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正文卷第326章看你把太子逼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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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俨转身回头。
    清晨薄雾中,洒洒然走出一人,浅绯官服,面容恬淡,身姿清瘦如竹。
    以女子之身,着五品官服,当今天下,也唯有一人而已。
    李俨颔首为礼:“陆先生。”
    陆子衿施礼后抬头,却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殿下今日有些憔悴。”
    虽然太子殿下神色装束一如寻常,但眼里的血丝却遮盖不住。
    李俨垂眸默了片刻,道:“恰有一事未决,愿请教先生。”
    陆子衿含笑施礼:“殿下请赐教。”
    李俨轻声道:“若恩与情不能兼顾,先生会如何抉择?”
    陆子衿惊愕怔住。
    太子殿下的恩与情,不是明摆着吗?
    陆子衿蹙眉沉吟须臾,忽然转身走开。
    在她身后,侍女牵着马儿隔数步候着,马鞍上系着一只布囊。
    陆子衿从布囊里取出一卷书册,走回李俨面前,将书册递给他。
    李俨不解地接过书册。
    书册是新装订的,封面没有任何字样。
    “这是新修的户婚律草拟稿——”陆子衿忽然笑了笑,“说起这个,还是小徒儿的意思呢!”
    李俨正翻开书册,闻言抬眸,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陆子衿笑道:“不久前,小徒儿给前固安侯夫人杜氏写了一封荐信,让我帮着看看杜娘子有没有可能同卢迁义绝,按照旧律肯定是不行的,但巧在现在正在修新律——”她看了一眼李俨手里的书册,“这是我草拟的新户婚律,其中重新修订了义绝相关条例。”
    李俨看着书册,拧眉若有所思。
    “杜氏并不是没能力让杜娘子从卢氏脱身,但强行施压,便是撕破了脸,杜、卢两家世代交好,盘根错节,撕破脸难免两败俱伤,不若以律判,以理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俨一眼,“小徒儿此举甚合我心意,殿下以为呢?”
    李俨眉心缓缓松开,却将手中书卷渐渐收紧。
    陆子衿又笑了一声,道:“殿下若问我,我自是恩情皆不顾,试问,若人人以恩情决事,还要律法做什么?”敛起笑容,正色看李俨,“殿下身为储君,尤应公私分明,持正裁决!”
    李俨抬眸看了她一会儿,拢手一拜:“多谢先生指点!”
    ……
    日头初起,李俨大步走进丽正殿。
    冯安追着问道:“殿下要传早膳了吗?”
    李俨没有回应,直奔书案,急得冯安都快哭了:“我的殿下,你这不吃不睡的,是要闹哪样啊?”
    “传吧!”李俨终于匆匆回了一声,却没有停下铺纸择笔的动作。
    待早膳摆好,李俨也搁了笔。
    纸上洋洋洒洒,略有些潦草,不似他平日的端正字迹,李俨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那姑娘懂事地听从了父亲的话,心里定然又偷偷难过,说不得还背着人躲在被子里哭。
    如此,怎么养得好病?
    李俨又仔细看了一遍信的内容,才封入信封,唤来何必,将信件递给他,叮嘱道:“务必亲手交给阿棠!”
    唤出这个称呼,心中顷刻柔软。
    身为储君,当公私分明。
    她是他的私,其余皆为公。
    于公,则需等证据确凿再持正裁决;于私,他只想让她不再伤心——
    ……
    池棠怔怔地接过信,突然心里一慌,手不自觉用力捏紧,将信捏得皱成一团。
    “你这是干什么!”何必又惊又怒,若不是朱弦拦着,就直接扑过来抢信了。
    “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送来的!”他心痛嚷道,“你知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差点被朱姑娘当麻雀捅了吗?青衣也不知道掩护我!当然我也不是每次都需要掩护,轻功绝顶我是认真的,但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朱姑娘也是一代高手,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哎哟!”被朱弦拍了一脑袋,终于闭了嘴。
    池棠紧捏着信,心里慌乱无措,还是不敢看。
    太子殿下聪明绝顶,或许昨天她让商大夫传的那么一句话,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这封信,写的会是什么?
    同意她的选择,理解她的无奈,还是怨怪她的薄情……
    无论是哪种,都让她觉得心痛。
    “你怎么这样对殿下的信!”何必捂着脑袋,不敢反抗朱弦,只对着池棠委屈,“殿下为了写这封信早饭都没顾得上吃,更夸张的是,殿下昨晚一夜没睡都在构思——”
    “一夜没睡!”池棠失声喊道,“什么叫一夜没睡?”
    何必睨了她一眼:“一夜没睡就是一夜没睡!字面上的意思你听不懂?我今早去换班的时候听说殿下昨晚在丽正殿坐了一整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天一亮就出去瞎逛,大概逛了一圈有感觉了才跑回来写信,一直到写完这封信——”
    “那他现在睡了没?”池棠焦急问道。
    何必没好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性急?我这不是要说了吗?你非要打断我——”
    “啪!啪!”
    朱弦不耐烦地拿着剑鞘拍了两下床沿,喝道:“说人话!”
    何必立即闭了闭嘴,一脸乖巧地说:“写完信就吃饭睡觉了,真是难为殿下了,一封信就写得这么痛苦,还好他是太子不用写文章考状元,就这文思够呛的,虽说是太子,也是得好好读书才是,否则以后被你爹嫌弃……”
    朱弦也懒得管他了,顾自催促池棠:“快看看写了什么?啧啧啧,坐了一整夜啊!你看你造的孽……”
    池棠红了脸,忙不迭拆开信封。
    正要展阅,却见朱弦甚是自然地探头过来,就连何必也闭了嘴伸长脖子过来偷看。
    池棠“哗”的一下收了信纸:“你们出去!”
    朱弦不满了:“看看怎么了?你看你们俩这闹得,我要不看着点,下回不知道你要把太子逼成什么样!”
    “就是就是!”何必附和道,“我们殿下平时多自律的一个人,被你逼得多惨?我也要看着,免得你又欺负我们殿下,你说你——”
    “出去出去!”池棠板起脸甩着手赶人,“殿下写给我的信,谁也不许看!”
    好不容易赶走了两人,池棠裹起被子,往床帐内缩了缩,确保这个角度没人会偷看到了,才小心翼翼展开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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