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簪缨》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二章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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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隅中,大约巳时,桓让便出了门去,临走时还嘱咐了门房,说道:“我出门办些事情,若是大哥问起,你便同他说一声。”
    门房应允,桓让这便徒步走至武陵王府,一路上都提心吊胆,一步三回头,鬼鬼祟祟的,生怕撞见熟人。
    他到了武陵王府,又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见四周无人,这才放心上前去,同把守在府门前的部曲说道:“我是桓让,桓仲璇,奉武陵王殿下之命前来赴任长史一职,烦请通传。”
    部曲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就道:“你等着。”
    说着,就进去匆匆忙忙寻到萧晔书房去,站在门口向萧晔禀道:“禀殿下,外头有个叫桓让的人,自称是奉命前来赴任的。”
    萧晔正和刘放商讨正事,听闻桓让来此,本能的愣了一下,时隔数日,他似乎都不记得这茬儿事了。
    如今听到桓让这名字,方才记起他来。
    刘放挖苦道:“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萧晔亦是嗤笑一声,他道:“你去把他带进来,安排他到旁边的屋子里看看文书,熟悉熟悉朝中政事,若他问起本王,你便说本王被父皇召进宫去议政了,还没回来。”
    “是,”刘放应了一声,就见萧晔起身出去,往后院方向去了,他紧接着也带着传话的部曲前往府门口,果真就见桓让站在那儿,他正来来回回的踱步,似乎很是焦虑。
    “桓二郎来得可真够早的!”刘放站在大门里侧,言语间阴阳怪气的,叫人一时间分辨不出他这说的究竟是反话,还是真心话。
    桓让也听不出他的意思,索性也不管不顾了,便直接向他行礼,拱手作揖,客客气气的唤:“刘主簿。”
    刘放仍然站在府门里侧,也不迎出来,就只冷脸同桓让说道:“随我来吧。”
    说罢,他便转身又往府内走,桓让仍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又左顾右盼,几次三番的确定了附近没熟人看见他,方才跟着进去。
    他跟在刘放身后,刘放仍没给他好脸色,一板一眼的说道:“你既是王府的长史,自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朝中事务,也需尽心竭力的为殿下分忧。”
    言外之意,便是给桓让下了命令,往后党派之争,桓让必须得帮扶武陵王,桓让自是听懂了,他连连点头,应和道:“刘主簿说的是,桓某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放闻言心中却是不屑,想这桓让与殿下不过一面之缘,此番就任王府长史,还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呢,就张口闭口的说能为殿下赴死了,真是虚伪得很!
    且不说此人与桓陵、谢徵的关系非同一般,就是寻常人,一来就说这话,也着实夸张。
    他嘴上也没说桓让虚伪,只是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笑眯眯的同桓让说道:“要想从殿下这儿捞到好处,可千万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刘放话里有话,言不尽其意,更是笑里藏刀,纵使桓让没有二心,如今也听得有些心虚了,他也总算信了桓陵的话,官场险恶,明争暗斗,处处都是陷进,试想小小的武陵王府尚且如此,更何况朝堂呢?
    “下官明白,”桓让虽厌恶刘放这样轻蔑的态度,可自己初来乍到,也不得不低头,便还是毕恭毕敬的。
    刘放似笑非笑,言道:“你我平级,无上下之分。”
    说着,又继续往前走,桓让紧随其后,跟着他来到一个小院子里。
    刘放推开书房旁边那间小屋子的门,领着桓让进来,言道:“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办公之处。”
    桓让跟着进屋,一进来便感受到一股阴凉,看这屋里,竟比屋外还凉,怎么连个暖炉都没有,还昏暗昏暗的,条件着实苛刻。
    刘放搬来一堆书册,不轻不重的放在书案上,言道:“这些书,你先看着,熟悉熟悉规矩。”
    书案上都落了灰,这一堆书册上也铺了满满一层灰尘,桓让捻着手指掀开书页,而后就问:“为何不见殿下?”
    刘放说道:“被陛下传召进宫议政去了,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他知你今日会来,便叫我在府中等你到任。”
    桓让听罢,心下暗暗思忖,如若武陵王当真出门了,府上的门房岂会不知,想他适才到此,那守门的部曲可没同他说武陵王不在府中啊!
    “哦,”桓让讪笑着点了点头,他心知萧晔避他不见是何缘故,无非就是怀疑他并非真心实意投靠自己。
    “你在此看着,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我就在东边尽间的书房,”刘放说罢,就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却又回头,嘱咐道:“对了,往后早上是巳时上职,午时下职,下昼是未时上职,酉时散职,记住了!”
    “是,多谢刘主簿,”桓让颇是谦卑,又不忘拱手向刘放作揖。
    刘放却无任何回礼,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这就转身走了出去,连门都不知带一下。
    桓让望着门口,阴狠狠的瞪了一眼,心中暗骂起来,想刘放那厮,也不过就是个主簿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竟也敢同他颐指气使!
    刘放安顿好桓让,便去往后院找寻萧晔。
    彼时萧晔正坐在后院的明间喝茶,见刘放过来,就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都安排好了?”
    刘放点了点头,回道:“安排好了。”
    萧晔又问:“他怎么说?”
