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宇》尼雅之谜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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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方洪瞪大了眼睛，表情奇怪，依旧不解的问：“那为什么，不干脆，切除旧脑呢？反正有新脑了嘛，人有一个大脑就够了嘛。”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问，好吧，告诉你，是这样的。这新脑与宿主连接后，就会与旧脑产生融合，未死亡的旧脑会慢慢回复活力。两个大脑，都会成为你女儿，身体的一部分，当然，不能随便切除了。”罗成英严肃的说。
    陈方洪听完，并没有很满意，他倔强的说：“俗话说，水满则溢，两个大脑放在一个人身体里，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啊，比如，意思混乱，或者出现人格分裂。”
    “你见过一个身体，两个头的人吗？有些双胞胎由于在胚胎形成过程中，没有完全分开，而出现畸形，我们就遇到过两个头的人，他们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却共用一个身体，活的好好的，没有精神疾病，只是，寿命短点。”罗成英说。
    听他说完，陈方洪反应极快，马上又问：“但是，那是两个独立的头颅，而且是胚胎自然形成的，或者说是生物的原始形态。但是我女儿这种情况，却是植入另外一个大脑，就算不会出现生理问题，难道就不会发生什么，意识上的问题吗？”
    罗成英就医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患者家属，还有文化程度这么高的，居然能说出这么专业的词汇，看来，这个陈方洪，可能是个大学生。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讲道：“看你，是个知识分子，我告诉你一些更高深的东西，这些东西，是我多年研究的成果，一般的人，我都懒得给他说，说了，他们也不懂。你，知道意识坍塌吗？”
    陈方洪屏气凝神，认真听后问道：“不知道，什么是意识坍塌呢？”
    “所谓意识坍塌，就是当两个大脑的意识，出现在同一个人体内的时候，两个意识会同时进入坍塌现象，也就是互相消磨。慢慢的，两个意识都会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意识，这个全过程，就是意识坍塌。”罗成英诡异而神秘的说。
    陈方洪眉头紧锁，严肃过后，无奈的说：“也就是说，我女儿的意识，还有，那个癌症女孩的意识，其实都会消失，永远的消失了。哎！”
    看他有些失落，罗成英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难过，你女儿以前的意识，虽然消失了，但是她会产生新的神经链接，产生新的意识。相当于，你从新生了她一次，然后，从孩子开始，慢慢教会她，重新认识世界。”
    “只要能让我女儿，继续活下去，那些我都能接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陈方洪冷静下来后，淡淡的说。
    “不过……”
    罗成英脸色骤变，警告着说：“不过，这是手术成功的前提下，如果手术失败，那你女儿和那个新脑，可能都会因此命丧黄泉，你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
    陈方洪心知肚明，万事万物都具有两面性，有成功必然有失败，他坦然的接受：“行，我明白，这也是唯一的希望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的！”
    听他这样说，罗成英才打消了顾虑，于是拿出手术风险确认书，说道：“所有的利弊关系，我都给你讲清楚了，没问题的话，你就签字吧，签字之后，交完手术费，我们就正式开始了。”
    陈方洪接过了确认书，想着，女儿脑萎缩，要是发展到了脑干，就没得救了，时间紧急，现在只能是争分夺秒，于是毫不思索的拿起了笔。
    家属确认后，罗成英的大脑移植手术，正式开始了。这个手术可以说，在全世界，都是史无前例的，带着对科学的敬畏与探索，思想斗争了很久，他才坚定不移的走出了这一步。
    大脑植入手术的第一步，是生物连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生物连接若是失败，新脑和旧脑都会死亡，那这个手术，也就彻底失败了。罗成英当然清楚的知道，这第一步的重要性，所以他十分谨慎小心，半点不能差错。
    为了提高新脑的存活率，所有的手术，都是在恒温环境和无尘环境下进行的，而且，他们还准备了，与新脑不产生排斥的大量血液，作为备用补给，同时，配备了能够刺激大脑的电脉冲起搏器。
    在长达20多个小时的艰辛手术后，新脑的生物连接，算是初步成功了，新脑成功的移植到了体外，并与宿主成功对接，装在容器中培养。
    这样的培养，持续了7天左右，没有出现新脑死亡和排斥反应。因此，可以开始着手第二步的手术了，那就是清除旧脑的死亡细胞，这个手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相当难。首先，死亡细胞不是漂浮于水面那么容易找到，他们通过仪器，探测出批量死亡细胞的具体位置，然后用伽马射线，在显微镜的帮助下，慢慢的进行光学化疗。这个阶段的手术，也非常耗时，一共做了3天，分成9次，才算基本完成既定目标。
