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银烛》正文卷三百四十四生死有灵

点银烛最新章节目录
   太尉去了玄菟郡,离山大营这一批中央军换车骑将军统领。
    我和大铁牛舅舅及李成蕴带着龙武卫赶往离山,车骑将军听明来意后带着一张笑脸说道:“陛下,而今新制虎符一式三份,若想打开祭坛大门,至少需双符相见。无有虎符,臣不敢妄动。”
    我一歪脖子:“其余两份何在?”
    他拱手:“一在太后娘娘处,一在左相处。”
    我嗤笑:“这虎符本来一式有二,而今破成三份了。原本其一该在皇上手中。如此看来,他们两个才是皇帝啊。”
    车骑将军笑笑:“陛下、国舅、驸马,既然来了,不妨随臣巡防一圈军营啊,看看在臣的治理之下,咱们这些精兵们的锐气。”
    我放眼眺望整个军营,眼见前头校场上操习的兵士整齐有序,便就势嘉许了他一番。
    待出了大营,我十指紧攥,眼中泛出势在必行的目光。
    我转头道:“你俩这就灰心丧气了?既然上头进不去,咱们就走老路子!”
    李成蕴和舅舅眯起眼,“什么老路子?难不成还是瞄准当归涧?”
    我点头,然后向金无相下令道:“金将军,带着朕的令牌传命武器监,运来足备的火药。当归涧潭深十丈,溺死善泳者无数,早该对它进行改造了。着匠人于潭沿儿低矮侧炸开一大口子,引潭水外流。”
    金无相接过令牌,行礼跨马,绝尘而去。
    李成蕴扑哧着笑,挽着我的手臂一同下山,往山麓位置的当归涧底而去。
    从山坡大路横直转弯,便是杂石山路。
    前头凹凸不平,黄草丛生,蜿蜒的小溪水卷着黑乎乎的碎叶往脚下涌来。
    “来,舅舅背你。”
    我笑嘻嘻的跳到他的背上,“那我就不客气了,得抓紧机会呢,再过两年就不好意思让舅舅背了。”
    舅舅的笑声中带着苦味,挂心怜娃的苦味。
    李成蕴在一边跟着笑道:“小菟,你看这么多人疼你。”
    我嘟嘴:“哪有,只有舅舅和外婆疼我。奶奶不常见,她想疼也疼不着。”
    “看吧,一说就一串人,还说不是。”
    舅舅赶紧“嘘”了一声,后面跟着这么多侍卫呢,少提凡老夫人。
    走了一里多地,“一线天”从穹顶劈下,将大山一角分断为二。
    当归涧到了。
    我抬尽了头往上望去,涧宽一丈,有山溪呤呤落下在地面汇成了一池深潭。潭水湛蓝无比,像是把夏日的天切了一块安放此处。
    曾经的双生火焰在这里坠下,甜甜猫是怎么攀着绝壁把这副身体顶了上去呢?哎……
    我沉浸入了深远的回忆,耳中全是山溪飞扬打入潭中激起波漪的声音。也似乎听见了我这副身躯,久远的,在山涧上飞闪而过的低吟。
    我俯身捧了一泓潭水,沁凉噬骨,山沟子里的风一刮,不禁打了个寒战。
    尘世间哪有这么入骨寒的风,这条山涧有着通往异度的能量,便也带上了遥远的苍凉。
    李成蕴见我面色有异,蹲下来问我,你怎么了?
    我盯着亦活亦死的潭水,悠声说道:“如果当初,凡玉菟从这里失足落下,没有得灵猫相救,你猜会发生什么?”
    舅舅在一旁笑了:“那就什么都不一样了。自从小菟你来京,好像咱们苏家的气运一下子就变了。也许没有你,舅舅我从云中城逃不回来,你娘也不会当上皇后。诸多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总觉得啊,你这个孩子是来咱们苏家报恩的。”
    我说:“也许什么都不会变。没有我,北境王照除,王皇后照死,舅舅照样能回来,阿娘也照样会当上皇后。”
    李成蕴拿着一根草在我面前戏着:“若是那天你死在了这,最亏的是我啊,我注定的妻就没有了。”
    闲聊着足足等待一个多时辰,金无相终于带着火药匠来了,工部桑侍郎也紧跟在后头。
    这个桑美人的叔父见了我就开始表功,“陛下,接到您的旨意臣就带着匠人来了,一刻都没耽误。您是想把这潭水尽数引出是吗?那臣就先和匠人们勘勘地形,稍后与再与陛下回话。”
    我点头:“桑侍郎尽管去忙。”
    这一日颇费周章,深潭爆破成功已近黄昏。
    瞧着汩汩的潭水从缺口处滚滚流出,卷着浪花吞着草叶,汇成了小河往山谷低势处一去不返,我终于露出满意的笑。
    而这十丈深的当归涧底,像是石头巨人张开了他幽深的口。
    大口的上颚处兀自现出了一个大洞,弯着腰看看,这大洞似乎通往离山内部。
    桑侍郎叹道:“还真有一条密道。”
    舅舅大声:“拿绳子来,把我吊进洞中。”
    李成蕴紧皱着眉:“国舅,这一个不小心,岂不是要摔落潭底。”
    舅舅一挥手,“无妨,潭底还聚着少量水,不至于伤人性命。”
    紧接着侍卫们在全身缠好了绳索,于舅舅一起,好不容易进到了那个洞中。
    他们落了地与我们挥手道:“着实有一条暗道——!陛下——,要不然您与驸马先回吧,我们这一探不知道要多久,这里留些侍卫便好。”
    我说,我也要下去。
    他们拗不过我,只好听命。
    山洞没有什么特别的,阴风阵阵,黑蝙蝠倒挂在洞顶,被脚步声一吵,扑啦啦的飞走了。
    几个侍卫打着火把开路,在每一次转弯的地方都做上了记号。
    冷,无比的冷。
    春捂秋冻,这时节还是一身夹衣,遂各个夹起了膀子。
    在如同迷宫的山洞里绕了约莫一刻钟,带路的人不停的敲着石壁,终于在一个转弯后豁然开朗,一座山中之城骤然登场。
    黑呀,真是黑。火把所照之处只能看见脚下的路。抬起头去,隐隐看见半空中有一处平台点着熹微的烛光。
    我兴奋的喊道:“那就是祭坛了!”
