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有毒》折枝花样画罗裙:贰064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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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渐变得和朗而温柔起来,不似月前那般炎热炙烤,景仁宫里本用来盛碎冰的青花裂纹大缸一早也被高万枝着人撤了出去,殿中一下就变得宽敞空阔许多。
    辰时,范长禄满脸堆着笑来到景仁宫,白歌赶忙将他请进了殿来,我正用着午膳,一时见到范长禄红光满面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一喜,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似的,却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放下汤匙,笑问:“范公公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范长禄抬眸,目光快速地掸过我面上,随即又低下去,陪笑道:“小主,皇上请小主往养心殿走一趟,奴才出来时礼部右侍郎已经到了,”说着,他嘴角笑意止不住的浮现出来,又道,“小主赶紧收拾一下前去相见吧!”
    我笑惊道:“志锐!”猛地一起身,“真的?”
    范长禄点一点头,一会儿,又笑道:“好像右侍郎这次还特意带了些东西来给皇上和小主,奴才看皇上仿佛十分高兴的样子。”
    我思忖片刻,一定是上次的照片终于洗出来了。
    忙就让白歌帮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因着我在景仁宫无事时一向喜欢把头发散着或是像在现代一般简单的扎个揪,当下时间紧迫,实在来不及梳妆再戴上旗头,我只吩咐着简单的编一个麻花辫就罢了,白歌又生怕别人看见说我不尊祖宗规矩,好容易从柜子里翻出那个黛色顶戴帽给我戴上,“后宫闲言闲语多了终归对小主不利,还是小心着些好。”
    我笑对她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装束好后,谁也没带出来,只身跟在范长禄的后头,就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一路低着头走了半晌,这才进了养心殿,我沉沉吁出一口气。
    步入东暖阁,见日光透过窗格花木轻轻泻于清亮的玄砖之上,映照出里头两人修长的身形,载湉和志锐分坐在炕上两端,一个认真看着手中的照片翻来覆去,一个稍显局促地捧着茶盏不知该当如何。
    我悄悄走近,志锐闻得动静回头,见是我,眸光瞬间一亮,一口笑道:“子兮,”而后,又像是觉察到了什么,面上一凛,忙起身行了礼,随即又改口道,“珍主子吉祥。”
    我瞪住志锐叹一口气,“怎么?”又道:“我们难道已经生分至此了吗?”
    志锐面色不定,“小主是小主,臣该向小主行此礼数。”
    我挣目道:“养心殿里又没外人,你怕什么?”
    志锐左右都不是,语气显得有些忐忑起来,俯首道:“臣实在惶恐,万万不敢逾矩与皇上和小主谈及内人外人之说,更不敢与之相提并论。”
    我啐了他一口,“才多少日子未见,你的胆子是越发的小了。”
    志锐睨着我道:“这里是紫禁城,是养心殿,可不是伯父的府邸随着怎么闹都成。”
    我仰目整一整眉,作势问:“你现在可是教训我?”
    志锐忙颔首,“臣不敢,”说着,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又奇怪问,“你今儿怎得这副打扮?”
    我笑着转了一圈,循声问:“怎么样?我这样好看吗?”
    志锐抱起臂来指尖轻轻摸着自己的鼻子,缓缓道:“这般看起来倒活像个粉雕玉琢的少年郎,真怕出了紫禁城有哪家小姐格格被你勾了魂去。”
    我轻叹一声道:“还出紫禁城呢!我这副打扮要被老佛爷听见看见恐怕就连路都走不了了!”
    志锐一惊,竖眉道:“那你还不赶紧换了去!”
    我笑看着他,“又不叫我‘小主’了?”
    志锐身子一怔,显见的慌乱。
    我正嘻嘻笑着,载湉缓缓放下手中的照片,起身走近我,抬眸瞥了志锐一眼,笑道:“珍儿,你就别再吓他了,昨儿他在宁寿宫被吓得可不轻,今儿还没缓过来呢!”
    我紧张蹙眉,“宁寿宫?”
    志锐叹息一声,背过手去,神色乍然认真起来,“昨儿臣被老佛爷身边的李公公带去宁寿宫说话,听老佛爷的意思……大概是想要拉拢。”
    我絮絮念叨:“李莲英李安达……”我忙又问:“那你呢?怎么说的?”
    志锐凛然地看着我,反问:“小主不信臣?”
    我连连摇手,“我可没这么说。”
    志锐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臣自然婉拒。”
    我轻声道:“老佛爷叫你去了宁寿宫说话,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志锐笑,“老佛爷在紫禁城眼线众多,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起一件事简直是易如反掌,小主没听到风声也属正常。”
    我侧目看向载湉,轻声问:“那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载湉闻言微笑,“朕自然有朕的法子知道。”
    我一眯眼睛凝视着载湉,一臂够住载湉的肩,步步靠近小声道:“珍儿晓得了,因为皇上也有眼线。”
    载湉捉住我手臂,低眸看着我笑而不语。
    志锐笑叹道:“真是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的水,”我面上一羞,回头瞪他一眼,他又道,“上次的照片臣给皇上和小主送过来了,”说着就往小几上指一指,对我问,“小主就不想看看?”
