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种》第366章.黑河行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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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那是第一个感觉。
    接下来的，是闹市的喧嚣。
    走路的声音，车的声音，交谈的声音，睁开沉重的眼睑，那是……黑沉压抑的夜空，于是低头看向周边，一个个人不断的穿行着，身着西装的男子提着公文包大笑着走进酒馆，几个衣着艳丽的妙龄少女在谈论着去哪逛街，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打着电话走过，似乎是在忙生意。
    就这样站在人流最密集的地方，看着一个又一个各式各样的人不断走过，偶尔会有人不小心碰到自己，有的会说‘不好意思’，有的会回头用看傻子的目光扫上一眼，还有的直接破口大骂。
    没人，没有人停留。
    路灯的颜色是昏沉的黄，那所谓的暖色调却带不来哪怕一丝温暖，空气开始变得浑浊，胸部开始发闷，好像从鼻腔吸入肺部的不是新鲜的空气，而是某种被玷污的粘稠液体。
    眼前穿行的人群渐渐模糊，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让人恐惧的，粘稠无比的灰，明明……明明就站在人群里，却找不到半点慰藉，反倒是那股绝望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心脏，咚咚的跳着，可是完全感受不到‘心’的存在，胸腔似乎变成了一个黑洞，不断的吞噬着，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蜷缩着，眼瞳却还在固执的寻找，寻找那可以产生温度的地方。
    终于，找到了。
    那是一个少女，不过十五六岁，那还没遭受太多污染的年纪，她拉着自己的8岁的弟弟快步走着，可就在路过这边的时候，他们停下了。
    “你还好吗？”
    少女关切的问道。
    ……
    猛然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天花板，苏秦愣了片刻，下一刻身体却猛然坐起，扭头扫视着这个光线不足的地方，墙壁上贴着幼稚的卡通贴图，床头柜上的脑中也是玩偶的形状。
    拉开台灯，8点30分，时钟上如此显示着。
    “八点半？怎么会？”
    她疑惑的皱了下眉，按照自己的设定她应该在一个小时前就醒来啊。
    “还有刚才那个情景……”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房门却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吧”
    随手披上件外套，苏秦出声道，脑海里则瞬间映出了门外的场景，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胆怯的小男孩还有一个个子高一些的金发小女孩。
    那男孩的名字……对了，是叫阿蓝。
    “苏秦姐姐，下来吃饭了”
    房门大开，那个金发小女孩笑着说道。
    “嗯？嗯”
    那一瞬间，苏秦愣在了那里。
    眼睛不受控制的凝视在那两个孩子身上，之前的情景似乎瞬间重合，她望着这个长得好似瓷娃娃般的女孩，还有那躲在身后偷看的小男孩。
    望着，就这么直直的望着。
    稚嫩光滑的皮肤，纯净无暇的眼眸，毫无假意的微笑，还有那瘦弱幼小的身体……
    “好冷……好想……吃下去……吃下去的话……就能和他们一直在一起了”
    莫名的念头出现在脑海，苏秦眼中竟莫名的出现了一抹深灰，她就那样望着门前的两个孩子，就像是某种饥渴的野兽，那样充满侵略性和疯狂的目光不禁让两个孩子朝后退了一步。
    （这是……）
    一抹暗红忽的涌上眼眸，苏秦猛然惊醒。
    “啊，姐姐刚起床的时候会有点起床气，没吓到你们吧？”
    苏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于此同时，那两个孩子的眼中同时闪过一抹暗红。
    “嗯，没有，苏秦姐姐你的起床气好厉害啊，比克莱尔还凶！”
    小女孩笑着说道，她身后的阿蓝倒是没说话，只是躲在女孩身后望着苏秦，不过刚刚眼中的诧异与害怕都已消失不见，仿若又回到初次见面时的样子。
    “是吧，克莱尔是谁啊，她也有起床气吗？”
    苏秦有略有些夸张的语调好奇道。
    “克莱尔是我的好朋友，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苏秦姐姐就能看到啦！她每天早上起来都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不过只要吃了早饭就会立马……立马……开朗起来！”
    小女孩似乎是忘了怎么说那个词，想了下才说出来。
    “嗯，姐姐吃完饭也会好的，不过现在还要洗漱下，你们先吃吧，姐姐很快就下去”
    苏秦笑着摆了摆手。
    “嗯！好的！”
    小女孩这就拉着阿蓝走了，关上门后，还能听到小女孩对阿蓝说教：“你看，苏秦姐姐多好相处，你要是喜欢跟她玩就自己去说嘛！”
    小阿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嘴角微弯，小女孩却是还不停下，还在继续教导阿蓝勇敢起来，自己主动去跟别人交际之类的事。
    房间内，
    苏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双腿一收盘坐在床上，闭目运行起梦力路线的同时，迅速让自己进入了入定的状态，意念全部集中在眉心，只留下一点点警示性的精神力留在周遭。
