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正文卷第704章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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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子居然堂而皇之地骑坐在一代高僧的身上?
    不要说“成何体统”了,在时雍之前,想都没有人敢想会发生这么荒谬的事……
    时雍额头上渗出冷汗,没有时间理会慧光的质问,觉远呼吸已经停止,她必须迅速为他施行心肺复苏。
    “你住手!”
    慧光看她不仅不停下来,还继续折腾觉远的尸体,满脸怒火,伸手就想去拉时雍的胳膊。
    不料,手到半空,就被赵胤抓住了。
    “侯爷!”慧光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赵胤,声音都变了调,“吾师大体,岂能任由女子侮辱。”
    古代女子地位低,让一个高僧任由一个女人骑在身上这么抓扯按压,在慧光看来是极大的不尊,与时下的道德准则完全相背,令他很是愤慨。
    奈何,赵胤抓住他,纹丝不动。
    “让她救人。”
    救人?
    慧光微微瞪大眼睛,“哪有这般救人的道理?再说,小僧的师父……已然圆寂了。”
    一个没有了呼吸的人,哪里还有救活的可能?
    慧光没有见过这么离奇的救人方式,不肯相信,赵胤却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是盯住时雍的目光格外深邃,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幽凉。
    时雍全神贯注地救人,没有理会慧光,完全信任的将后背交给了赵胤。
    “噗!”
    觉远的头被时雍侧到一旁,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口秽物。
    “师父!”慧光见状,就要扑过去。
    赵胤拎着他,一把将人丢给谢放,“看好他!”
    谢放道:“是。”
    慧光个头也不小,但是在谢放的看管下却动弹不得,只是大声地叫着“师父”,双脚不停地往前踢打,看着很是滑稽。
    而赵胤已经走到了时雍的旁边,低头看一眼双眼紧闭,仍然没有苏醒的觉远,沉声问:“如何?”
    时雍道:“休克假死,兴许来得及。”
    她用了兴许两个字,也就是说,没有十足的把握。
    赵胤的眉头皱了起来,“可用我做什么?”
    时雍突然举起手,“袖子。”
    她没有看赵胤,用的是较为低冷的语气,如同在命令一般。
    旁边的慧光闻言,愣了愣,竟然忘记了挣扎,看怪物似的看着大都督弯下腰去,为女子撸高袖子,将她干净白皙的手腕露了出来。
    “银针。”时雍侧头看了赵胤一眼。
    在时雍的手腕上,有一个护腕,是赵胤专门为她打造的,他自然知道里面的银针构造。闻言,赵胤没有犹豫,按压护腕,取出里面的银针交给时雍,完全是一副“任君吩咐”的模样。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谢放是见怪不怪,慧光震惊得忘了自己是谁,一动也不动。
    时雍没有什么感觉,此刻的她,只专注在眼前的急救上,她就是个大夫,赵胤就是她的助手,如此而已,没有尊卑和高低贵贱的感受。
    一直等到她扎下最后一针,而休克的觉远眼皮微微颤动一下,恢复了呼吸,她这才松了口气。
    收起银针,转头,发现赵胤严肃地蹲在她身侧,手上还拿着干净的绢子,不时为她擦汗,她这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吩咐的人是谁。
    “侯爷,事出紧急。”
    “无妨。”赵胤打断她,看向觉远慢悠悠睁开的眼睛,“大师,如何?”
    时雍从赵胤手上接过绢子,将脸上的热汗擦尽,又俯身将觉远上半身托起来靠在旁边的石壁上,手指切脉,双唇凝重的抿了抿。
    “脉息混乱,如鱼在水,浮泛无根。”
    她瞄一眼觉远,见他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凝眉回头,看向这清凉的石洞。
    “得想办法把人弄上去才行。”
    赵胤起身,想要去吩咐,不料,觉远一把抓住了时雍的手腕,仿佛用尽全力般一握。
    时雍微微一愕,朝他看去,却见觉远摇了摇头。
    “不可。”
    时雍惊讶,“大师,这里不合适治疗和养病,汤药也无法及时送到,你再是要闭关,总不能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吧?”
    觉远再次固执地摇头,声音沙哑无力。
    “天命已到,老衲命不久矣。”
    时雍嗤一声,嘲弄地道:“你一辈子算天算地算国运算姻缘,我以为那些只是你安身立命,糊涂人的玩意,没有想到你算得多了,连自己都相信了。你要是能算到什么时候死,为什么又能睁开眼,同我说话。”
    觉远苦笑,“世间事,了犹未了。恐怕是还没有到天收的时辰,命不该绝呀……”
    怎么都有他的道理,时雍喉头卡住,竟是被噎得说不出话。
    跟一个老和尚计较什么呢?
    他总有他遵循的道理。
    时雍不再争执这些,观察了一下这个闭关的山洞,真的是简陋的令人发指。
    所谓修行苦,苦修行,这个觉远真的是贯彻到底了,石室里除了一钵一碗一石台,床上连一条被子都没有,实在是“返璞归真”,苦行大道。
    哪里有半分名寺宝刹方式之尊该有的排场?