    我走过去,拿起小几上的几张黑白照片正仔细看着,虽不比现代的高清彩色,却也能看出里头的载湉是多么英姿焕发,凛凛倜傥,里头的我又是那般笑靥如花,窈窕玲珑,只可惜这些照片注定是会被毁掉的,注定一张不留,不会有后人能从任何一张照片里窥见这些风采,想到这里,我心不禁有些微微的伤感,半晌,后头载湉的声音又把我拉了回来,“志锐,朕有一事要问你,”停了一下,又道,“你可接触过邓世昌?”
    我回头见志锐蹙眉,缓缓摇头,“邓世昌不是李中堂李大人的得意门生吗?”随即又道:“怎得最近许多人都在臣面前提及此人?”
    载湉忙问:“还有何人提及?”
    志锐淡淡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就是臣之前偶然结识的一位兄台,他近来也在臣的面前多次提及邓世昌这个人,言语中多是对邓世昌的溢美之词,更大赞他日后必是一代英豪,都快把臣说动摇了,不过谁都知道李中堂十分看重邓世昌,到处宣扬此人乃他得意门生,”打了个千,又缓缓道,“臣,尚不敢轻举妄动。”
    载湉蹙眉问:“那人是谁?”
    志锐笑,“不过是一布衣,名为谭嗣同,喜欢自称自己为‘东海赛冥氏’。”
    载湉缓缓重复,“东海赛冥氏……”说着,他侧目看向我,“前些日子,珍儿也对朕提过一嘴,”跟着又轻声问,“珍儿告诉朕你们是入宫前七夕那日结识的,许多消息就是这位东海赛冥氏透露给你的?”
    志锐瞅我一眼,点头道:“是,”又道,“此人确实有才华,有手段,知道很多臣不得而知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的思想正与皇上维新思想不谋而合。”
    载湉微微点头,眉头蹙得更紧,问:“跟朕仔细说说,他在你面前怎么说的邓世昌?”
    志锐想了想,“他说邓世昌一身正气乃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之人,”说完,又付之一笑道,“皇上千万不必尽信,他如何能知晓内情,恐怕他也就是自个儿揣度着随口说说罢了。”
    窗外一缕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青翠葱茏,一带清流,静静反射出银色的犀利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我轻轻放下手中照片,深吸一口气,终回身过来,出声道:“志锐,”一步步走向载湉,清越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上若想要知道邓世昌此人究竟如何,哪日找个时机召他前来对峙一番不就全看出来了?若好,皇上便为己用,若不好,皇上弃之便是,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皇上千万不要因为怕诸事繁琐而错失了人才。”
    载湉听了右手顶在领下思量片刻,眼睛凝视着我,“珍儿说得对,既有人这么说,就说明并非空穴来风,”踱了两步,又朝志锐道,“你今日回去便安排此事,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是真君子还假小人。”
    志锐不明所以,“皇上要召见邓世昌直接让公公去领人便是,何以要通过臣?”
    载湉眼中清光一闪,嘴角浅浅含笑,“一来朕不想打草惊蛇,二来因为朕在见邓世昌之前想要先见一见你们口中的那位东海赛冥氏。”
    我和志锐都是眸中一惊。
    载湉笑,“他若果真有才华,朕心里着实想问问他何以不考取功名?”
    我忙道:“那如果皇上见了觉得他不过如此呢?”
    载湉抿一抿嘴,轻叹道:“那么朕也只好治他个欺君之罪。”
    我心猛然一跳,上前拉一拉载湉的衣角,小声问:“皇上,话都是我们说的,他何时欺君了?”
    载湉侧身看我,“他名声大噪传遍京城,却有名无实,便是欺君。”
    我怔怔地看着载湉,背后一凉,不禁担心谭嗣同如果真的就这样死了该怎么办,历史岂不是要改变了,过了一会儿,我脑子忽然反应过来,现在这个谭嗣同虽然是跟我一样从现代穿越来的,但他与我在根本上不同的是,他完整的继承了原本那个谭嗣同的思想、学识还有眼界,倒也不至于有名无实,想到这里,我才稍稍安了心。
    志锐走过来道:“皇上一直想要拿回北洋水师的兵权,却始终被李中堂握得死死的,一点都不肯放松,皇上此次若是真能将邓世昌为己所用,也不乏是一件好事。”
    载湉轻笑,“李鸿章在前朝风生水起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不可能料不到朕若想完全亲政摆脱操控就必须要将北洋水师兵权收回来,”叹息一声,又道,“他这个老狐狸怎么会肯,见朕愈大只会将兵权握得更紧。”
    志锐问道:“臣知道,皇上一直都在敛避锋芒,只是……”
    载湉问:“只是什么?”
    志锐道:“朝廷拨了大量军饷给北洋水师,但若皇上迟迟收不回北洋水师只会养虎为患。”
    载湉无奈道:“若朝廷不拨出军饷给北洋水师,一旦有敌寇来袭,恐无法自保,但要一时收回北洋水师兵权也的确难办,特别是那些守旧老臣一个个结党营私,互相包庇,即便有些事情朕心里很清楚,但朕一旦想要插手,这些人便会抱起团来阻拦朕行事,就好像是立在朕面前的一堵墙,叫朕寸步难行。”
    说完,阁内只剩一片默然,正当两人为此苦恼时,我轻轻抬眸道:“既然不能聚而歼之,那咱们就来各个击破,朝廷里那么多人才一定有许多都是站在皇上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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