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往事》五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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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七
    为了报答林海荣的救命之恩，也是让自己的名号更加的名副其实，在随后的将近一年中我带着我的核心力量——狐狸、疯子超、小海、瞪眼等，为林家“争取”了两个煤窑，两个高丽县的铁矿石山场。当然也结下了不少要命的仇人，其中一个倾家荡产的煤窑小老板，林小号、林小学兄妹雇了三个杀手杀我。在市里的“花月风尚”门口，我挨了一枪，疯子超为我挡了一刀，我用五四手枪崩残了两个，一个混名为小佛爷，一个叫沥青，跑的一个也叫小海，后来公安给他抓住了，我倒没想怎么着，可林海荣叫狱里的人用剪子把他的**剪了下来，这个女人真够狠的，我想尝尝她，可却总是避着她。在这事儿之后，我可更威风了，每每进出公共场合，都是七八人跟着，不是我胆小怕死，而是自家兄弟，不能没有我这棵小树靠。
    辩证法是真理的，有了仇人也就出现了朋友。林海荣办事相当的不错，我给她卖命，她也把我当自家人看，她画着图给我介绍她的关系网，在网中谁是关键人物，他们的脾气秉性是什么，他们的喜好是什么，怎样做才能比较容易打动他们……很快的就把操持请客吃饭的美差交给了我，让我也有面子独自请局、矿长级别的人物吃饭玩耍了。
    这个时候，我遇见马鬼子，他总是笑骂，“妈操的，我最怕的人来了。”我捧着花篮到医院看如同鸵鸟的刘雪峰，他媳妇在医院的病床前第一次看见我的出现，把花瓶抄了起来，撒了自己一胳膊水。我解释半天，说感觉和她老公有种亲切感，最初的目的也是想和他交朋友，她才不太放心地把花瓶放到橱柜上。在医院期间我看了他不下三次，当我们真正交流起来时，果真聊的相当尽兴。他是一个真正的买卖人，他还有梦想，那就是把华联、国美、大润发、肯德基、麦当劳等知名的企业引到自己家门口的商业一条街上来。虽说在当时这些还是渴望而不渴求的，而如今却早已都实现了，只是华联换成了苏宁，还有我和他的一起投资。薛晓华也在关系网中出现了，我和他在饭局上见的第一面，他就没正经地搂抱住我的胳膊，“你小子终于出现在这里了，我可等你好久了，求求你，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快贷点款吧！”……
    总之，我的时代来了！虽说忙的我连去上市里看一眼尹雪红的空也没有，只好心里说了好几遍，“算了，负了她吧！反正以前的初衷也只是玩儿玩儿……”渐渐的真就把她给忘了，因为一个全新的世界不由分说地来到我的面前，让我无暇旁顾。我有了林海荣给我的煤场、山场和销售渠道，我和狐狸开始在这个基础上经营扩展自己的产业，我也像前辈们一样，选了一个帆布厂买了下来当总部，也大言不惭地挂了一个“天地国际贸易”的牌子，差点让来厂视察的林海荣笑掉了牙。
    不体会不知道，这个世界真奇妙，当让人吃惊的都可以掉下巴的金钱一下来到你的眼前，你不得不承认奇迹的存在。特别我从林海荣手中接管第一山场的时候，这个开采已经快二十年的石头山，只能出大小石子的破山，一个月下来竟就给我们带来了七八十万的收入。当我把这些钱摔到狐狸和疯子超的眼前时，他们差点乐晕了，疯子超一下就把合金链子换成了金链子，狐狸给他爸买了一辆豪爵的摩托车，给他妈买了一只金镯子和一个金戒指，而我也是给姥姥、老妈买了一堆金首饰，给老爸买了一部佳能的相机，两个红圈镜头。其实，我也给尹雪红买了项链，可懒的去送，也想给老哥买点什么，可又怕伤他的自尊。反正有钱的感觉真是好，我和狐狸、疯子超竟然可笑地约着大林和我的战友们到市里最高级的凤凰宾馆住别墅的总统套房，早起闲来无事集体跑步到市中心的凤凰山顶上，嚷叫几声，再无聊地跑回，最有滋味地还是在早饭摊上吃板面，人人都要多多的辣椒。
    可当我的钱越来越多，跟我的人也日渐庞大，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钱和人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憋屈劲儿相当的难受。我是一个从来没有上过火的人，哪怕在参军第一年那么的挨打，我也只要咬牙就好，可那一阵儿，我的嘴里和鼻子里不是起泡就是溃疡，真是愁死了人。看着一把把的钱不是吃喝了就是找小姐，真是无聊，还花了三十万，在市边上的开发区买了三栋紧挨着的别墅，我、狐狸和疯子超一人一栋，只因为那是市里第一批开发的房地产，有钱人都买。不过还好，如今这样子的别墅给一百万都休想买走了。无所事事的我们为了找到些慰藉吧，还给熊猫家里送去了一笔钱。在去的路上，疯子超申请由他把钱交给二老，做回好人过瘾。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他把钱交给他爸手中的时候，竟哭的和娘们一样，“叔！熊猫以前是我大哥就永远是我大哥，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我们哥仨……”他两手忙着抹眼泪，我和狐狸也被招惹哭了，不是因为疯子超，而是旁边歪着头笑呵呵看电视的熊猫。他就像一面镜子，告诉我们做人不能过分的作。
