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生存法则》52法则之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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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是听蛐蛐儿说了,你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说你不要离开我。”
    “妾身不过是睡糊涂了。恶梦醒了,妾身自然也就想明白了。妾身要去冯家。”
    若不是我此刻与岚棠双双跪地,面朝着岚家的祖宗牌位,他定然早已暴跳而起,冲过来向我喊叫。
    “冯千夙他有什么好?他以春暖阁一事相胁,我的确为难得紧,但你全无过错,你不必为我考量!无须担心,我已求了冯嬷嬷前去劝他。她至少是他叔母,他又最敬重已过世的叔父。此事冯嬷嬷肯出面,你我便不再受冯千夙掣肘。”
    “冯嬷嬷?”
    燕羊脂的姑母,原来是冯嬷嬷。岚府的内总管果然并非常人,竟是江州巨贾燕氏之女。我早应该想到的,冯千夙与冯嬷嬷同姓,而冯嬷嬷视岚棠又如己出。岚棠如若请托他人,必定是求援于冯嬷嬷才对。
    只不过……
    冯嬷嬷的夫君,是冯太医的亲弟?相传冯二爷曾亦在太医院中供职,随王伴驾,却因救治储君不力,令其落得残疾。而后先帝改诏,立二皇子为太子。再后来先帝驾崩,太子继位,大皇子次日自缢于寝殿梁上。新帝为表手足情深,本欲以冯家满门为其兄长殉葬,冯老爷连夜进宫面圣,方以冯二爷一人性命,换得冯家的阖府安宁。
    稗官野史的记述罢了,在姜家后院里初读之时,我曾是全然不信的。此番文字里最讳莫如深,也最令人生疑的地方,便是冯老爷与当今天子的夜谈。
    书里的遣词造句,轻描淡写得很。可是若再详细分毫,此事便也不会流传下来了。
    到底是二皇子伙同冯家谋害长兄,而后欲鸟尽弓藏;还是先帝本就属意次子,冯家只不过是依照皇命行事?
    正是事实真相的扑朔迷离,才令刀笔吏亦避而不谈。至于最敬重冯二爷,却出走异乡,立誓不医朝臣的冯千夙,还有曾经与夫君恩爱逾恒,却离开冯家,躲进岚府为仆的冯嬷嬷……这二人想必都曾与冯二爷的死亡真相最为接近。原本曾直面真相的人们,时至今日,却早已闭口不提。
    “岚棠……”我大抵懂得了燕羊脂来做掮客那天,岚棠红莲业火般可怖的笑容缘何而来,“你怎么……怎么能够忍心?她待你,从来就如同亲生的孩子一样。”
    大病初愈,又闻悉这般事实,我实在没有力气去痛声谴责岚棠。只是眼里的泪,却随了句句低语,静默着汇于睫间,划过面颊。
    听群青说,冯嬷嬷原是有一个遗腹子的。是个男孩,五官四肢皆极完好,眉眼间又像极了她的亡夫。只可惜那孩子自生下来,便是个死胎。
    冯嬷嬷既然离了冯家,便是打算斩断过去那一段苦痛回忆的吧?岚棠怎可以逼迫她一个老者,硬生生将那回忆拾起,将旧日的创伤揭开,以冯二夫人的身份劝冯千夙退让?
    “岚棠……岚公子、岚二少,算妾身求您,哪怕你我当真相爱,也莫要爱得这样自私,这样目无旁人,可好?红觞她说你病了,因为这病,你才只喜欢我一人。她想要治好你,我却已背着你,暗地里回绝了她。”
    终于对岚棠坦白出我与红觞的勾当,坦白出我的鄙劣、阴险。我仿佛自心中吐出了一口浊气,却仍觉远远不够。
    “事已如此,我却知道错了。这次大病初愈,我便无时不在反省。若此次冯千夙救不回我,少爷你将会怎样?你前一次只因被红觞些许撩拨,便已要自断其手。那天不止妾身,恐就连曹、齐两位公子,都被惊吓到了。那时候妾身心里面只恨红觞,恨她逼迫于您,害您自伤。可如今妾身想明白了,便愈发恨我自己。您的病明明轻易便会发作,又严重到危及性命,可妾身心知您爱的另有其人,却因您一句唯我足矣,便舍不得将您推回至她身旁。若有一天妾身死了,妾身最希望的,是少爷您能坦然面对,接受旁的女子,而不是仍旧被这怪病折磨,令妾身泉下仍旧挂牵。”
    “你是说,我想要完完整整的你,其实是病?”
    岚棠听了我这么久的倾诉,只抓住最紧要的一点,再问于我。
    “的确是病。”
    “那后来,我不愿红觞碰我,也是因为这病?”
    “正是如此。”
    “那既然如你所说,这病严重到令我再不能接受他人,令我希望自己唯属于你。可你却不肯顺应我的心意,却要置我于一旁,弃我于不顾?”
    岚棠此时望过来的一双眼睛,在轻笼薄烟的昏暗宗祠之中,潋滟着最动人的光芒,似最脆弱,也最坚强。他眸中温润的无声控诉,萧索的隐忍乞怜,皆令我无从开口,不敢应答。
    可正是我的犹豫闪躲,激怒了他。他不顾岚夫人离开之前,不准我二人擅动的命令,自蒲团上猛地起身,居高临下地冷眼睨来。
    “若你果真敢那么做,铸下的便是死不足惜的错。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正常。可就算我的确病到疯魔,令你想丢下生病的我……”
    话到此处,岚棠似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原本寒霜一样的目光再度温暖,唇角勾出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对着岚家的列祖列宗,爷今天便把话掷在这里。无论是九霄之上、九泉之下,爷生或者死,都决不会将你放开!”
    我断不会自作多情,将这话听成作“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契阔成说。红觞所言极是,越是病重的人,越不会承认自己的病。哪怕我对岚棠这样直言他的病情,换来的也只是他更强烈的抵触。
    “岚夫人不是让你们对她相禀之前,先跪在祖宗前默告三遍的么?”
    斜刺里插进来冯千夙的声音,搅散了岚棠的这抹暖笑。笑容中饱含的森森恶意,也随着一并消失。
    “岚公子怎么站起来了?”
    若是细听,冯千夙的声音夹杂着微微喘意。我不知他作何急急前来,可当他将视线方对上我,便一整个乱了呼吸。
    “他站或是跪,倒也与冯某无关。反而是姜姑娘你,怎么竟这般作践自己,听了岚夫人她一句话,便老老实实跪在这冷硬地上?”
    冯千夙撩袍跨过门槛,急匆匆向我走来。岚棠本想要将他拦在身前,却被他全力一推,跌去旁侧。
    “姜姑娘脸色极差,可觉得哪里不适?”
    我摇了摇头,觉得许是冯千夙太过夸张。我若脸色不好,只可能是方才被岚棠惊吓而已。
    见我摇头,冯千夙却仍旧一脸凝重。他伸手过来,想要将我扶起,却仅仅方一使力,便令得岚棠惊呼出声。
    “血!”
    岚棠犹坐在地。随着他的目光,我回看向自己跪坐的这只蒲团。
    明明就不是天葵该至的时候,蒲团之上,却凝了一整片猩红色的浓稠。
    冯千夙将我按回到蒲团上,急急扯过了我的腕去。探过脉象,他浅浅舒了口气,抚上我覆着面纱的颊。
    “无碍。姑娘不必担心。”
    转头看向岚棠,冯千夙弯弯嘴角,笑着道出了极可怕的言辞。
    “她只不过,是将要小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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