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容》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九章: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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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萧子让说的话没有错,她就算是杀了云萱,也同样丝毫不会减少他们一家人受到的痛苦,反而会让他们下半生深受折磨,加倍痛苦。
    你知道仇人在哪,你能杀了她,却又不敢杀了她,因为无论是她还是老杜,都有报不了仇的原因。
    花想容还要寻找身世,她余生最大的期望,老杜还要守护玉儿,他这个唯一的女儿。
    他们都不能不顾一切去得罪最不能得罪的人,他们都不能去报仇,他们都不得不被羁绊。
    她记得杜玉和她说过,他们的阿娘从前是个江湖人,后来死了。
    江湖人,后来死了,想必牵牵扯扯的也不过是些江湖恩怨罢了,可老杜没让他们兄妹任何一个人去为他们的阿娘报仇,只是严令他们不得进入江湖。
    杜秋随老杜,算是比较老实听话的人,可杜玉随她阿娘,带着她阿娘那股江湖之气活到现在,她如她阿娘当年一般,向往江湖,憧憬江湖。
    所以她才会让黄坪居士这样的人有了可乘之机,才会被骗。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时才会有个尽头?
    就拿这件事来说,错的人是云萱,杀了云萱为杜秋偿命本就是理所应该的。可云萱若是真死了,她的阿爹,又会重新仇恨起杜家的人,让他们永世不得好过,甚至是他们的子孙几辈都会受到牵连。
    云萱死了,这桩恩怨才算结束,可她死了,真正的恩怨才又刚刚开始。
    不是所有人在仇恨面前都能深明大义,云冕就算再深明大义,也不可能觉得自己唯一的女儿为一个庶人死了是理所当然的事。
    云萱不拿人命当人命,觉得她身份尊贵,杀了他们这些庶人都算是脏了她的手,那她的父亲或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太不公平了。
    委屈的是他们,痛苦的是他们,他们还要付出惨烈的代价,这一切在云萱看来都不值一提,却是他们杜家的一辈子。
    所以萧子让说,她没有杀了云萱,老杜一定会理解她,因为老杜和她是一样的处境,他们都能感同身受。
    老杜最有可能的反应,也是不要让杜玉牵扯到这些恩恩怨怨里来,他宁可自己承受这一切,也希望杜玉一辈子活得舒心。
    既然如此,他也是极有可能把仇记着,却永远不会去报。
    就算是他想去,凭他一个商人之力,也杀不了高高在上的世子妃,甚至是燕国王后。
    这一切,都没有办法。
    这个社会环境的残酷,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杜秋的骨灰一直被杜玉抱在怀里,她这个人都像是失去了魂魄,眼里无神,也不会说话,给她拿的晚膳,她也连动都没动。
    花想容回到客栈后,丢掉了云萱那套衣服,写了一封书信,给老杜的。信里提及了所有的事,包括凶手是云萱,包括她能杀了云萱,却最终没能下得去手。
    她永远都不可能放得下这条人命,从这以后,她身边再未有过和粉色有关的一切。
    书信交给了陆少羽,让他代交给老杜。他们一行人已经决定了兵分两路,一路由陆少羽送杜玉回山中,顺便再把他们的婚期推迟一下。另一路,就是花想容和萧子让、文渐一起,回中山去。
    文渐之前就说过了要陪花想容去中山,去调查出她的身世,陆少羽不想让她随着自己从燕国楚国来回奔波,便自己送杜玉回去了之后,再来阳川找他们。
    杜玉很麻木,什么都不说,只要求必须快些走。所以他们火化了杜秋当日的下午,处理完所有的事之后,陆少羽就带着杜玉,还有杜玉怀中的骨灰上路了。
    文渐不放心花想容自己,总觉得阿容总是受伤,身边没个大夫实在不方便,陆少羽走之前她还写了个药方,让他把药方上的药都给她拿一点过来,免得到时候她要用却又找不着。
    其实她最主要怕的,还是当时他们所猜测的事情是真的,然后花想容去赴死,她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说到身世,花想容才想起来自己进齐国王宫查到的事情,到现在了她还没有几乎告诉他们。
    查找身世的事因为杜秋的死被搁浅了,她现在想起来,还不知道怎么和怎么说。
    直接告诉他们,吴越松才是三十年前背叛了宋国的人?
    这说出来有几个人信?
    她深思熟虑,觉得这件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以后再慢慢说吧。吴越松名扬六国三十年,要改变现在人们对他的看法,很难。
    文渐还是担心花想容的伤,想让她的伤好了些再回阳川,否则花想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花想容没有逞强,她也不想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她必须得活着,必须得好好活着。
    大概又是在营丘修养了四五日,这期间花想容尝试着去寻找柳争。文渐那时候告诉她,幸好有人带她先去看了大夫压制住病情,否则她肯定救不了了。
    是柳争带她去的,一定是。柳争身上有寒症,那天夜里她一定把他折腾坏了,好像他还陪她淋了雨,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她有些放心不下,可在营丘,她已经找不到这个人了,再放心不下,她也没办法。
    她还去了元常在长公主府旁那个院子,去的时候门已经锁了,连续三日去门都是锁着的。
    他们果然已经离开了。
    她不仅对他食言了,还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姜国长平那么远的地方,若不是刻意去寻找一个人,或许他们真的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五日后,萧子让找了马车,花想容暂时还不能骑马,他们只能走得慢一些。
    坐马车很悠闲,车夫是一个说话很好玩的人,坐马车的这几天里,花想容并不觉得烦闷。
    几天过后,他们又弃了马车,花想容改成骑马。
    背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明明她每次都伤得很严重,却又偏偏每一次都好得那么快,实在是让花想容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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