    可是，和第三步的神经网络连接相比，第二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众所周知，人脑的神经多达数百亿，这些神经纤维，分布于主脑的左右两侧，就算是只连接万分之一，都需要一大群人，一个多月，才能完成，因此，这是一个既耗时，又伴随风险的过程。
    刚开始，一切顺利，一连十几天，都没有出现排斥反应，可是进行到了第23天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这天，和往常一样，罗成英带着几个医生，正在进行神经连接手术。忽然，陈方洪女儿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条件反射；可是，慢慢的不对劲了，她的身体抽动越来越频繁，最后，抖动得，都影响手术了。
    罗成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告诉他，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因此他紧张的叫道：“快，先稳住身体，保住命，给她输入氧气。”
    一阵枪救过后，慢慢的，女孩身体回复了平静，但是心跳却渐渐的消失了。罗成英知道刚才的抖动，很有可能是病人的回光返照，女孩快不行了，于是马上用电击，强迫心脏跳动，然后用起搏器，拼命刺激大脑皮层。
    经过几次尝试，才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是手术不敢在进行下去了，因为在进行下去，人可能随时会死，这让罗成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停止手术，肯定是前功尽弃，这次手术必然失败，继续手术，患者面临马上死亡的巨大风险，到底怎么办呢？
    这时，一个念头在罗成英心中产生了：“如果手术失败，人死了，医院是不会放过我的，毕竟我是违规操作，到时候，他们必然拿我开刀问罪。不但工作可能不保，搞不好，还会有牢狱之灾。”
    “所以，手术可以放弃，但人绝不能死。”
    这时，一个恐怖想法从罗成英脑中闪过：“干脆，放弃神经连接，就告诉他们，手术完成，圆满成功。只不过嘛，这女孩，恐怕以后就只能做植物人了。”在这种情况下，一向医者仁心的罗成英，因为害怕承担后果，所以自私的选择欺骗，他很清楚，错过这个大脑连接的黄金机会，以后跟本不可能在进行神经连接了。他放弃的手术的那一刻，也就等于放弃了这个女孩。
    于是他带着惴惴不安的语气，对大家说：“神经连接，已经基本完成了，患者刚才的反应，是正常的基体排斥反应，我们可以停止了，手术，圆满成功。你们可以进行，最后的新脑体内植入手术了。”说完，他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默默看着女孩，表情复杂。
    手术完毕以后，他走出了手术室，头也不回的，来到办公室，郁闷的趴在办公桌上，半天不想起来。
    所有手术完毕以后，为了圆下自己的弥天大谎，他欺骗陈方洪说：“手术，很成功，你女儿算是救活了，不过适应这新脑，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运气好的话，一年，运气不好的话，十年。”
    手术成功，陈方洪其实内心是高兴的，因为女儿的命是第一位的，他也没往多了想，反正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罗成英是救命恩人啊，于是他恭敬的说：“没什么，没什么，这是正常的，那，她什么时候，可以活动呢？”
    罗成英知道，成方洪的女儿，已经成了植物人了，根本不可能活动，说得不好听点，其实跟死了，没啥区别。心虚的他，看都不敢看陈方洪一眼，低着头说：“这，不一定，这要看患者自己的恢复情况，还有你的照顾，你要晓得，万里长征，我只帮你走出了第一步，但是，光有这第一步，是不够的，要是你们俩，今后有一个出了问题，神仙都救不了。”
    罗成英避重就轻，决口不提病人活动的事情，为了掩盖真像，他把责任的皮球，完全传给了陈方洪，这样，以后就算是发现什么问题，他也可以，置身事外了。
    陈方洪哪里知道这各中隐情，于是还十分认真的请教了很多事情，比如如何照顾，如何恢复等等。罗成英虽然孜孜不倦的教他，但心中更是压抑难受，很久都不能原谅自己。
    人一旦是撒了谎，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里面放着俄罗斯套娃。一个套娃就是一个谎，要想盖住它，你必须要再套一个更大的，结果，套娃越套越多，那重量也就越来越重，它压着你的心，让你难受。
    在套了无数个谎言以后，罗成英终于送走了陈方洪，和他女儿陈梦娇，他们走的时候，陈梦娇也没能醒来。
    罗成英感觉有些累了，他让雷嘉帮忙，把病床往下放了放，舒服以后，他又说：“后来，我整天过得提心吊胆，生怕陈方洪回来找我，有时候，梦里也会遇到，陈梦娇、还有王雪梅那张凄惨的脸，因此，我患上了抑郁症。最后，我不得不离开了九所医院，在也没回去过了。”
    雷嘉见他有些伤痛，安慰的说：“至少，你的初衷是好的，至少，陈梦娇活了下来，还有王雪梅，你也确实帮了她，实现了一半的梦想。”
    听到这里，罗成英挣扎着立起身来，瞪大眼睛诡异的说：“王雪梅，不，是我亲手杀了她！我是个杀人犯！”
    雷嘉被他的表情惊道，惴惴不安的问：“到底怎么呢？王雪梅，为什么是你杀的？”
    这时，罗成英眼睛湿润了，溢出了些许眼泪，他停顿片刻，死静的说：“后来我才得知，王雪梅，是被，是被误诊的，她根本不是胰腺癌！只不过是心下痞而已。虽然严重，但并不致命啊！哎！误诊的医生，只不过是犯了一个错，而我，才是亲手杀死她的人。”
    雷嘉听后，心情也跟着无法平静，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