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混沌》白虎衔尸第七章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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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姜非,你叫什么名字?”
    “一三五。”
    “什么?”
    “贫僧法号:一三五。”
    姜非不禁语塞,浓眉和尚真是有些奇特,这么生僻怪异的名字,还是从来没有听过。
    潺潺流水清悦泠泠,伴随着温和的轻风,温柔吹拂在耳边。
    归元桥拱俯在碧绿凝翠的水流上,宛若一个巨大心脏,扩张着全城的水源。
    碧翠水面上,不乏些喜爱游玩的年轻男女,泛着画船划行在上,回响着欢声笑语。
    未展秋心的青青荷尖上,立着薄翼新舒的小小蜻蜓,依约停留间,点缀出迷离梦幻的景趣。
    姜非带着一三五来到桥下水岸边,问道:
    “你说,在这桥下放样东西,又不想被人发觉,可行得通?”
    一三五打个佛号,沉稳开口:“依贫僧之见,在于施主如何取舍。”
    如何取舍?
    不放的话,小命难保!
    “容不得取舍,必须得放。”
    姜非不假思索,一口定音。
    “那又要看施主欲放何物。”一三五沉稳如故。
    姜非闻言一时语结,因为他并不晓得如何形容怀里揣着的古怪东西,索性扳过一三五的脑袋,稍微拉开衣襟,以便让他窥看。
    “呃……看到了么?”
    一三五摆直脑袋,浓眉微微一坠,沉稳开口道:“想不到施主仪表堂堂,竟是女儿身。”
    女儿身!?
    姜非一口气没噎在喉咙里,这傻和尚,该不会是把那琉璃盏,当成……当成是女儿家的东西了吧?
    他连忙拉开衣襟埋首看去,琉璃盏反扣在胸前,黑色浓雾不知何时散去,温润的色泽洁白细腻,却是有七分相像。
    姜非哭笑不得,索性将这白腻琉璃盏一把拉出,递到一三五面前。
    “看清楚了么?哪有什么女儿身!”
    一三五古井无波的眸子中翻起一层涟漪,沉稳的声音夹带着愧疚,打着佛号道:“是贫僧眼拙了,险些误会施主。”
    不远处,有阴影在蹿动,像是闻到腥味的野猫,恨不得一把将眼里的鱼抓住,狠狠撕咬在嘴里。
    看到四周人车往来不断,姜非又赶紧把琉璃盏塞回了怀里,问道:“如何,可行么?”
    “恕贫僧愚钝,不知此事为何会让施主为难。”
    原来,这琉璃盏上的黑雾消散后,看起来跟寻常人家的灯盏并无许多差异,而一三五没有亲眼目睹那幽冥入骨的黑色火焰,哪会知道姜非的忧惧所在。
    倘若此时丢在这归元桥下,多半也不会有人留意。
    姜非是深知黑色火焰的震撼之处,昨夜的幽冥火焰缭绕嚣张,恍然可勾人心魄。
    要是这样放在桥下,不知会有怎样预想不到的后果!
    想是那黑色火焰惧怕白日,便暂时隐遁在这琉璃盏内,不如等晚上再拿出来给一三五看。
    “没那么简单,晚上你就知道了。”姜非皱眉,微微摇头。
    一三五打了个佛号,神色自若,望向满城烟波禅意,似乎事情的简难与否,他早已参透了然。
    嘹亮的鹰啸在空中荡开,惊起不少人举起目光仰望,雷光跃动的苍峻英姿,轻易排开云层,翱游在天际。
    会不会是腾龙军团有消息传回来了?
    姜非心中一振,满怀希冀,看着穿过云头的雷鹰。
    可入眼过后,便是无尽的冷意浇灌在心头。
    雷鹰自东向西,完全与在极北之境的腾龙军团没有联系。
    “施主的悠悠心事,恐怕连这等神速的飞鸟,也难以传递。”一三五神色不动,沉稳开口。
    姜非深以为然,点头道:“纵能书得长恨,无处信托。”
    “施主终究是凡人,脱不了尘俗的窠臼。”
    一三五说出些意味深长的话时,神色总是泰然自若,这不得不让姜非感到十分钦佩,究竟需要何其强大的心性,才能做到如此的淡然处世。
    “你是过来人?”
    这句话油然而生,姜非不自觉得脱口而出。
    一三五微微摇头,沉稳道:“如若过来,又何须苦行?贫僧只是走在施主的前面。”
    “那你又何出此言?”姜非眉头微沉,不解道。
    “施主看这天地,是否宽广。”
    “当然,四海八荒,无穷无尽。”
    “可容得下生离死别?”
    “容得。”
    “当施主闭上眼时,天地都可存于心中。为何却桎梏于生离死别中,不能自拔呢?虽能解得天地宽广,却不能与心相容,不是尘俗,又是什么?”
    姜非闭上眼感受着虚空的浩渺,一三五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要想真正做到不为所动,还远远不及。
    一三五看出姜非仍然困顿,便继续道:“人函天、地、阴、阳气,有喜、怒、哀、乐情。天禀其性而不能节,仙圣能为之节而不能绝。感情残缺的人,是不完整的人。施主若是有所欠缺,可寻得新欢来补,便可圆满心境。”
    新欢?