    就像是穿过了一道门的感觉，虽然周边还是黑暗，但她已经能‘睁开双眼’。
    那昏暗的黑色世界里，一抹暗红悄然亮起。
    一朵硕大的妖异玫瑰立在这黑色世界的中央，无数的细密根须从它根部延伸而出，只是不同于第一次见到时，占据世界三分之一位置的根须网络，此刻的根须网络已经足足占据了这世界三分之二的空间，只余下苏秦所在这一小部分依旧是无尽的黑色虚空。
    不仅如此，在靠近最大的那朵妖异玫瑰的位置，上百朵小号的暗红玫瑰悄然绽放着，就像是拱卫残月的星空，不时摇曳摆动着，而当苏秦把意念集中在那些小号玫瑰时，那一朵朵玫瑰竟长出了一个个人脸的模样。
    在那其中最大的一朵，竟是闭着右眼的义云！
    目光在那些花朵上一扫而过，苏秦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这次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大的那朵妖花身上，透过那朵似乎永远处在绽放期的玫瑰，延伸到这世界所有的根须上。
    很快，她就有了发现。
    身形一转，她瞬间来到了一处只有根须的位置，伸出右手，那边的根须便是一阵扭动，随后便把一团扭曲的深灰色缠绕着挤了出来。
    苏秦冷冷的望着那个被缠绕在手心的深灰色，意念微微刺入。
    冰冷，恐惧，空虚，完全感受不到半分安全感，有的只有失去理智的烦躁，和疯狂想要填满那份空虚的饥渴。
    恍然间，苏秦似乎看到了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男子，他就那样站在街上，可入目之处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灰色，无穷无尽的灰包裹着他，缓缓的吞噬着他。
    直到有那么一刻，他再也无法忍耐。
    寻找，疯狂的寻找！
    那片段，戛然而止。
    “这就是那家伙留下的手段吗？”
    苏秦撇了撇嘴，右手轻轻一握，那灰色便被彻底吸入了根须，她闭上双眼，便准备离开自己的识海，可就在快要脱离的时候，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心念微动，之前在现实看到那两个孩子时的悸动心情再度被她完美模拟，于此同时，识海内所有的根须都一同蠕动起来。
    没过几秒，又是一团灰色被缠绕着挤了出来。
    一团，又是一团。
    在苏秦的号召下，那些灰色全都被送到了苏秦身前，从一开始的一个拳头大，到后来不断的增长，直到最后竟化为了一个深灰色的人形！
    那体型，正是之前被苏秦斩杀的龙。
    那团灰色刚一成形就猛然挣扎起来，似乎想要脱离那些根须的控制重新散入，可身体却被控制的死死地。
    “我要吃了你！要吃了你！！”
    那灰色大喊着，龙吼叫道变音的叫声从中传来。
    “居然还有意识”
    苏秦颇有些意外的看着这团深灰人体。
    “要吃了你！要吃了你！”
    这位龙的意识似乎还不是很清醒，只是不断狂躁的重复着这句话。
    “喂，别挣扎啦，这可是我的识海，本场作战的好吗？”
    苏秦嘟囔了句，对于这个变态的家伙她自然是十分不爽的，居然还想渗入她的识海渐渐影响她，若是这次没有一次拔除的话，指不定真有可能被他影响。
    “嗯……不过还是很好奇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苏秦想着，右手一招，一根细细的根须就从最大的那朵妖花上延伸而来，根须的肩部先是从中间穿过了苏秦的右手手心，随后又刺入了那团灰色之中。
    那一瞬间，无数的情绪与碎片轰然降临！
    “这是……他的记忆？？”
    苏秦瞪大双眼，黑色的眼眸中无数的画面闪动着，竟然是龙这位新晋执事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
    小时候在平民区长大，被父母打骂虐待，最后亲眼看着吸毒吸到兴奋的父母互相残杀，在那之后他被送进了北地的一家孤儿院，那家孤儿院的人很好，只是不时会有孩子们消失……
    再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家孤儿院的管理者一夜之前消失了，他和其他几个孩子于是被送进了另一家孤儿院，很好的环境，唯一的问题是，那里的护工和院长都很喜欢打骂孩子。
    长大，逃离，努力打工上学成为律师，和同事一起收集证据状告那个院长，虽然成功却没判多久的刑，离开事务所，心灰意冷之下被噩种寄生。
    遇到释梦者，拔除噩种，侥幸成为释梦者加入协会……
    一次次噩梦处理，一次次现实行动，觉醒zone，觉醒能力，不断地训练自己的能力，最后就连监狱里的那个院长也被他用自己的能力杀死，被严处，继续任务……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开始做梦。
    “等等，刚才那段……”
    没去管后面的画面，苏秦连忙在脑中把龙的记忆拨回到一个位置。
    那是龙第一次去的孤儿院。
    记忆很模糊，只有一些简短的片段。
    有一次还是小孩的龙起夜上厕所，就在他要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楼下走过的几人。
    那是两个护士和四五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似乎隐约感到了什么，居然回头朝楼上望了一眼。
    “那，那是……”
    苏秦瞪大双眼，画面全部定格在那孩子扭头的瞬间。
    “佐……道？”
    漠然的双眸，似乎对一切都没有兴趣，而那孩子的眉眼轮廓，不就正是儿时的佐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