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问天下》正文卷第八十七章崩塌半调神曲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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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木北辞在焦叶之音传出之地现身时，神人畅已经大乱一片。琴门弟子们中了邪一般，为了争夺琴谱和观景点相互斗琴攻击，谷中无数的天材地宝因此被毁。
    至于皇后、商王、朝中大臣等一群人此时早已不知躲去了哪里，——伶官卫不能对琴门弟子刀剑相向，又找不到敌人，只能护着宫里来的诸人往出口撤退。
    皇后口谕：凡入魔者，杀无赦。
    因此撤退期间，凡有人出现异常，都会被他同伴们毫不犹豫地杀死。伶官卫来时浩浩荡荡，至谷口时却不足三分之一，早已溃散奔逃如散沙。诸葛尔雅的如意算盘全盘皆碎。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修灵则捞玉的时间不可谓不巧。
    当她的手快要触碰到紫雾石时，皇家队伍像落荒而逃的羊群恰恰撤退至谷口，而木北辞和宋清欢在神人畅高空震惊地发现，原本争相激斗的琴门子弟已变成了失态的傀儡，口中齐齐吟诵着古怪的咒语，各自用琴弹奏起了同一支诡异的曲子，仿佛在举行一场巫术仪式，仪式正逐渐涌向高潮。
    而当修灵则的手掌与紫雾相触，神人畅地裂天开，翻江倒海。谷中的一切，都因她的这一触碰，也因音律的过度失衡而开始崩溃。
    修灵则眼前的浅滩眨眼就不见了。她还未来得及看清周围，已经一股脑儿没入了水中，甚至不知周身冰冷的水域是怎么突然将她裹覆的。
    面对落水，修灵则有异于常人的求生本能，却也有异于常人的深刻恐惧。当她发现四周尽是无边无垠的大水时，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仙乡河水。
    公孙长琴本在她的身侧，神人畅颠覆之时，他也被卷入了洪流之中。幸而他非凡人，在水底施展仙法，破开大水一跃冲天，随之不断施展神技，在浪涛之中寻人。
    然而，天有天规，他一次次地为了修灵则使用仙术本已违反了天条，势必要付出未知的代价。但他顾不得了，只是将他的生命当作是用来还她的。
    ***
    此前，当众弟子被焦叶操控之际，各琴门各琴尊各自为战。
    风尽歌最先探悉到有叶玲珑的气息，单独留下木北辞探风记录形势，自己往深去找寻。
    没走几步，叶玲珑吹叶之声响起，一溜黑烟从他眼前略过。叶玲珑像鬼魂一样飞快地在山林间移动，狰狞笑道：“神人畅，有神人……今天，本王就请神人现身……哈哈哈……”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山野间回荡，风尽歌正要追上前去，却听山谷中齐奏出一段诡异旋律，是祭祀的音乐！
    叶玲珑请神人，自然不会是那个神人，风尽歌骇然想到的是另一个人，只是他非神仙，而是鬼魂。混沌琴尊冯泣的怨灵！
    当风尽歌赶至神人畅中心之时，祭祀仪式已进入高潮，虽然现场有颇多高人压阵，但毕竟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混沌魔人，而是各大琴门的弟子，且都是他们的得意门生。
    师遥只能不断抚琴扰乱琴音；木北辞暂且顶替了师尊，以《清心咒》为引激励众人神志；姜鹊以琴音催化，将能消解混沌之气的荡神粉尽可能地散播着；夏岑阳的蕉叶宝琴已骤然变大了数十倍，在空中如同一扇巨大的芭蕉为鹊尊扇风助势。
    鹤鸣秋月庄主落觉哉与连珠山庄庄主云梦夫人各自操琴掩护众人免遭袭击。
    风尽歌唤出挽风，与木北辞合奏。
    然而，终有神志全丧的弟子仍旧执迷不悟奏着邪曲。
    在穹宇之洲，琴师们既不能毁琴又不忍毁琴，所以，那召唤冯泣的音乐就这般渐入尾声。
    琴帝有约：七十二琴门，琴师所毁之琴若非己所有，毁琴者必遭谴责。于是千百年来，统共也只有三起意外，一个失去了双腿，一个痴呆发疯，还有一个绝子绝孙。
    “兹事体大，即便是本尊也不能再墨守成规，至多不过三句，此曲必成。决不能让叶玲珑的阴谋得逞，各位，本尊若遭天谴，不能自主，还请各位赏我一个痛快！”
    关键时刻，师遥大义凛然，一通话说完，已抱琴向最后几个入了魔的弟子冲去。众人从未想过一向严肃古板的遥尊竟会如此出格，连声惊呼“不可”！
    恰恰就在此时，地动山摇起来，而原先沉浸在仪式之中的弟子们突然清醒，面面相觑，继而大惊失色。
    此时，甄易赶来大喝道：“事不宜迟，诸位可还记得已打出谱来的半支《神人畅》？快奏！”
    于是，师旷、伏羲、洛象三门琴尊汇聚在一处，将旧日已凑成半截的《神人畅》曲谱弹奏起来，尽管他们并不知道曾经的成果是否是正确的，只能寄希望于这半支曲子能将即将崩塌的山谷多少还原一部分，以维持它的根基。
    四大山庄的琴尊亦来助阵辅奏。
    出行前，甄易是真的算了一卦，凶卦。只是神人畅与神人有关，算是天机，所以他虽然得了一个凶卦，却不知凶兆为何，又如何未雨绸缪。
    他问秦雨霂道：“徒儿，你以为这个凶兆是指什么呢？”
    秦雨霂道：“既是为神人畅卜卦，此凶事定发生在谷中。世人传言谷中有神人，得神人者得天下，最差之事，莫过于没有神人。”
    甄易拍案叫绝，“对啊，如何没有神人呢？没有神人畅，自然也就没有神人了……”
    “若谷中原就没有神人呢？”
    “那自然就不该是凶卦了，除非……”甄易抬头望天，指了指天道：“圣上因此而薨逝，——圣上既不能行动，那就只能是因妙春果被毁于神人畅，可是商王不会这么糊涂。”
    他又想了一夜，琢磨出了此时的对策，虽非万全，却是唯一可行之策。
    果然，千钧一发之际，《神人畅》因这半吊子的旋律而挺住了，虽然面目全非，但至少仍是一个稳定的空间。
    风尽歌正欲速去寻找修灵则，见秦雨霂远远御琴而来，传音道：“我找到灵儿了，风尊且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