    姜非眼前浮现出慕容霏晴清婉娉婷的身影。在他记忆里,除却家人之外,只有这位少女可以让他感到欢愉。
    若是真要去补,非她莫属。
    “我好像明白了,多谢你的开导。”姜非心中通畅了不少,微微一笑道:“恰好有一人身在此城中,可以弥补我心中残缺。”
    “那施主应及时前往相见,不要耽搁。”
    一三五说完后侧过身子,正欲对着姜非站着的位置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可待定睛一看,哪还有半分他的影子,早已跑得不见踪迹。
    笑意逐渐森冷,一三五的眼中黑雾翻腾,身上的僧衣补丁窸窣凋落,窜动出狂乱的黑气。
    他头上的戒疤也在蠢蠢欲动,像是已经裂开,缭绕的黑气冲摇而起,迅速模糊了身影。
    数位带刀侍卫呼啸赶来,正碰上黑气缠绕的一三五,他们睁大眼睛,正欲放口惊呼,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们的眼中,光采急剧暗淡,一点黑芒疾速亮起,并迅速扩散,吞噬着他们的灵魂……
    ……
    金雍城南。
    许久未见慕容霏晴,姜非时常会想念,可由于她开启灵力后,便音讯寥渺。
    姜非又因为一直停留在“真武”境界,自行惭秽,所以便日久生疏。
    今日听闻一三五的“诲人不倦”,姜非长期堆压在心底的想法终于澎湃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道三年未见,她有没有变。
    姜非想着,已经在不知觉中来到慕容家的门口。
    他并没有完全被感情冲昏头脑,决定前来慕容家还有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就是可以寻求慕容家的帮助,化解处于乌袍术士胁迫的窘困局面。
    “在下姜非,有要事需要进见,还望通报。”姜非对着门前把守的侍卫说道。
    侍卫侧首看来,刚正的眼神审视了数息,才开口道:“稍等片刻。”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有个管家模样的仆人从里面出来,邀请姜非进去。
    府门内是座花草蔽芾的园林,蓁蓁枝叶四处舒展,虚掩着轻灵喈喈的鸟鸣声。
    走过了园林,便看见了门户敞开的堂殿,隐隐传出锦瑟鼓鸣,叮咚作响。
    殿堂中间坐着一位外貌刚毅的中年男人。
    他爵封“东升侯”,官居“执金吾”,负责巡卫金雍城内的治安和保卫在居城内王朝官员的安全。
    慕容烈看到姜非走进门来,挥手示意,辞去两旁舞琴弄弦的乐女,站起威武的身形招呼道:“许久不见贤侄,今日得已会晤,可比这弦乐之声更能让我感到噫乎快哉啊。”
    姜非站定身形,向前作揖行礼后,才开口道:“叔父日理万机,幸有千载难逢的闲暇,得以让小子碰上,深感荣幸。”
    客套一番后,慕容烈招呼姜非入座,刚毅的面孔露出些期待之色,问道:“皇甫兄这次出征后,可有些消息传讯家中?”
    姜非摇头,他知道慕容烈更为清楚皇甫胤有没有消息传回,只是碍于情面,不可说直接说破罢了。
    随即接话道:“往常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者首战告捷而返。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居然音讯全无。”
    “此事确实蹊跷,听闻王朝派遣搜寻的队伍也是一无所获,有些逗留时日过长的,竟也重蹈覆辙。”
    慕容烈频频摇头,颇为痛心疾首。
    “我正准备去找他……”
    姜非目光坚定,可话还未说完,便被慕容烈一口打断。
    “什么!极北之境凶险异常,贤侄断不可有这种念头。王朝已经准备援求于三清观,他们谙熟吉凶定断之法,趋祸就福之道。定可以查个水落石出,你大可宽心。”
    确实如此。
    王朝接连派人前去搜寻都没有结果,倘若再不远万里前去探看,无异于自寻死路。
    姜非暗暗心惊,为自己因在年轻气盛时痛失亲人,又在皇甫家孤苦无依,渴于见到皇甫胤而一时冲动作出的决定感到无比愚昧。
    “我也有过年少疏狂,意气用事的时日,可以理解你此时的心情。”
    慕容烈伸出大手拍了拍姜非的肩膀,以示安慰。
    姜非点了点头,心中的惭愧溢出到眉头上,忽而又一振眉梢尽数挑开,面露情急之色。
    “叔父可知道“焚昧珠””怎么破解?”
    慕容烈神色一震,略感吃惊道:“那可是巫师邪祀用来陷害人的阴毒之物,贤侄问这作甚?”
    所幸没有白跑一趟,慕容烈知道“焚昧珠”的来历。
    姜非苦涩一笑,向慕容烈道出昨夜乌袍术士胁迫的经过。
    慕容烈听完后,一只大手狠狠拍在桌上,剩了一半的茶水都飞溅而出,洒在地上。
    他一双眼中怒火中烧,恨恨发声道:“定是那些受魔族蛊惑的术士,因城内戒备森严而不敢出入,便盘踞在荒郊野外,想法设法地胁迫他人来为非作歹,我定会亲自率人去城外北处严加排查。”
    姜非清炯地眸子含着震惊,没想到慕容烈居然大动肝火,还好他没有动用灵力,否则还不把这房子给拆了!
    “不过,要破解这‘焚昧珠’也并非易事,如若动用蛮力,便会致其引爆……”
    慕容烈目光闪动,思索数息后,神色一定道:“你且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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