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逆九天:妖孽谋妃太倾城》正文第二百零五章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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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之死,是抚安永远都不会提及,却始终深藏在心底的痛。
    他既后悔又痛悔,可无论如何,小姑娘已死,无论他再做些什么,小姑娘也不会死而复生了,他只能将一腔怒火发泄在敌军身上。
    于是多年后,抚安大将军横空出世,率领着一众大洛神勇军,收复了雁南关,击退了敌国。
    但他仍时不时地想起小姑娘。
    即便他杀了再多的人,却也再见不到小姑娘了。
    这大概就是世上最悲哀的事情……
    无论再如何努力,都始终见不到小姑娘一面……
    只能抱着那一点浅薄的回忆,多年来仿佛噩梦缠身似的,仅仅在梦中与小姑娘会面,可小姑娘并不时常入梦,即便入了梦中,也只是留下了一个遥远又模糊的背影。
    抚安努力地迈步追赶,却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
    及猛然惊醒时,他才会想起,
    小姑娘已经死了。
    是啊……已经死了。
    而被青年从刑场带回来的玉莹小姑娘,在抚安的心中,便如当年的小姑娘一般。
    她心中似有着什么难以化解的心结,总是沉静如水,虽温顺乖巧,却唯独对抚安疏离冷漠。
    就连这一点都与小姑娘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在玉莹提起美人刃,将要刺入抚安心口时,抚安分明看的真真切切,却并没有制止玉莹。
    大不了就是一死。
    对面死亡,抚安坦然又从容。
    当年,若非是小姑娘,死在两军阵前的人便是抚安了,即便镇国将军有可能不顾一切地营救抚安,可那却是更凄凉的结局了。
    若当真如此,想来,不仅雁南关会失守,恐怕,就连整个大洛国,都会不复存在吧。
    他早就该死了。
    苟延残喘至今,已是不该。
    如今,玉莹提起美人刃,向着抚安心口而来,抚安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美人刃刺穿心口的刹那。
    然而——
    在玉莹提起美人刃的刹那,
    忽有剑刃深深没入了玉莹的心口。
    剑锋从后背而来,贯穿了玉莹的胸腔,玉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鲜血喷薄而出,也洒落在了站在玉莹身前的抚安身上。
    抚安面色大变:“玉莹……!”
    玉莹艰难地转过头去,只见青年面色冷淡,正将长剑收回,剑刃上有鲜血淋漓,滴落在地面上。
    显然,
    正是青年杀了玉莹。
    玉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半晌,也只艰难地吐了一句:“为什么……?”
    她分明是那么信任青年啊……
    青年却只是笑了笑,笑容浅淡温柔,可吐出来的话却字字冰冷刻骨:“你全家都是因我而死,再多一个你,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玉莹的身子不禁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
    青年并不答话,只是冷眼瞧着玉莹倒在地上,目光中没有任何怜惜,他方才杀玉莹时,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仿佛眼前的姑娘只是一个素不相识之人。
    可……
    这么多年来,他分明是亲眼见着玉莹从小姑娘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而玉莹始终追随着他,对他听之信之。
    即便是一只宠物,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总该有些感情了。
    尽管如此,青年在最后杀人时,依旧没有任何迟疑。
    青年早就已经没有心了。
    从他再度踏入大洛国时,青年便已经意识到了,他往后只有一条道路,那便是复仇,其他任何会阻碍他复仇的东西,都将被抛弃掉。
    什么同理什么共情,他统统不需要。
    ……
    这些事情云挽也并不知晓。
    那些都是随着青年的死,一并被埋藏在过去的故事,这世上再也无人提及。
    沈风絮也只是大约知晓了云挽是淤栖人。
    而沈沧如今已经是青临卫之中的禁卫了,寻常时间都在皇宫之中,也因此偶尔能遇见在宫中的各位贵人,甚至还偶有几次遇见了姜拟月。
    见到沈沧时,姜拟月面上露出了几分羞赧尴尬之色,毕竟他们曾是表兄妹,可如今沈沧依旧是沈沧,而姜拟月却成了皇帝明锦的众多后妃之一。
    可沈沧对待姜拟月的态度却一如既往。
    他笑了笑,道:“拟月表姐,好久不见了。”
    一旁的青临卫拍了一下沈沧的肩,低声提醒道:“沈沧!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眼前这位是姜小仪,不是什么表姐!”
    入了皇宫之后便是天家的人。
    ……
    此路无生。
    小巷狭长且阴森,一眼望尽,深不见底,即便有些微灯火映照着,也仍是令人心悸。
    有男子立于墙边,面上已苍白如纸,唇边却仍带着浅淡笑容,似是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站在他身前的小姑娘大约是在思考着什么,打量了他半晌,终于开了口:
    “疼吗……?”
