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院》正文卷第五十三章反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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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元皞率领西夏大军兵分几路,肆意攻打宋国边境,攻陷金明、趁平、塞门、安远,破五龙川,焚掠殆尽,宋军伤亡惨重,百姓流离失所,蜂拥逃亡中州,混乱不堪。
    夏军在顺利拿下刘璠堡后,继续向镇戎军所在的定远寨挺进,泾原路副使率军备战,分兵四路意图与西夏大军决战,后与元皞主力军直面相遇,首战惨败,镇戎军长官死于流矢之下。
    泾原路副使率残兵撤回定远寨,遭到元皞阻断宋军粮道和归路,又断起水源,宋军陷入绝境,凭借堡垒勉强抵御。
    清涧城仗着地势险要,粮草水源一应自给自足,全民擅弓射,西夏嘉宁军屡次攻打不破,只得另寻他处,钟世衡与忆之将嘉宁军撤离,松了口气,却又收到镇戎军夜间突围,被枕戈待旦的西夏军发觉,元皞大破定远寨的消息。
    镇戎军溃败,泾源路副使等十六名宋军将帅及九千四百余名士卒尽数战死。
    宋军屡战屡败,元皞之名令人闻风丧胆。不仅让清涧城陷入了缄默,也是整个宋廷也陷入了缄默,缄默过后,激烈的辩论又甚嚣尘上。朝臣分作三派,一派主纠集兵力,全力而战。一派主重金拉拢角厮罗、回鹘、辽国、吐蕃等,全力抵御。还要一派负责悲天悯怀,日日抨击敲打小皇帝,乃至整个宋国。
    两军交战,也兼频繁交涉,野利荣万数次前往延州与范忠彦谈判,从仅仅立国,到每年赏赐白银宝物,再到榷场赋税等等,随着西夏军越战越勇,胃口也越来越大。
    又得消息,文延博回京后一举扳倒黄德鹤及他在朝堂中的后援,凡有涉及者均贬谪流放,大快人心。刘家大赦,刘宜荪自请扼守金明寨,不日后将举家而来。只是可惜,远在兴庆府的刘屏将军宁死不屈,被元皞赐死。
    忆之举着邸报,正读到此处,麦提亚打起软帘进屋,对忆之道:“野利荣万派了麾下的都尉来劝降,城事让你同去招待。”
    忆之听了这话,放下邸报,起身对着铜镜梳髻,又换上青绸衫,问道:“可派人去通知忘诵法师了没有?”
    麦提亚道:“忘诵法师已经带着龟画一幅,红枣一篓,蜡书一封,火速奔往野利荣万所在的定远寨去。”
    忆之点了点头,遂往府衙走去,乃至乐坊,远远听见笙乐欢笑之声,入了乐坊,钟世衡主坐,下首左右两位判官,推官,再下首,左右各是野利荣万派来的西夏使臣,一共三名,两男一女。众人正在戏言,偶然提起劝降一事,钟世衡便露出颓丧的神色,无可奈何也唯有如此的模样。
    忆之到钟世衡身旁站立,钟世衡向众人介绍她为自己的内侍官,又命她去为众人斟酒。
    待斟到女使臣时,她满眼打量忆之,说道:“这宋国的男人,就是细嫩俊俏,可都能把我比下去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钟世衡感叹道:“说起来男人,这党项的男子,果然不同,皆是上下山阪,出入溪涧。风雨不劳,饥渴不困,隘险倾侧,且驰且射。尤其是这元皞主,智谋卓绝,骁勇善战,能文能武,堪称乃集大成之所有也!”
    钟世衡见那女使臣轻轻冷笑了一声,与忆之对望了一眼,忆之又去为她斟酒。
    两位宋国使臣附和了一番,又细数归顺西夏的好处,钟世衡点着头,不时又嗟叹一声。
    酒过三巡,众人皆是满眼星饧,脸发红,头发晕,搂着歌妓说笑吹牛。
    忆之见那女使臣口齿缠绵,朝钟世衡递了个眼神,钟世衡装着疏狂贪醉的模样,搂着歌妓,悄悄回了一个眼神。
    忆之得令,前去搀扶女使臣,说道:“使臣可是醉了,不如由下官先扶回去歇着。”
    那女使臣醉眼惺忪,为忆之笑道:“你要扶我去哪儿歇着?你房里吗?别的臭男人的屋子,我可不去。”
    忆之呆了一呆,说道:“自有使臣的好去处。”说着,将她搀了起来,其余两位使臣见状,都来揶揄取笑。忆之一面感慨,一面扶着她走出乐坊,往使馆去。
    女使臣脚步趔趄,喷着酒气,说道:“我,我叫,我叫野利谷梦,是天都大王野利驭祈,十二监军使兼嘉宁军副帅野利荣万,最疼爱的小侄女,还有我那高贵的皇后姨母,众人都疼我。你呢,你叫什么?”
    忆之笑道:“小人姓严,严几道,家中只有一个妹妹,全靠仰仗钟城事,比不得姑娘尊贵。”
    二人进了屋,野利谷梦蓦然握住了忆之的衣襟,将她压在壁上,一时酒劲上涌,又眯着眼,说道:“那个,那个钟世衡,算什么东西,还不是要乖乖归顺我们的,你,你该,给自己谋个新前程才是。”
    说着,一双手顺着忆之的肩膀往胸脯去摸。
    忆之怕露馅,忙弓着背往旁边抽身,围着野利谷梦绕了一圈,扶她往炕上去,说道:“元皞主这等骁勇,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又能做些什么,只怕无用武之地,还是就跟着钟城事吧。”
    野利谷梦啐了一口,说道:“他算个屁。”
    忆之附和道:“是,是,是,钟城事算个屁。”
    野利谷梦道:“我说的是嵬名元皞!”
