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第280章帝都行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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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子衿向来认为,自己虽无大智慧,但小聪明也是有的。在应付老皇帝一事上,何子衿就觉着,自己有些心得。而且,她两世一生,也算见过些世面,虽然来到这封建社会,她也没干啥光辉人类事业的大事,主要是她想干也没那本事不是。要知道,不是每个穿越女都一穿越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随便跌个跤都能摔进王爷怀抱的。何子衿穿越十几年,平生见到的最大官儿就是县令老爷,以及致仕退休的胡山长,前五破!难道她逼我进宫我就进宫,然后,进宫争宠,报仇血恨,做朝云师傅的棋子?怎么可能啊!难道我长得像傻瓜?”皇家人实在太有想像力了。
    何子衿道,“我明说了吧,朝云师傅是待我不错,可我也不能为他卖身。多傻啊,他待我不错,难道我就待他差了?世间之事,做时便不能想日后报答如何如何的。我知道陛下说的不是假话,我早就猜到,可能朝云师傅是有些不好的主意,我都已经想通了。他别说只是我师傅了,他就是我亲爹,想我为他牺牲也是发梦,没这样的事!”
    “这全是他一厢情愿,陛下放心,我绝不会上他当的!”何子衿声音一向清脆,这会儿既急且快,抑扬顿挫,当真如珠落玉盘,动听至极。
    老皇帝感叹,“当年,她也是如此。”
    何子衿就不晓得要说什么了。
    待老皇帝缅怀完过去,他道,“朕原以为你年岁还小,不想,就如这聪敏,也不差分毫。”
    “这哪里是聪敏,我糊里糊涂的,一来帝都就得陛下召见,陛下别看我在您面前还敢说话,心里也紧张的很呢。我这些天也没少琢磨。”
    “琢磨什么?”
    “琢磨着,别人再要紧,也不如我要紧。”何子衿道,“我也知道,陛下不是可轻易糊弄的人。倘朝云师傅真是别有用心,那么,他既看错了陛下,也看错了我。”
    何子衿说着,心里对朝云师傅也很是不满,先前屁都不放一个,害她在帝都摸不着头脑。
    老皇帝笑,“小小年纪,颇有辩才。”
    “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何子衿正色道,“我不喜被人愚弄。”
    老皇帝道,“朕有一事,不知当不当立太子妃?”
    先时还要打她主意,转眼又说到立太子妃的国家大事……何子衿肚子里骂娘,嘴上道,“陛下,这立太子妃的事,我也不懂啊。这个,得是,礼,啊,礼部的事儿吧。”
    “太后不喜太子妃,太子由此竟与太后生了嫌隙。”
    何子衿立刻想起来了,道,“我倒是听人说过,不是太子殿下不想干了么,原来是为这事啊?”想到太子妃娘娘是朝云师傅的外甥女,何子衿瞬时便明白,老皇帝这是在试探她呢,还以为她是朝云师傅的探子呢。何子衿道,“陛下总是有话不能直说,我来帝都这么久,也知道一些传闻之类的。我早说了,别人再要紧,都不如我重要。太子妃立与不立,端看了陛下。陛下非要我说,我就一句话,不立,立刻杀了她。给她个体面的结果。我劝您,别想那些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就是在民间,也听说过太子对太子妃的情分,当年刘秀被迫立郭氏女为后,元配阴丽华为贵妃,其后如何?世事本就难两全,不论陛下如何做,体面些也就是了。”
    何子衿说这些话,没有半点犹豫、挣扎之类的神色,她本就有些个率真,便是以老皇帝的眼力也看不出何子衿有半分伪色。
    老皇帝忽然明白,她是真是这样想,故而,便如此说了。
    老皇帝陡然惊醒,何子衿的性子再如何像她,也并不是她。她可为太子妃去死,何子衿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付出半点的。何子衿与她,分明是两个人。
    “子衿子衿,”老皇帝感慨,“这名字取得真正好。”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何子衿生怕老皇帝想到诗经里的情诗,立刻道,“我舅舅单名一个素字,我娘闺名里是一个青字。我爹总喜欢读诗啊啥的,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老皇帝了然一笑,道,“倘朕对你有别个意思,要你进宫也只是一句话的事罢了。何需这般紧张。”
    “陛下是个圣明人,什么能瞒得过您呢。”何子衿在戴高帽拍马屁上颇有一手,她觉着自己可以改名为马屁小能手了。
    老皇子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很好。”何子衿斩钉截铁。
    “那就好,你去吧。”老皇帝未再留人,打发何子衿去了。
    虽然她不是她,老皇帝还是希望,有这样明媚性子的女孩子,能过得好。
    何子衿心有余悸的跟着内侍离开昭德殿,昭德殿外是宏阔的由汉白玉铺就的广场,听说新年到来之际,宫内祭典便在此地举行。何子衿可以想像那种壮观庄严,那种皇权在上的气概,是多么的激荡人心。以至于连朝云师傅这样的人,离开权力中枢多年,都想要在此地翻覆*。