    “你说这伤口吗?”他笑了,继而摇头,“不疼,一点都不。”
    尾音有些悲怆,却随风而逝,飘散在空中。
    稍稍默了片刻后,小姑娘仰起头,似是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继而伸手按在他胸前的伤口上。
    有一枝羽箭在他身前贯穿,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裳,看上去触目惊心。
    可他十分从容。
    小姑娘又道:“一千四百年前,也有一个李建成……”
    闻言,他忽然吐了一口气,抬手将身前的羽箭抽了出来,霎时有鲜血溅出,可他面不改色:“是吗?大概是巧合吧。”
    一千四百年前,大唐太子李建成于玄武门下,被秦王李世民一箭射杀,追封息王,谥号隐太子。
    而眼前的男子,也名李建成。
    “走吧。”
    小姑娘拉过李建成,向巷外走去,只是步伐稍稍有些艰难。
    李建成忽然笑了:“这很重吗?”
    他指的是小姑娘背上的古剑。
    古剑被层层包裹束缚,除剑鞘外,还有白色布带将其宛若木乃伊般缠住,只勉强能从外形上分辨出这是一柄剑。
    “嗯。”
    “那为什么带着它,你又不会用。”
    李建成一眼就能看出来,小姑娘完全不是习武之人,即便手持古剑,也无力与人交手。
    小姑娘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李建成:“我以为你会要帮我背,而不是这么说着风凉话。”
    “我还受着伤呀。”李建成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伤口,可再看向小姑娘,正对上她无情的眼神,也只好无奈地伸出手,“那还是我来吧。”
    “用不着。”
    她当先走了出去。
    李建成叹了口气,跟在小姑娘身后。
    出了小巷,外面夜色繁华。
    夜间的街市总是如此喧闹。
    但即使在如织的人潮中,小姑娘与李建成也格外引人注目。
    且不说小姑娘背后的古剑,单看李建成,那身前大片的鲜血以及苍白的面容,总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瘫倒在地上。
    可李建成没有,相反,他步伐轻松从容,不紧不慢地跟在小姑娘身后。
    甚至还尤有余暇地与她搭话: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阮湘。”
    “是个好名字。”
    “敷衍。”
    ……
    太和殿上,文武百官齐齐地站在殿上,兵马泱泱,皆神情肃穆,不苟言笑,静待着君王归来。
    青年迈步走出太和殿时,风声已渐渐凄厉,青灰的天色里悬着一轮苍白的太阳,一切看上去都极尽悲凉。
    他只简简单单地讲了一个故事。
    从大洛国境,去而复返。
    那时,乾元殿外跪了无数人。
    正值寒冬腊月,有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边飘散落下,宫外跪着的人皆拢紧了衣袖,却依旧难遮风雪。
    乾元殿前值班的内侍扯了扯唇角,略有不忍。
    昨日,是大洛新帝登基的大喜日子。
    暮色苍茫,寒风瑟瑟。
    秋风卷着枯黄落叶,正吹到李昭脚边。
    李昭坐在门槛上,望着院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院极尽繁华,地面铺设整齐平滑的青石砖,沿途设有奇形怪状的假山石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与一旁花田相映成趣。
    那花田中百花似锦,有繁花盛绽,美不胜收,而在花田外,是金丝楠木制成的长椅,边上还有一架秋千,可供人玩耍。
    甚至小院后还有小桥流水……
    但这一切都只是李昭的幻想。
    小院不过是用篱笆围成的一个方寸之地,院门只余下半块木板勉强挂着,院中除了角落里堆积的树叶外,就只剩下一口古井。
    残破又落败。
    夕阳西照,凄凉秋风吹过,更添几分萧索之意。
    “唉……”李昭又长叹一口气。
    忽有人推开残破不堪的院门。
    来人怀里抱着几块干饼,小跑着走到门槛前,一屁股坐在李昭边上,小心翼翼地将干饼分给李昭几块。
    “快吃吧,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几日没有吃食,李昭抱着干饼,险些落下泪来。
    这干饼应是放置的久了,硬的硌牙,但李昭还是就着冷水,一点一点地磨完了,连手心里的碎屑都不放过,甚至还舔了舔手指。
    虽然没有吃饱,但多少有点底子了。
    吃完后,李昭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
    ……
    微风习习,轻雨绵绵。
    缠绵的细雨宛若轻纱一般落了下来,周围画阁飞檐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微湿了一片片青砖白瓦,花池里荡着涟漪,柔风轻抚而过,一圈一圈,点点泛起。
    拟月阁里,少女柔若无骨地斜倚在窗栏上,眸含秋水,黛眉微蹙,不言不语间秾丽风流尽显无疑,肤色苍白似雪,凭添几分若有若无的病态愁绪。
    抬眼是红绡朱绮,沉香檀木的摆设,青釉瓷瓶里斜插着一株盛绽桃花,风姿绰约,美不胜收。
    李闲用的是梅花味的熏香,本是该在冬天里用,可在夏日里,却凭添了几分清新宜人,身上散发着几分浅淡的气味。
    夜风清爽,有层层叠叠的潮气扑面而来。
    ……
    暮色西沉,天边横云乱渡,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空气里透着几分凛冽的寒意,令人不禁收拢起衣袖,但依旧有寒风倒灌入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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