听的那样仔细认真，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就像一尊雕塑似的听着这帮无家可归、生死未卜的人倾诉自己不幸遭遇。
    “打搅各位了，请休息一下吧！”听着雅茜和矿工们哭诉完了，高大的土著人像刚才进来时对着大家微微躬身，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推开木门走了。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以后，大家抹干净脸上的泪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而又疑惑不解。谁也不知道这个魁梧高大的土著人为什么要问这么多问题。
    大家沉默下来，开始默默的吸烟。没多大会儿工夫，宽敞的屋子里烟雾弥漫，雅茜呛的不舒服，只好开门站到门口透口气。
    站在这座房子高大的台阶上，可以向前瞭望好远。雅茜面对层层叠叠的山峰和绿油油的草木，正在想心事儿，忽然看见一群人提着竹篮向这边走了过来。
    渐渐走进了才发现是五六位中年妇女，这是手提着食盒过来送早饭了。
    她们默不作声的走进院子里，看也不看雅茜就径直进了屋，然后把饭菜和酒摆在了那张宽大厚重的餐桌上。八个人每人一份，每份是三盘菜和一碗米饭、一瓶果酒。
    雅茜无心吃饭，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头也没回。可是屋子里的矿工们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饭菜和酒，顿时大惊失色，稍停片刻后有人唉声叹气有人掩面而泣。
    “雅茜小姐啊！您快点儿来吃口饭菜喝碗酒吧，咱们吃饱喝足了就该上路了！”忽然间，雅茜听到背后传来老矿工一声悲怆的呼喊声，这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凄凉与无奈。
    “怎么了？”雅茜回过头去怔怔的看着他，疑惑不解的问。
    “你看看吧，这三个菜是炸鱼、肥肉和大丸子，这就是送我们上路的断头酒菜啊！老规矩了！”老矿工的手颤抖着，挨个指着每个人面前的饭菜和酒，老泪纵横、哭天喊地的说着。
    “这三个菜有什么说法吗？”尽管雅茜已经明白老矿工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可还是忍不住问。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解释说：“待客之道讲究菜要成双，六个、八个活着十个菜。敬奉神仙或者给临死的人才吃三道菜，既然人家已经端上来三道菜了，其实就是告诉我们，死期已到！”
    看着几个矿工哭丧着脸说的头头是道、斩钉截铁，雅茜信了。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口干舌燥、双腿软绵绵的，向屋里走就像踩在棉花上面一样。
    老矿工颤抖着手给雅茜端过来一碗酒，雅茜双手接过来后，凄惨的笑了笑，然后慢吞吞的说：“人活几十年，终归要死的，我们只不过早死了几十年。既然这样，我们就痛痛快快的为自己送行吧。”
    说罢，她双手高高的举起酒碗，向地上洒了一点点，算是敬奉天神，然后一饮而尽。七位矿工们谁也不说话，紧跟着喝光了酒碗里的酒。
    其实谁都没心思喝酒，更没心思吃饭，大家就这样呆呆怔怔的坐着！太阳渐渐的升起来了，阳光把这间大房子里找的亮亮堂堂的，看样子，今儿又是一个艳阳天。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刚才来过的那位高大壮实的土著人又回来了，他还是像早晨一样敲门进屋，然后略微躬身。
    “哎，几位为什么不吃早饭啊？吃完了咱们还要赶路呢！”土著人看看完好如初的饭菜，不解的问。
    雅茜和和矿工们互相看了看，觉得这句话里带着嘲讽的意思！是啊，换做任何人，死到临头，哪里还有心思吃喝啊！
    八个人谁也不说话，更不看面前这位高大的土著人。
    “是不是饭菜不和胃口？要是这样，我就吩咐他们重新再做！”土著人满脸纳闷的问，看上去他语气诚恳，不像是故意讥讽雅茜和矿工们。
    雅茜忍不住气呼呼的问“一会儿上路，你们打算把我们送到什么地方去？”
    “实在抱歉！我是大头领革夏手下当差的人，只知道按大头领的吩咐给你们送饭菜和酒，然后赶在中午一前把各位送到桂岭坡，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高大的土著人站在门口弓着腰，口齿清晰的回答说，他神情谦逊、语气诚恳，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啥时候去桂岭坡？”老矿工瓮声瓮气的问。
    “按说各位酒足饭饱之后就该动身去桂岭坡，可是您看这饭菜……。唉，要不我再安排底下人按各位的口味重新做……。”高大的土著人看到雅茜和矿工们面色不悦，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越来越谦卑，这会儿就像侍奉主子的奴才一样。
    “算了吧！马上命丧黄泉的人，谁还在乎一顿吃喝啊，你带路，咱们走吧。”雅茜说着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准备出门。
    “各位、各位，请稍等！稍等片刻！”高大的土著人赶紧拦住雅茜和矿工们。
    “还有啥事儿？”雅茜语气冷冰冰的问。
    “衣服马上送来，请各位更衣！”高大的土著人急匆匆的回答说。然后又走到门口对着院子里的土著人大喊着说：“快点儿，快去把衣服拿来！”
    “你们也太麻烦了吧！更什么衣啊？还要这样折腾吗？”一个年轻的矿工沉不住气，冲着高大的土著人吆喝着说。
    “您别生气，这是我们部落的规矩！破了规矩，大头领不会饶恕我们的，还请体谅我们当差的人的难处。”高大的土著人赶紧小心翼翼的解释说。
    说着话的工夫，八个人要换的衣服拿来了！
    雅茜打开自己的那一套看了看，朱红色的棉布做成的上衣酷似旗袍的上半身，而裙子则又长又肥大，上面绣着一些曲折的黑色图案。看上去，无论布料还是做工都很不错。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雅茜冷冷的笑了笑，冲着土著人说。
    “部落里的规矩，请体谅我们下人的难处！”高大的土著人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
    矿工们三下两下扯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换上了新衣服。雅茜只好进了里面的小房间，手脚麻利的脱下运动装，换上了这套奇怪的衣服，走出来的时候特意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感觉还不错。
    “走吧！”雅茜看了一眼高大的土著人，没好气的说。
    “各位，到桂岭坡需要走小半天，而且山路崎岖，请带上些水！”高大的土著人不在意雅茜冷言冷语的，脸上一个劲儿的笑着。
    矿工们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多，走小半天就该是下午了，看来涂海部落的土著人打算在今儿下午处决自己。
    上路了，高大的土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