    原本时雍对觉远颇有微词,可是看他这般,心里又不由唏嘘一下,多了几分敬意。
    这个大和尚心明净空,确实没有一点俗世凡人孜孜不倦所追求的物欲。
    不管他说的那些话对是不对,至少,他没有私心。
    “侯爷。”
    时雍示意赵胤看住觉远,突然起身走到石台边上,拿起那个土钵钵,摇了摇,有水晃动。
    “喝的?”
    她回头问觉远。
    觉远点头。
    时雍将钵中的水倒入碗里,走过来就要喂给觉远的时候,突然停下,又拿起碗凑到鼻尖嗅了嗅。
    “什么味道?”
    觉远道:“野蜂蜜。”
    时雍唔了一声。
    一个人在此闭关,再是辟谷不食,总得备上点东西,蜂蜜水倒是可以应急。
    眼下觉远这般虚弱,又是刚刚醒转,有一碗蜂蜜水也是好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将碗放了回去,没有给觉远喝下。
    众人吃惊地看着她,连觉远和尚都有些惊讶,润了润嘴,似乎干渴极了。
    “郡主……”
    时雍道:“大师闭关几天了?”
    慧光抢着回答,“五日。”
    时雍道:“期间可有吃过别的东西?”
    觉远摇头。
    时雍道:“那你为何突然倒地死去?”
    觉远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
    安静片刻,仍然是慧光开口替他回答,“师父没有倒地,我来时,他盘坐在石床上。”
    一代高僧就连死也要死得宝相端庄。
    时雍抿着唇,望了望觉远灰败沧桑的面孔,淡淡道:“我怀疑你是食物中毒。这蜂蜜水,暂时不敢给你饮用。”
    他没有接触过别的食物,却突然休克,很可能就与蜂蜜水有关了。
    不料,觉远却摇头,叹息一声,“命数到此,老衲闭关前,已有预见。”
    又来这一套。
    时雍不解地扫他一眼,“所以,大师预见了命数,就悄悄躲起来,一个人离世?却不管你寺里闹得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觉远面上平静,目光望向慧光,似乎在询问他。
    慧光见状,吓得白了脸,扑嗵一声跪在地上。
    “师父,恕弟子无能……”
    慧光哽咽着,将庆寿寺发生的事情和《血经》失窃告诉了觉远。
    按时雍的猜想,老和尚一听这个,可能会当场气得想重新算一算命,让自己多活几年。
    不曾想,觉远表情格外平静。
    一动不动地看着跪在石床前的徒弟好半晌,他突然抬手摆了摆,闭了眼睛,有气无力地道:
    “劳烦郡主给老衲开个方子,差这劣徒上去抓药吧。”
    这个时候突然说方子,不用想也是别有目的。
    时雍迟疑一瞬,就明白了老和尚的意图,口述了几味药材,叮嘱好慧光,让谢放陪他上去了。
    “好了。这里只有我和侯爷,大师想说什么,直言不讳吧。”
    觉远长叹一声。
    “郡主慧眼如炬。”
    时雍嘴角抽了抽,“过奖。不过,我还得叮嘱大师,你此刻身体极为虚弱,当真不肯上去治疗的话,那就省点力气,尽管少说几句吧,若是再死过去,我不敢保证还有没有办法,再把你从死亡线上再拉回来一次。”
    觉远垂下眼,“阿弥陀佛,多谢郡主搭救。老衲将死之人……”
    “大师。”时雍打断他,听不下去了,“说正事吧,你那宝贝徒弟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下来了。”
    觉远被噎住,看看她,再看看沉默不语却威仪肃穆的赵胤,嘴皮颤动两下,突然道出一句。
    “庆寿寺没有《血经》。藏经阁的铁柜中,本就空无一物。”
    什么?
    时雍震惊不已。
    赵胤脸色亦是一变,双目冷冽地盯住觉远。
    “大师,此言当真?”
    “绝无虚假。”
    觉远再叹一口气,声音幽幽地道:“我座下出了一个慧明,我怕再出一个慧光。”
    时雍同赵胤交换个眼神,俱是沉默。
    听得觉远絮絮地道:“诚如方才所言,老衲命不久矣,早晚得找一个接续之人……慧光虽是看好,仍是不肯放心。”
    时雍看他说话就喘息,很是艰难的样子,索性接过话头,帮他说了。
    “所以,你就编出了《血经》的故事,将寺中事务交给慧光,想看他会怎么做?”
    觉远无力地点头,“事出无奈,老衲别无他途。”
    时雍微微一笑,又道:“庞淞赵焕邪君之流,无一不想打听庆寿寺的秘密,甚至慧明被派到大师的身边,也是为了这个东西。大师明知道有人觊觎,这才一石二鸟,既要考验徒弟,又想试探一下,在得知《血经》出现后,会采取什么动作?从而了解到,对方到底知道多少秘密和真相?”
    顿了顿,看觉远面色微变,时雍再次莞尔。
    “因此,《血经》可能是假的,但庆寿寺……或者说大师的嘴里保守着一个秘密,却一定是真的。”
    觉远眼皮微微敛起,没有看她的眼睛,一道苦笑。
    “郡主……老衲一个行将就木之人,能有什么秘密?无非以讹传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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