    他们纷纷点头,“应该是。祭坛留着长明灯呢!”
    九曲十八弯终于到地,此刻这一幕不知算不算众所期待的一幕,答案即在眼前,心鼓咚咚里包藏着千头万绪。
    舅舅双腿颤抖着,脚步零碎着绕着这座原型祭坛冲到瓮缸处,他伸手触了触,赶紧弯下腰看看坛底儿有没有打开。
    原封不动。
    桑侍郎搀扶着舅舅,侍卫们得令去开封瓮缸。
    瓮盖打开,我深吸口气挪步贴近。
    先是看见了缸沿儿之下的黑发,然后是白色发青的额头,然后就是半张如雪覆盖的脸。
    在这滴水成冰的山洞里,她的皮肤表面结了一层冰霜。
    舅舅好坚强,他努力的站住,想伸手去抚怜娃的头发,然后就在手指触到发丝之前,咻的一下,那一双眼睛睁开了!
    睁眼了!
    怜娃睁了眼!
    所有人哄的往后了一步,只有舅舅还双手扒着缸沿儿瞪着大眼。
    怜娃看着舅舅说了一句:“你来啦。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就是为了再见你一面。我已在城南十里紫草坡化为了一株铃铛草。愿将我采撷,日日长伴君。”
    说了这话,她重新闭上了眼,舅舅大喊一声怜娃,声动空谷,回声缈缈,催人心肠。
    再探她时,气息全无,人如木石。
    这一奇闻压在人心头良久。
    良久无言。
    唯剩嗟叹。
    初雪来了,戊申年的初雪在千万人的念叨声里婉婉而来。
    这一年的雪莫名带着丝麝香味,凉中凉,清里清,透中透。凉凉玉屑花,清清冰骨碎,透透水晶心。
    天上雪女轻抖袖,人间此画已留白。
    我拄着脸趴在窗户上,瞧着无边无际的大雪簌簌落下,像是一片片轻盈的羽毛落到心上,治愈,舒缓。
    不能更温柔。
    巧嬷嬷在我身后一手一只耳朵揪着,“小菟子,冷不冷呀,耳朵都冻红了!”
    “不冷,一点都不冷,反而觉得暖。”
    “真是个愣孩子呀,若冻坏了,可别吵着药难吃。”
    我拉着嬷嬷的手一起靠在窗台上,“嬷嬷,你也一起看看呀,我从来不知道从甘露殿看雪这么漂亮。”
    嬷嬷鼻息轻叹,呼出一口热气,即刻化成了白雾飘散。
    “是漂亮,这甘露殿啊,是睥睨天下的地方。就算前头的太极殿和两仪殿都比不得。”
    “为什么?那两座可是开大朝和中朝的地方。”
    “因为甘露殿宿着真龙天子,是护法神最多的。”
    我莞尔一笑:“那嬷嬷说说,护法神长什么样?”
    嬷嬷说:“有天晚上我起夜啊,迷迷糊糊里看到有一条五爪金龙盘桓着殿宇,龙头正枕着寝殿的上方,正是仔细观察着任何风吹草动呢。”
    我歪歪头:“真的吗?好像也有些道理。自从我宿在了甘露殿,抱尖尖鸡和甜甜猫这两个灵兽来,它们都好像有点害怕呢。”
    嬷嬷嘻嘻了两声,接着说道:“然后金龙就对着我说话了,他说了,你代我转告李玉菟小家伙,叫她好好听话,孝敬长辈,恭敬哥哥,要不然明年的甘蔗将会枯死,让她吃不上糖果!”
    我哇的一声跳了起来,叽喳不停:“啊——!嬷嬷太坏了!居然骗我,骗我!”
    她抱着我哈哈大笑,双手揉搓着我的小脸蛋,“好啦,嬷嬷逗你玩呢。不过,你真的不去看看哥哥吗?”
    我噘嘴:“只怕去了也是拌嘴的份儿,还是叫他安心养伤吧。待这雪下够一夜,明儿就开始举行堆雪人大赛了,我还得做总裁判呢。”
    一夜过去,雪厚如棉被,堆雪人大赛如期举行。
    举办位置就在甘露门外的大片空地上。
    三十个参赛队伍拿着铁锹等一应工具,整装待发。明常侍宣布了比赛规则,一声号令之下齐齐上场,约定时间为三个时辰。
    时间一到,将会有五位裁判决出今日三甲。
    我穿着水红小袄跳进了雪地里,东边帮手西边参谋,兴致高昂,乐不思蜀。
    一色的雪白中跳脱着我这枚小红点,自然了,还有许多蓝点点、绿点点、紫点点,各色游动的点点构成了一副活色生香的《戏雪图》。
    那不,宫廷画师们坐在甘露门处,正在勾勒这难忘的一幕呢。
    我一手牵着冬休,一手牵着周船静,在每一组初具规模的雪堆前流连,猜测着即将诞生怎样的雪偶。
    三个人呼呼哈哈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