    刘放哂笑:“此人心比天高,却郁郁不得志,如今殿下给他这个机会,他自是紧张得很。”
    萧晔放下手里的茶盅,似乎有些惆怅,言道:“可他到底还是跟谢徵走得近,先不忙给他差事做,探清楚他的忠心才要紧。”
    “此事也急不得,得慢慢来,”刘放半弓着身子,一副谄媚之态。
    萧晔长舒了一口气,只道:“你看着办吧。”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转身往里屋走去,刘放作揖:“下官明白,”而后也自行退下。
    式乾殿内,萧道成休沐了十数日,久未办公,今日陡然上朝,竟有些不适应了,是以一回到式乾殿,便瘫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像是泄了气儿一般。
    曲平知他心思,站在一旁,就招手唤了三个宫娥近前来,那几个宫娥也颇是聪明伶俐,紧忙走上来,一个跪在萧道成身后,给他捏肩,另两个跪在前面,一左一右的给他捶腿。
    守在殿门口的内侍进殿禀报:“禀陛下,尚书省曹令使来了。”
    萧道成冲内侍招了招手,内侍会意,即刻就出去传召曹令使。
    只听萧道成叹道:“有日子没上朝了,尚书省的奏本,怕是都堆成山了。”
    尚书省令使曹安进殿,身后跟了两个内监,抬着一张书案,书案上摞了两堆奏本,数量却并无萧道成预想的那么多,两堆加起来拢共不过十数而已,萧道成暗暗松了口气。
    曹令使进殿,走到大殿正中央,便跪地伏首,道:“微臣叩见陛下。”
    “起来,”萧道成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言道:“奏本搬上来,就退下吧。”
    “是,”曹令使给身后两个内监使了眼色,那两个内监这便放下书案,各抱了一堆奏本,佝偻着腰走上去,稳稳当当的将奏本放在萧道成面前。
    而后一行三人便退下了。
    面前的十数册奏本中,萧道成一眼就望见两本密奏,皆因密奏以布帛包裹,并用火漆印蜡封了口。
    萧道成抽出那两本密奏,一一批阅,上面一本,弹劾了交州刺史中饱私囊,私吞军饷,下面的一本,便是谢徵所写,弹劾了程率和萧映。
    交州刺史私吞军饷并非小事,萧道成又气又恼,可又不知此事真假,便吩咐内侍传召李叡觐见。
    萧道成又打开了另一本密奏,得知程率狗仗人势,为虎作伥,又憋了一肚子火,虽说交州刺史的案子大过程率的案子,可交州刺史毕竟远在天边,一时半会儿处置不得,也查证不得,他正在气头上,自然而然就要拿程率来开刀了。
    他拍案,骂道:“混账东西!”
    天子动怒,将殿内一众宫女内侍都吓得不轻,除曲平外,别个都吓得跪地了,曲平给捏肩捶腿的三个宫女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退下,那三个宫女已吓得浑身发颤,生怕被迁怒,忙不迭跑了下去。
    萧道成又催促道:“速传李叡!叫郑回也过来!”
    有一个内侍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传话,萧道成仍坐在那儿,又拿起两本密奏仔细端详,嘴里不时骂道:“拿着公饷,还贪得无厌,都是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未几,御史台御史大夫李叡与廷尉署廷尉郑回匆忙赶来,巧的是二人一齐至此,便也一齐进殿,二人双双跪地,正要行礼,萧道成却不耐烦的说道:“不必行礼,都起来!”
    萧道成直言:“有人给朕上了一道密奏,弹劾临川王府主簿程率,私营青楼赌坊,以权谋私,收受贿赂,鱼肉百姓。”
    底下的二人面面相觑,并未言语,萧道成继而说道:“那家青楼在秦淮河畔,名叫胭脂坊,两家赌坊就在青楼后面的小巷子里,可知朕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二人一齐跪地,皆回道:“老臣明白。”
    “明白就好,速去拿人!”萧道成额上布满了青筋,是肉眼可见的青筋暴起,看得见的生气。
    李叡与郑回领了旨,当即就出宫了。
    御史台乃是监察机构,向来有监察事务、监督朝廷官员的职责,今日便负责查抄程率所开的秦楼楚馆;而廷尉署有牢狱,称廷尉狱,朝中大臣如若获罪便下廷尉狱,当初公孙遂便是在廷尉狱自缢的,而廷尉署今日便负责拿人。
    李叡与郑回,二人可谓是分工明确。
    二人回了御史台和廷尉署,各自带了人手,赶往秦淮河畔,可巧的是,两方人手竟又是同时抵达胭脂坊的。
    这会儿正是白天,青楼的生意并不同晚上那般兴隆,虽不至于人来人往,可也是门庭若市。
    郑回带了十来个人,四个跟着他闯进了青楼,另几个跟着左右两位廷尉监往后面的巷子里去了。
    李叡不过是来此查封馆子的,自然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着手下清场。
    馆子内一众男男女女受了惊吓,东奔西窜,纷纷落荒而逃,场面几度混乱。
    郑回派去赌坊拿人的两位廷尉监带着人回到胭脂坊来,向郑回禀道:“后面未见程率。”
    正说着,就闻楼上有人破口大骂:“哪个不怕死的狗东西,敢耽误老子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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