    哎,能帮的,她都帮了。至于效果如果,她就不知道了。
    就如同她对老皇帝所说,朝云师傅再好,她也不会为了朝云师傅牺牲自己。
    一阵暖春的微风拂来,何子衿拢一拢鬓间细发,快步离开宫闱。
    自此之后,何子衿再未见过这位始终待她不错的老皇帝。
    何子衿偶有进宫侍弄花草,何家对此事也都熟了,故而,现下早就放下心来。
    不过,何子衿一回家,还是受到何老娘的热情招呼,何老娘也是鲜少这般热情滴,以前是出自对皇宫的畏惧,关心自家丫头片子,生怕去宫里会有不妥当。后来何子衿去过好几句,何老娘也就适应了此事,恢复了往日模样,不再一惊一乍的了。可今天,何子衿一回来,何老娘就招呼余嬷嬷来给何子衿端茶倒水,而且,还是蜜水哩。喝完蜜水,余嬷嬷又端来一碟糕,何老娘笑眯眯地,“快尝尝,这是帝都最有名的糕点铺子八方斋霜糖柿饼和金丝蜜枣。”
    何子衿道,“没说让你少吃甜的么。”何老娘越老越家吃甜食,何子衿经常说她。还有,这一看就不是她喜欢的,她根本不喜欢吃太甜的,她喜欢的是八方斋的玫瑰团糕。
    何老娘笑眯眯的模样,“傻丫头,这是给你买的,我不吃。”
    何子衿拿个不太甜的柿饼吃了,何老娘拈了个蜜枣,也招呼沈氏一道吃,沈氏笑,“我不大爱吃甜的,嬷嬷也吃些。”余嬷嬷一辈子跟着何老娘,何家都当余嬷嬷半个长辈。
    余嬷嬷不愧何老娘的贴心人,也拿了个蜜枣吃,何老娘还道,“这上了年岁,吃别的没味儿,也就吃个甜的有些味儿。”
    何子衿道,“那也得适量,不要吃太多。”
    “知道知道,忒个啰嗦。”何老娘道,“这八方斋的东西贵的紧,就是叫我天天吃,也舍不得哩。”
    待请自家丫头片子吃过东西,何老娘就把沈氏和余嬷嬷都打发出去,自己跟丫头片子说话。何老娘打听,“进宫都跟皇帝老爷说了些什么啊。”
    何子衿自不会与何老娘实说,要不,得把老太太吓出病来。何子衿便道,“能说什么,也就是如何侍弄花草的事。”
    何老娘一听这话,立刻一跺脚,低声道,“真个傻丫头,你就没有跟皇帝老子提一提,你爹跟阿念考进士的事儿?”
    何子衿真是服了何老娘的想像,她连忙道,“您还说我傻呢!这春闱要是有作弊的,有走后门的,查出来,一辈子抬不起头!我哪里会跟陛下说这个!说了,以后岂不是让陛下轻看我爹跟阿念么。”
    何老娘嘀咕,“反正以后做官也是给皇帝老爷当差,当初,你和三丫头去考薛千针的徒弟,我不还买了二斤蛋烘糕过去么。”
    “这是二斤蛋烘糕能解决的事么。”何子衿低语道,“我爹跟阿念都念这么些年的书了,不走后门照样能中,何必走后门,叫人瞧不起。”
    “我这也是未雨绸缪。”
    “你这事儿,没跟别人说过吧。”
    “我哪里会跟人说,就等你回来问你哪。”何老娘自觉也是个有分寸的人涅~因为受到何子衿的恐吓,何老娘更是准备把自己有意走后门的事完全忘掉,还叮嘱自家丫头片子道,“那啥,我可没说过那话啊?”
    何子衿很配合地,一脸疑惑地问,“啥话?我怎么不知道啊?祖母你刚才不是在跟我说八方斋的玫瑰团糕好吃,要给我买二斤么。什么时候买啊?这可得快点儿。”何子衿趁机敲了何老娘二斤八方斋的玫瑰团糕,一听二斤玫瑰团糕,何老娘那叫一个肉疼。丫头片子嘴高,一斤玫瑰团糕的价抵得上二斤蜜枣加二斤柿饼的价了,再加上那东西不太甜,何老娘一向认为,傻子才会喜欢那种又贵又不大好吃的东西呢。
    可一看丫头片子的模样,似是不给她买,她就要出卖老娘一样。何老娘咬牙挤出个肉疼的笑容来,拉着自家丫头片子的小肉手道,“现在天气暖和,东西放不了太久。那团糕是个金贵物,也就刚出炉的时候好吃,放久就变味儿啦。先买一斤,待吃完再买。”
    何子衿勉勉强强地,“明早就得买!”
    “成!”因减了一斤玫瑰团糕的很子,虽然依旧肉疼,何老娘还是答应了,心下暗搓搓的想,要不说丫头片子是赔钱货哩,天天就知道算计老娘的银子!
    何老娘还是得叮嘱自家丫头片子几句,“在娘家贪嘴倒罢了,以后成了亲,可不许这样。银子哪里有花的理,得攒着。要都像你这样嘴馋,多大的家业也得给你吃穷!”
    何子衿笑嘻嘻地,“这不是祖母您请客呢,要搁我自己个儿,我也舍不得哩。”
    何老娘郁闷地,“合着我的银子你就舍得啦?”
    何子衿立刻道,“当初烧香,我可是出了二十两的!比祖母你多出一半,那会儿我可说什么没?这会儿就叫你给我买斤玫瑰团糕,就这么不爽快。您老怎么对自己和对别人是俩个标准啊!”
    “你那二十两银子我也是要了好几回,你哪儿爽快了。”何老娘也很会翻旧账,尤其她即将出血给丫头片子买糕,翻起旧账来更是哗啦哗啦地。
    何子衿怀疑地小眼神,“您老这不会是想赖掉我的糕吧?”
    何老娘板着老脸,“你以为我像你啊!”
    何老娘自称很有信用的人,但第二天何子衿也没见着那一斤玫瑰团糕,何子衿也啥都不说,只当没有这事一般,倒叫何老娘心虚起来,私下同余嬷嬷商量,“要别个时候,丫头片子可不吃这样的亏。阿余,你说,我没给她买糕,她咋没动静了呢。”
    余嬷嬷想了想,“兴许咱们姑娘昨儿是跟老太太说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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