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问天下》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九章绿袖文王操正音正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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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长琴没有回答，只是唤出落霞琴，兀自坐在门槛上弹奏起来。
    万壑松走过影壁，听见琴音，倏然停下了脚步，少顷，伸手将两耳之中的棉花球掏了出来，细细聆听。
    传来的琴音甚是古雅，听来充满浩然之气，这样的气息足以荡涤邪秽，消融渣宰。
    开始以空弦低音一字一音奏出，肃穆宏伟，勾人无限遐思。随之温暖坦然，皆富仁爱之心。继而流动跌宕，可见百姓耕织劳作，君臣勤政爱民。
    最后，万壑松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拥有魁梧的身躯，黝烟的脸庞，他抬首望天，在思考，在自语，一心要感化四方。
    “……他是谁？”
    万壑松再也忍不住，重新冲出门外，发出了质问。公孙长琴笑而不答。
    “此曲究竟为何？”
    公孙长琴渐歇音律，抬头说：“。你若对此人有兴趣，不如请本尊进屋喝杯茶？”
    “霞尊请进。”万壑松不再清高孤傲，拱手作揖，谦虚地将公孙长琴引入屋内，“府邸简陋，霞尊莫要见怪。”．c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不怪不怪。”
    “好句！好句！”万壑松欢喜，亲自斟茶，二人共饮共说。
    茶过三巡，公孙长琴探听到了关于宋颛的消息。
    原来，这个瑞王公明面上两袖清风，实则专伺征税之机贪赃枉法，牟取暴利。万壑松曾经亲眼看见有人抬着好几箱金子偷偷运送入府，而他断定，这些脏物肯定还在府内。
    公孙长琴告辞之后，偷偷入瑞王府打探情况，王府里外装饰皆十分低调，东摸西找了一圈，竟没有任何收获。正要出府时，公孙长琴在一间房外听见了男女调戏之声。
    “小王爷饶了奴婢吧，若老王爷回来发现，奴可要遭殃了！”
    那女子一口一个“奴婢”，定是府内的丫鬟无疑。调戏他的男子并没有说话，但却是宋颛之子宋叠不错。
    二人在明，公孙长琴在暗。
    摇曳的烛光照亮的梅花窗户，可见宋叠的人影如狼似虎扑倒了婢女，去拉扯她的衣裳，喉头发出沙哑而急促的喘气声。
    那婢女嘴巴被他捂住，本也不敢喊叫，只能听之任之。
    公孙长琴倚在窗旁，摇了摇头，身子一晃，落在府邸之外快步离去。
    ***
    公孙长琴决定跟踪宋叠，以替万壑松查询宋颛贪污一案。他将此事告诉修灵则之后，她也决定跟他一起调查。
    他笑道：“怎么，般夫人可是做上瘾了？”
    修灵则冷笑，“霞尊的打算我来猜猜。若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是不信。不过此次若是能替圣上解忧，既能巩固琴圣之名，又能替朝堂拔除个大蛀虫，也是一举两得。若能得到圣上信任，此后的行动自也方便许多。”
    “其实也不全是。”公孙长琴撇了撇嘴，“好歹你也是本尊的夫人，把我也看得太过势利……”
    “那还为何？”
    “信守对万壑松的承诺，也信守对你的承诺，还你一个太平天下。”
    修灵则不作声，只是甜甜一笑，“且等我更衣，我们这便去找宋叠。”
    ***
    换了一身男装，二人便悄悄至瑞王府静候。至傍晚时分，宋小王爷果然出现。门外，已有一人在等候。
    那个王孙修灵则见过，正是国舅家的小侯爷杨涓，依旧是穿得花里胡哨珠光宝气。
    修灵则扯了扯公孙长琴的衣袖，嘻嘻一笑，“瞧，他手上的不是你送他的扇子么？”
    相比之下，宋叠却要朴素得多，只一色青灰长衫，腰间系了一根御赐的玉带。
    二人样貌也十分不同。杨涓剑眉大眼，雍容华贵，身材微胖；宋叠丹凤小眼，简朴素雅，瘦长清癯。虽说比杨涓高出半个脑袋，若别人不识，只当他是杨涓的跟班。
    跟着二人穿街走巷，修灵则隐隐觉公孙长琴有些古怪，不知为何脚步越来越慢，仿佛故意要跟丢似地。
    回头，见他捂着胸口拽住她道：“本尊身体有些难受，不如改日再跟吧？”
    修灵则犹豫片刻，“不如你回去休息，我一个人跟也可以。你不是说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今日遗漏了线索，可就再难追查了。”
    公孙长琴不语，只能继续捂着胸口缓步走着。
    修灵则心下越发觉得古怪，因为他的病态实在有些做作，她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旋即鼻尖传来一股浓郁的胭脂水粉气味，接着便有女子的嬉笑声。
    原来，走着走着，已走进了京城负有盛名的烟花柳巷富春街，两道风韵无限，美人林立，琴音叠叠。
    其中，门面排场最大的春雷坊前，众公子王孙云集而来，都千呼万唤叫着“绿袖”。
    杨涓与宋叠也一前一后往里钻。杨涓洋洋得意地对众人说：“诸位别嚷嚷了，绿袖今日不归尔等！”
    公孙长琴与修灵则尾随二人之后，坊中迎出一个中年妇人，先招呼了两位王孙，一眼瞥见了身后这两个，喜笑颜开道：“哟，情公子来啦！”又“咦”道：“今日怎换了一个伴？麟公子呢？”
    这一说，她很快便察觉出了修灵则的尴尬，连忙说道：“情公子朋友多，可个个都是俊秀郎君，看眼前这个，长得比咱们这儿的姑娘还水灵呢！”
    “看来，你还是这里的常客，怪不得不敢来……”修灵则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沉声说。
    公孙长琴眉眼一歪，忍住痛，从袖中掏出了钱财塞给对方，“确实是许久没来了，都不知有新鲜的美人儿……不知这位绿袖姑娘是何来历，竟引得外头变成了蚊蝇蜂窝？”
    丽娘媚笑，额间褶皱挤兑出脂粉油膏，“绿袖其实初秋前就来的，才来不久就遭逢国丧，说是新人，也算旧人啦。”
    “那杨家的小侯爷和叠王孙也常一道来？我看他们对这位美人也有十分的兴趣。”
    “谁没有兴趣？这个绿袖啊，算是我积攒了八辈子福气才赚来的，不仅人美，还样样都会，而且……”
    丽娘凑近了公孙长琴，低声说：“是个冷美人，现在还没**呢！情公子，你可是懂的，不赔本还能大赚……”
    修灵则在一旁看着，嗽了两声。
    丽娘自会看人眼色，马上抽身赔笑，继续说：“涓小侯爷是常来的，他就那个德性，没变过。叠王孙倒是新奇，也就是这几日才陪着来的，看上去也不怎么情愿，老是拉着冷脸，几个姑娘一起暖也暖不起来。但是，偏偏就和绿袖有点儿意思。”
    “今日，可是他们包了绿袖？”
    “呵，不是他们，是小侯爷掏的银子。”丽娘颔首，伸出了五个指头，“叠王孙可不会那么阔绰。瞧他两袖清风呆头呆脑，别人看着，还说是什么才子配佳人……嗐，好歹也是个小王爷……”
    公孙长琴拽过她的手，又塞了一串红玛瑙，“本尊先看看再说，今日主要是陪我这个小兄弟来开开眼，给我们找个单独的房间……唔，最好离绿袖姑娘近一些。”
    “行！”丽娘见钱眼开，立刻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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