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丧尸任我砍》第173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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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说一句话或问一个问题,只静静地跪坐在水中而已。
    段晚晴的目光则是一直钉在他身上,没有移开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段晚晴稍稍动了动身子,抬手将垂在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明明看着司季夏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你到这王府来,已经有十二年了,时间过得可还真是快。”
    “十二年,十二年啊……”司季夏只是静静地跪坐着,低垂着眼睑静静地听着,“其实这十二年来,我一直在想,当年我为何要将你带回来,若我当年没有将你带回来,或许所有的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悔,也无用。”段晚晴的声音很冷,却很轻,说着悔不当初的话,语气里却没有丝毫后悔的味道,“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悔,只是不甘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段晚晴说着,往前移了移身子,改了姿势,也改为同司季夏一般的跪坐姿势,面对着司季夏而坐,坐在石床上,“你在这个王府里的名字。”
    司季夏的身子猛地颤了颤,放在左膝上的手轻轻颤抖着,嚅了嚅唇,并未抬眸,有些艰涩道:“司季夏。”
    十二年前,她将他带回这个王府时,只告诉他他以后不再叫平安,他姓司,而她却也仅仅告诉他他姓司而已,没有告诉他他在这个富丽宽敞得似乎没有个边的大宅子里的名字是什么,后来他才知道,他所谓的王爷父亲没有给他取过名字,他也曾问她,他的名字究竟叫什么才好,她却只是推开他,说爱叫什么随他自己的意就行。
    季夏,是他为他自己取的名字,因为他离开水月县时正值仲夏之季,阿娘牵着他手说,他们会再回到山上的家里的,他始终记得那个夏日,阿娘松开了他的手,就再也没有来见过他。
    季夏,与其说是他为他自己取的名字,不如说是他的憧憬他的念想,念想着再有这么一个夏日,他所有的一切还会和原来一样。
    “其实,我的儿子有名字,司皓珩为他取过,只是隔了七年,他忘了而已,因为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儿子。”此时段晚晴的眼里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温柔几分慈爱,连声音都柔软了几分,这是司季夏从没有在她嘴里听到过的温柔,他并未打断她,依旧安静地听她继续往下说,然他放在膝上的左手却是将自己的左膝越捏越紧。
    “因为怀着身子时候我时常动气,孩子又是不足月而生,大夫说,孩子只怕活不了,若想让孩子活下去,只能将他送往清幽之地的不巅山,为了他能活下去,在他才三个月大的时候,我亲自将他送往不巅山,送到天阙观观主手中。”
    “我每年都会去看他一次,看他一年比一年长高长大,我想,倘他能在那儿活下去,我宁愿让他一直一直在那儿。”
    “可是他却在七岁那年,突然就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说到这儿,段晚晴的声音还是慈爱温柔的,眸中没有丝毫伤悲,似乎她的伤悲早在她说的那些日子里用尽了流干了,唯见司季夏紧抓着左膝的手颤抖得厉害。
    “所以,你不是我的儿子。”不过转瞬之间,段晚晴眼里的慈爱温柔便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死水般的平静,“我的儿子,叫司忆。”
    “其实,你没什么不好,若你是司忆,就算你两条胳膊都没有,你也会是我的司忆。”段晚晴说到这儿,缓缓抬起手,抚向司季夏的头顶,轻轻往一抚,道,“可惜,你不是,因为我恨她,所以我也恨你,我以为我会疼你爱你,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在司皓珩看到你的第一眼,他的沉默他的面无表情,就让我心灰意冷了,他并不知你不是司忆。”
    “呵,呵呵……”段晚晴收回手,忽然自嘲地轻轻笑出声,“就算我有了儿子又如何,我终究还是输了。”
    “那……我是谁?”司季夏缓缓抬起头,双肩轻颤,看着轻笑着的段晚晴,压在眼眸上的浓得化不开的悲哀,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沙哑得厉害。
    “呵呵……我不是你母亲,司皓珩不是你父亲,你与这个羿王府,可以说是没有丝毫关系。”段晚晴又是轻轻一笑,头微微后仰,在垂下头重新看向司季夏时,眼里已尽是寒凉,“你是谁?连她都不要你,你认为你能是谁?”
    “一直养着你的爹娘,也不是你的爹娘。”段晚晴又将手放到司季夏头上,轻轻揉了揉,似怜爱似惋惜又似嫉恨道:“你啊,只是个野种。”
    司季夏看着段晚晴,身子忽然猛地晃了晃,似就要栽倒到脏污冰冷的水里一般。
    震惊与悲哀在他眼中皲裂,一点点碎成粉末,最终化成一片黑暗。
    野……种?
    他是……野种?
