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血脉》第107章谋反(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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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库伦公爵死命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似乎在怀疑听力出错,而基尔伯特难以置信地盯着泰尔斯,嘴唇开合。
    巴拉德室的空气起初只是凝滞,此话过后,已成寒冰。
    “嗯……”
    长桌尽头,凯瑟尔王的瞳孔里倒映着缓缓靠近的泰尔斯。
    他似不在意地哼声回应:
    “而你们就这样,把他放进来了?”
    玛里科一皱眉头,正待回应,可是艾德里安比他更快:
    “陛下,卫队今天值守宫门的卫士们,不善言辞,行事死板,他们与殿下的人发生了冲突,口角摩擦,还有些许推搡……”
    可国王的声音再度响起:
    “玛里科?”
    次席先锋官咽了咽喉咙,又看了长官一眼,艾德里安为难地看着他。
    最终,玛里科不再犹豫,不忿地道:
    “陛下,方才泰尔斯公爵欲强行闯宫,守门的卫队兄弟们尽忠职守,不肯放行,就跟公爵的人动起手来,两边都见了血——”
    “既然你们尽忠职守,”凯瑟尔王不留情面地打断他,语气平淡,却令人莫名心惊: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玛里科一颤,登时低下头,难掩羞愧。
    群臣的目光在缓缓靠近的泰尔斯和玛里科之间来回,最终回到国王的身上。
    “玛里科……”艾德里安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但是凯瑟尔轻轻一眼,把艾德里安的话封死。
    玛里科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流,流血之后,事情蹊跷起来,好多人迅速聚集在宫门处围观,场面闹得很大……”
    艾德里安咳嗽一声,接过危险的话头:
    “决定是我做出来的,我们必须放殿下进来,在宫内处理此事,否则整个永星城都会看见那一幕,为王国计……”
    砰!
    一声重响,却是国王重重一拳,狠狠捶上桌面!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冰冷到极点的怒斥:
    “现在就没人看见了吗!”
    此言一出,艾德里安和玛里科齐齐躬身,单膝下跪。
    室内的群臣则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就在此时。
    “父亲!”
    少年人特有的声音远远传来:
    “何故动怒?”
    群臣齐齐扭头,不知何时,泰尔斯已经走到他们可以看清动作的距离。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王子的声音竟带着几丝慵懒和写意。
    而奇怪的是,王子殿下居然还在肩头上扛着一把剑,剑刃向后,随着他的步伐,一摇一摇,直指复兴宫的天花板。
    凯瑟尔王眉头一皱。
    “玛里科,怎么回事?”
    自知罪过的次席先锋官一惊,不知如何回话。
    还是旁边的艾德里安立刻意会,知道国王在问什么的他恭谨回答:
    “进宫后,我们正待擒拿,可殿下立刻把剑抵上了自己的脖颈,力度之大,甚至割出了血。”
    群臣悚然一惊,凝神望去,这才发现泰尔斯的衣领上带着几丝不正常的鲜红。
    “他步步向前,剑不离颈,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为防意外,只能一路退后。”
    听着王室卫队的解释,库伦公爵望着泰尔斯的目光越发有趣,基尔伯特则是越发担忧。
    相比之前的盛怒,凯瑟尔王没有立刻回话。
    他的后背重新靠上椅背,眉头紧锁。
    “原来,这就是我的王室卫队。”
    国王呼出一口气,语气回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上了几分讥讽:
    “现在我算是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了。”
    所有人呼吸一滞。
    此话分量极重,艾德里安勋爵唯有低头闭目,叹息谢罪。
    另一边,年轻些的玛里科委屈不忿,咬牙道:
    “陛下,请让我们……”
    但泰尔斯的话再次传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父亲!”
    众人齐齐看去:星湖公爵和他的随员们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停在一排誓死也不肯后退的卫士身前。
    王子吃力地把重剑换到另一个肩头,让周围的王室卫队一阵紧张。
    他却看也不看巴拉德室里的人们,只是端详着左近的画像:“沙王”凯瑟尔四世全副武装地骑在马上,昂首远眺,眼神坚定,体态挺拔,雄姿英发。
    可泰尔斯知晓,一个世纪前,画上的“沙王”所奔向的……
    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
    “一场会议开了这么久,不累的吗?”
    泰尔斯把目光转移回巴拉德室,地狱感官启动,让他看清灯火与夕阳下的凯瑟尔王。
    他无视了前后左右眼神可怕的王室卫队,微微一笑,扬声道:
    “我们谈谈?”
    巴拉德室里,所有人都把眼神放回到凯瑟尔王的身上。
    议事桌后,铁腕王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半晌之后才开口。
    “让他进来。”
    玛里科急急回头:
    “陛下?”
    凯瑟尔王冷笑一声:
    “我说,让他进来。”
    艾德里安对玛里科摇了摇头,随即对室内外的王室卫队下令。
    入侵者一方,看着眼前的卫队防线露出一个口子,王子侍从官怀亚咽了口唾沫:
    “殿下?”