    我不善学习，可我爱琢磨事儿，爱和有见识的人聊天，就和看书差不多。在这里，有两个人对我的近一步成长影响颇深，第一个就是林学，他也是个小个子，只是上了岁数发了福，往横里长了不少，长期戴个茶色的石头镜，很像一只跳不动的癞蛤蟆。我对他的印象非常不好，他整天西服革履的，还扎领带，腋下长期夹个办公包，给人感觉愣充企业家，真是装叉。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本市的晚报上发现了他作为企业家的一篇文章，题目名为《一根烟的生意经》，还有他手夹一根烟的照片。照片照的相当不错，尽显他企业家的风范，文章写的也很有水平，其中心议题就是人际关系对生意发展的必要性，你为自己营造了什么样的关系网就会拥有多大的生意作为。文章一度看得我直拍大腿，可我还是很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写的。有几次在林家吃饭，我找机会向他吐露了自己的郁闷，“林叔，有些事，我有点张罗不开，你给我指点指点呗！你说我现在手里有点钱了，人手也不少，可除了吃喝嫖啥的，别的我也不知道干啥呀！想开拓点生意都不知该怎么入手，是不是我就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啊！”这样的提问，一方面是真想解决郁结，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水平。我的心想竟让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同了。他笑了，他来了兴致，点上了一支烟，也递给我一支烟，“年轻人，你有这样的想法让我很意外，看来我闺女真没有看错你。做人为了某些利益可以投机取巧，甚至伤天害理，可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归入正途就好。你看我，我除了水泥制造这方面外，别的一概不太懂，可我开着煤窑，开着铁厂，还有浩森运输、浩森酒店等，每个买卖还都算不错，都是我的，可我又几乎不怎么过问，因为，我雇了懂那些方面的人才在给我经营，运作。何为集团，就是凡是挣钱的买卖咱们都做，可俗话说的好，浑身是铁能碾几颗钉呀！凡事只掌握方向就好，不必亲力亲为的。”“这么说，我只花钱雇人就好啦！”“雇自己有能力掌控的人，掌控并不是要对你惟命是从，而是……对你又敬又怕！”我点头，“那……我就不需要干别的了？坐享其成！”我笑。“你还需要经营好一件事，那就是让自己被利用的价值最大化。”我真不解，“被利用？”林学又点着了一根烟，“我们存在的价值，就是可以被别人利用。关系网成立的条件前提就是相互利用。当大家都需要你时，你就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你办事也就自然顺风顺水。原因很简单，他们需要利用你。”这样的话，我在一时间是很难理解的，也不太愿意以这样的心态与人交往，可我点着头铭记于心，我要慢慢消化，慢慢尝试着付诸行动，因为现实似乎就是如此。
    还一个就是鸵鸟刘雪峰，他告诉我想做事业的人，眼光绝不能短浅。不坐井底之蛙就必须跳到井沿上来，看天空下的世界。他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对我的启发却相当的大，他说，“你看啊，其实，生意很好做，就是看发展的规律。咱们是发展中国家，咱们脚下这块地更是发展中的发展，欧美比咱们先进二三十年，他们老百姓都开汽车，用移动电话，到超市里购物，现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比咱们领先十年，他们现在很多人就已经开上私家车，用着移动电话，也到超市去购物。那按照如今的发展速度，你说是不是不出七八年，咱们也就到了北京现在的阶段，是不是也都开始放弃了对摩托车的追求，只想拥有自己的汽车、手机、电脑、超市啊！……”说到这时他的眼睛就会放光“……咱们只需把控发展的规律，走在咱们这片土的前面抢占先机，就OK了。”不错，他说的他都抢占了，可人并非想高瞻远瞩就可以高瞻远瞩的，这和人的性格和知识是分不开的，自身的局限性永远都不可能打破。就拿刘雪峰来说，商场这方面的经营他可以说尽在掌握，可房地产、钢铁厂、焦炭厂等他那个也没敢涉足，就是餐饮业他只尝试了一家酒店，不到半年就无可奈何的非得白送给我。他的人际网太薄弱了，他不能满足很多人的需求，他不明白房地产、钢铁厂、焦炭厂等不需要抢占先机，只需要稳固的势力。当然，他拥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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