    段晚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司季夏,而是重新靠回了身后的墙壁,并且闭上了眼。
    良久良久,才听得牢中有水被拨动的声音响起,司季夏左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了身,只见他被湖水湿透了的单薄身子摇晃得厉害,好似随时都会倾倒一般,这明明一个很简单的起身动作,这一刻他却做得异常艰难。
    待他站起身时,他才轻轻抬眸,看向石床上微闭着眼不愿再多看他一眼的段晚晴,声音沙哑得厉害道:“我会救您出去。”
    司季夏说完,竟是逃也一般转身跌撞着跨开大步走出牢房。
    可就在他的后脚跟才堪堪离开牢门时,只听牢房里“砰”的一声硬物撞到墙壁的沉闷声响起,司季夏的脚步瞬时僵在牢门外,而后迅速转身,重新冲回了牢房中,双脚搅动牢中的水哗哗直响,冲到了石床前。
    只见本是背靠着石墙而坐的段晚晴此刻斜躺在石床上,黑褐色的墙壁上绽开一大片血水,还正垂直地往下滴流,一朵腥红的血花则在段晚晴的右边颞颥上方越开越大,浓稠的血水浸透了她鬓边的发。
    司季夏坐到石床上,伸着颤抖的手将她扶起,慌得连长长的睫毛都在颤抖,将段晚晴扶起来后便胡乱地往自己身上摸索着什么。
    段晚晴眼神涣散地看着一脸哀伤又慌乱的司季夏,浅浅笑了,笑容里也尽是哀伤,“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司忆?”
    司季夏的手再次猛地一抖,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白瓷小瓶,用嘴咬开瓶塞,将瓶口凑到段晚晴嘴边。
    “离开羿王府吧,这儿……从来就不需要你。”段晚晴视司季夏递到她嘴边来的白瓷瓶于不见,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用温柔的眼神看他,“离开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司季夏的手抖得厉害,声音依旧沙哑道:“我会把您救出去。”
    就算,她不是他的母亲。
    然,回答司季夏的,是段晚晴微扬的嘴角里流出来的血,并且愈流愈多,从她的唇缝里如泉涌般汩冒出来。
    “啪嗒……”司季夏的手一僵,他手中的白瓷小瓶掉落到铺在石床上的被褥上,在被褥上压下一小块凹陷,瓶里透明的液体倾倒而出,浸入被褥中。
    司季夏僵愣地看着段晚晴,看着她嘴角轻扬起的弧度塌陷,看着她嘴里流出的血染红了她的下巴,看她的眼睛缓缓阖上,头倏地一歪,断了气息。
    司季夏亲眼看着段晚晴咬舌自尽。
    她并不打算让任何人救她,似乎她早就做好了要死的打算,从她出现在寂药的那一刻开始。
    可她就算死,也不肯告诉他他是谁。
    她只告诉他,他是个野种,只是个野种而已。
    比什么都不是的羿王府世子,还要可悲。
    司季夏僵在石床前久久没有动,直至黑鹰久不闻牢房动静而出现,他还是没有动。
    黑鹰看着石床上已经气息全无的段晚晴,愣了惊了,继而满面阴沉。
    王府会客前厅。
    羿王爷到来时,楼远正斜倚在太师椅上喝茶,见着羿王爷跨进厅子门槛,莫说站起身,便是连姿势稍稍调整好的动作也没有,只是将手中的茶盏朝羿王爷微微举起并晃了晃,慵懒道:“王爷府里的茶该换了,这个茶啊,难喝得只会掉了王爷的面子。”
    随在羿王爷身后进到厅子来的大管事听到楼远这话,心中吓了一跳,心下直道天下间也只有这个年轻的右相敢用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语气和王爷说话,若是换了他们,只怕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不过大管事心中一直有一事不明,王爷既然连王命都敢违抗,然却对这个年轻的右相大人礼待有加,京中鲜少有人敢到南岭敢到羿王府来,然这个年轻的右相自当上右相以来每年都会来王府走上一趟,并且每一次来,王爷都会与他下上一盘棋,从未有谁能与王爷齐肩而坐,更何况面对面而坐,这个右相,是第一人。
    只是,大管事心里的疑问归疑问,却从来不敢多加猜测,只敢恭敬顺从地为羿王爷为王府办事。
    然……王爷今儿的面色看起来不大好,这个右相,是没看出来还是怎么的,竟然还敢如此与王爷说话?
    羿王爷的脚步不疾不徐,却在走过楼远面前时忽地抬手,衣袖扬起风,掀落楼远手中的茶盏,茶盏掉落在地,碎裂成片,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也泼了楼远一手。
    站在楼远身后的春荞与秋桐眼神倏沉,掌心蓄上劲气,紧盯着羿王爷。
    “那楼相觉得什么茶才是能配得上本王面子的茶?”羿王爷在楼远面前停住脚,冷冷看着他。
    楼远却不惊也不诧,而是抬起左手以衣袖轻拭自己被茶水烫得发红的手背,拭掉沾在手上的茶水,嘴角仍挂着笑,浅笑着回答羿王爷的问题:“龙井吧,而且还是最近才摘炒的才好,有味儿,王爷不觉得是这样吗?”
    “楼相觉得本王可是像喜欢饮茶之人?”羿王爷盯着楼远,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眸中闪过锋刃一般的锐利杀意。
    楼远却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往自己被烫得通红的手背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后才笑道:“自然是不像。”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羿王爷说完,抬脚走到了厅中主位前,拂袖落座。
    “这似乎也是,楼某当真是多此一举了。”楼远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嘴角的浅笑发生改变一般。
    羿王爷甫一坐下,便有婢子为他端上茶来,但是因着楼远前面说过的话,让婢子端茶的手有些微的颤,羿王爷只是冷冷看了那茶盏一眼,道:“端过去给右相大人吧,楼相可选择喝,也可选择不喝。”
    “呵呵,这茶虽然难喝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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