    泰尔斯吐出一口气。
    “你们留下吧,”王子龇了龇牙,感受着肩膀的酸痛和脖颈的割伤:
    “待会儿配合点儿,别反抗。”
    负责开路,一路上吓得大脸煞白的科恩一愣:
    “啊?”
    殿后的罗尔夫同样回过头来,目光不满。
    “放心,你们毕竟是我的手下,他们应该不会……”
    泰尔斯顿了一下,把下半句话咽在嘴里。
    不会揍得太狠?
    毕竟,是谋反嘛。
    他们周围,密密麻麻的王室卫队依旧神经紧张,如临大敌。
    泰尔斯身边,黑马珍妮感受到糟糕的气氛,不安地嘶叫了一声。
    “我知道,这儿太黑了,你不喜欢,对吧。”
    泰尔斯回过头,悄声安抚着珍妮:“没关系。”
    “我也是。”
    珍妮呜咽一声,委屈地安静下来。
    星湖公爵收起笑容,扛着那把奇重无比的长剑,大踏步前进。
    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孤身向前。
    王子突然欺近的身影让周围的王室卫队猛地散开,如响箭入林,惊起无数飞鸟。
    泰尔斯感觉得到,在他跨过门槛,与王室卫队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叫玛里科的先锋官紧紧盯着他脖颈上的长剑,肌肉律动,似要伺机出手,可一边的艾德里安死死地按住他。
    “终于,”泰尔斯安然无恙地跨进巴拉德室的大门,一眼就看见议事桌后的凯瑟尔王:
    “这一路上可真不容易。”
    王子停在议事桌前,颇有些兴高采烈:
    “您被保护得很严实,父亲。”
    “就连亲生儿子要见一面,也不得不流血呢。”
    凯瑟尔王只是冷冷盯着他,脸上连一丝明显的表情也欠奉——正如泰尔斯所料。
    跟以往不同,王子没去注意国王,他饶有兴趣环顾一周:
    身前,御前会议的群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表情精彩。
    身后,无数王室卫士愤恨不已地瞪着他,咬牙切齿。
    “果然,安克说得对……”
    不等其他人反应,泰尔斯叹了口气,紧了紧脖颈旁的剑刃,自言自语地感慨道:
    “不杀人夺命,就无人倾听啊。”
    即便是自己的命。
    他眯眼回望凯瑟尔王。
    同样,不谋叛造反,暴君就肆无忌惮——兴许还以为自己很得人心。
    什么世道嘛!
    “殿下!”
    御前会议里,基尔伯特第一个忍不住,他竭力掩饰着焦急,挤出笑容:
    “您在干……”
    泰尔斯转过头,眼前一亮。
    “基尔伯特,你好吗,”王子的语气很明亮,丝毫不见阴霾沉郁,与复兴宫的氛围恰成对比:
    “顺便一句,怀亚回来了。”
    泰尔斯向身后甩了甩拇指,也不管有没有指对,嘿嘿一笑:
    “父子团聚,多感人啊。”
    不知为何,几次出入复兴宫都压力满满的泰尔斯,此刻居然觉得轻松愉悦。
    像是卸下了一切负担。
    但他的笑容没能维持多久。
    因为那一刻,基尔伯特的表情极为复杂。
    他望着泰尔斯的脸,又望着他肩膀上的剑,像是在苦笑,痛心,又像是在叹惋,悲愤。
    让泰尔斯怔了一瞬。
    “我知道,殿下!”
    基尔伯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满面春风:
    “您对您的婚事不满意。”
    基尔伯特僵着笑容,压抑着急促的呼吸:
    “我理解。”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一头雾水。
    泰尔斯也是一愣:
    “婚事?什么婚——”
    “但您也不必如此着急啊!”基尔伯特狠狠打断他的话,一边自顾自地讲述,一边焦急地给泰尔斯打眼色:
    “我说了,在宫门口等我就行,我会解释给您听的……”
    基尔伯特哈哈一笑,转过头,对着其他人苦笑道:
    “你们知道的,年轻人嘛,对婚姻的人选不满意,有些冲动,想找我说个清楚……”
    “而我们的会议开得太久了,他待不住,于是就……”
    泰尔斯眨了眨眼,逐渐明白过来,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暖意。
    但是很可惜。
    基尔伯特……
    “原来如此,”居伊副主教极快地反应过来,同样浅笑颔首:
    “婚姻确实是大事,愿女神保佑……”
    康尼子爵出身高贵,同样反应过来,开怀大笑:
    “噢,是啊是啊,当然,我们也都年轻过,明白……”
    库伦首相也眨了眨眼,像个慈祥和蔼的老人一样摇头:
    “我还记得,陛下以前也曾经为婚事大闹,当着先王的面……”
    御前会议上的大臣们笑声连连,默契出色,很快打成一片,把巴拉德室内的气氛变得舒适许多。
    大部分的王室卫士们也明白过来,不知不觉地跟着笑了起来,松懈下紧绷的肌肉。
    但艾德里安悲哀地注意到:面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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