    忆之没有继续搭腔。
    野利谷梦见她畏畏缩缩,将她推了个趔趄,说道:“说他一句你也不敢,当真是废物!”
    忆之笑道:“我哪里敢说元皞主的不是。”
    野利谷梦道:“那个狗东西,打了几场胜仗,真把自己当天神下凡了,谁的话也不听,多说一句就砍人,那些部落酋长百般献媚,送了一波又一波美女,他倒是来者不拒,尽数收下,不打仗时,就沉溺酒色,愈发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也不想想,凭他一人,能有如今?从前如履薄冰,靠着我们野利一族的日子倒都忘了。”
    忆之呆了半日,讪笑道:“从前听闻,他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忽然性情大变。”
    野利谷梦斜睨了忆之一眼,跺着脚喊道:“谁知道啊……突然就变了……可恨,阿爹还想尽办法,要把我嫁给她,那混账却说,进教坊司可以,旁的什么都没有!又把我当什么了!供人取乐的娘们?”
    她跌着脚,往炕上爬,嘴里还在咒骂嵬名元皞。
    忆之为她掖好绣衾,听见她微微发出鼾声,便轻轻退了出去。她在檐廊下站了半日,又见青天隐隐,一轮月亮在树梢西边,月轮下有一道五彩月晕,月亮下边,微微拖着几片稀薄的金色云彩,愈发映得月色光华灿烂。
    当她猜测到,或许嵬名元皞是因为我而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时,心中不觉七上八下,冷一阵,又暖一阵。一时回想起章元曾说过的话,嵬名元皞秉性暴戾,需有人怀柔沃之,方能永保昌盛,又不觉浑身发凉,她蹙眉咕哝道:“我行吗?我行吗?”须臾,又摇头,说道:“我不行……我不敢。”
    却说章元得知清涧城派了使者来访,先去了野利荣万的大帐中,不觉有些纳罕,果然,不多时,野利荣万便派人将那使者,并带来的所有礼物,尽数捆扎,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心下明了了几分。
    他望着站在堂下的油光融滑的和尚,问道:“你叫什么?”
    那和尚道:“小僧法号忘诵。”
    章元点了点头,说道:“你此行所为何来?”
    忘诵正两眼痴望着左侧矗立的女使,听见了这话,忙道:“回禀先生,宋廷仰慕元皞主之威名,有意招安,特派了我来。”
    章元摇了摇头,说道:“听闻你方才在野利副帅的大帐里,说宋廷有意招募的是野利副帅啊。”
    忘诵空张了张嘴,半日,嘿嘿笑道:“那,野利副帅不是,不愿意嘛。”
    章元蹙眉道:“宋廷怎么派了你这么位人物来……”须臾,又说道:“废话少说,把书信交出来。”
    忘诵道:“什么书信啊?”
    章元拍案断喝道:“还敢装傻,你分明私夹了钟世衡的信笺来拜会野利副帅,快快交出来,也少吃些苦头。”
    忘诵连忙摆手道:“没有,当真没有!”
    章元命左右将忘诵施以杖刑,忘诵疼得哭天喊地,只是满口冤死我了。章元遂让左右止住,又责问再三,忘诵一再否认,章元只得下令再打,待施过杖刑,忘诵仍是满口冤死我了,又说道:“我和尚从小生在寺里,长在寺里,什么罪都没受过,今日倒是受尽了!”
    章元道:“这又算什么,你若再不说出实情,还有的是利害给你瞧。”
    忘诵又恨又悔,骂道:“世衡老弟,你害苦我了!”
    章元蹙眉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替他瞒着做什么?快将书信交出来,好多着呢。”
    忘诵咬咬牙,说道:“不成,我和尚虽长这么大,全靠世衡老弟回护,没守过一日戒规,肉也日日吃,酒也天天喝,又有官妓陪我耍玩,这福享过了,也该我替他受点罪!”
    章元笑道:“可见真有书信。”
    忘诵一惊,圆瞪着眼睛,捂住了嘴,忙又说道:“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章元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忘诵思忖了半日,一时没有注意,嗳了一声,说道:“打吧打吧,随你打吧!”
    章元见他不松口,再令酷刑,一直从午后打到艳阳西落,忘诵已气息奄奄,只剩哼哼的力气。章元又命人喂了口参汤给他续命,复又审问再四。
    忘诵意识模糊,哼哼道:“都怪那背信弃义的狗东西,原本都是说好的事……怎么就见这边吃了败仗,说反悔就反悔了。”
    章元蹙眉道:“你说什么?”
    忘诵又止住不再多言。
    章元呼出一口浊气,说道:“可见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再上刑!”
    忘诵颤巍巍举起一只手,唉声道:“别……别打了……我实在扛不住了……”一面又咕哝着,这也不能怪我,全是那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扛了这样久,也是仁至义尽,不欠你的了。”
    又半睁着眼,强打起精神,对章元道:“野利驭祈和野利荣万有向汉之心,早就暗下与延州范大官人交涉多时,如今宋廷愿意启用他为夏州节度使,食邑万吊,旌节已在延州了,这才命钟城事让我带着枣缀画龟喻其早归之物来找他。
    你若不信,自去问问他麾下那几个大将是否在清涧城里吃酒吃肉,你看他答得出答不出……”
    一时掏出信笺来,果然如忘诵所言。
    章元思忖了半日,冷笑道:“野利副将派了使臣前去清涧城劝降,我可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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