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山!》前朝遗客35梦中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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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密覆,云雾流转氤氲不散,天光尽晦。
    明珠般坠地的野湖畔边,微风轻起,湖水似平镜,不因风动而起丝毫波澜。
    华阳脸上一阵湿滑,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搓滚。他睁开昏沉睡眼,一条巨大舌头正在脑门疼痛处做势舔来。
    他惊然坐起,蹬着地上草皮连连后退,举臂挥手格挡那怪舌,以防再次来袭。
    谁知他这惊乍动作,惹得那大舌头的主人也一个害怕,四蹄后撤扬身跳开。
    嚯呵!大白马!
    华阳转身四顾,这熟悉的场景再次映入眼中,一片如镜野湖陈在不远处,白马神姿矫健,可不就是上次梦里来过的地方。
    此时白马也安定下来不再闪躲,在丈身外,开始俯身啃着湖畔边的青草。华阳心里欣喜,这白马见着自己居然不跑了。
    他知如今身躯所在是梦里,倒也没甚恐惧了。
    脸上经那白马口水湿滑覆着,作痒难忍。他赶紧起身寻到湖边,撩水便往脸上冲刷洗去。湖水清澈如明珠透玉,看在眼里十分舒目。
    待洗净脸上不适,他又忽觉身上异常痒动。四顾之下,除了一匹白马在一旁啃草,并无一人身影。心想此处既无人,又在梦里,索性褪了衣衫去水里洗尽身上泥丸,洗个痛快。
    当他作势去解开衣衫,赫然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竟穿了一身破烂衣衫,缝补着五颜六色的补丁,俨然一副身着百家衣的乞丐模样。
    “这梦里,咋还连衣服都变了?上次来可没换衣裳呀?”
    左思右想,猜测是梦里神奇,他便不再纠结身上衣着变化,一件件褪去身上衣衫,站在岸边漏着腚,深吸口气。
    他自幼在河道边长大,从小跟着邻家孩子在浅塘河滩抓鱼摸虾,虽不说精熟于水中畅泳,倒也自认为对那水中凫水方法比较熟习,便也无所谓此时湖水深浅。
    只见他一个纵跃跳入水中,溅起无数晶莹水花。湖水不寒不热,和身上温度竟一般无二。此刻,他只觉自己仿佛寻到了童年的欢乐,一会儿学那狗刨,一会儿学那青蛙,忽又背仰起来扑扑腾腾学那公鸡落水,溅起的大片晶莹水珠落下来,如琉璃碎裂落地。
    玩闹一阵,只觉痛快。他忽又想看那水底风光,便深吸口气憋在胸腔。一个猛子扎头下去。
    湖下,无底。
    无尽深处,幽暗深邃。如深渊,如魔眼。
    “咕噜……咕噜……唔……”
    他心中恐惧,惊骇莫名。四肢慌措,不由得呛了好大一口水。他不顾鼻腔裂痛眼泪肆流,惶恐着往上扒水上浮。
    这时倒真是个落水的旱鸡了,扑扑腾腾乱起水花,一阵慌乱连忙爬上了湖岸。不知觉间连连后退,只想离那野湖远些。
    “嗷聿聿——”白马在地翻滚,四蹄乱踢,马头上下摇晃。
    华阳呛咳中看那白马,颇觉无奈,“好马儿,你在嘲笑我嘛!”
    他拾起地上衣衫,胡乱往身上套着,恍惚里只觉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被忘在了脑后,却即将要发生。
    华阳突然停了手上动作,抬头望向远方连山。
    “来!”
    一道弘大声响从遥遥远山突兀传来。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额头,看向那俊逸非凡的白马。
    “好马儿,我们上山吧!”
    白马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竟也不再逃离。
    华阳心喜,觉这白马果然神异,似通人意。待他穿着整齐,缓步走到白马跟前,见那白马四蹄轻踩,跃跃欲动,好似早已等他多时。
    此时心中难免快意,以前总骑驴,这马倒是头回骑。只是这马身无鞍具,只能骑跨在滑溜溜的马背上倒是有些让他为难。他挽着马颈,小心翼翼地攥着马身鬃毛,又不忍心马儿吃痛,便只按压住鬃毛底根以做稳固,一个纵身跨上马背。
    他低伏身躯,待略扶稳便轻声喝起,腿上微微夹动使力。
    “嚯!”
    那白马一听号令便立即跑动起来,也不用指认方向,识途一般向着山脉高远处奔去。
    才行不多久,他便滑落下来,马背光滑无依,没有鞍具没有缰绳,实难稳当。
    他自觉骨头都快散架了般酸痛,看那马儿,已回转过来等他。无奈下,他只能再次跨上马,向着马儿诉着“好马儿,跑慢些跑慢些!”
    两侧山林倒退,耳边逐渐掠起风声。那马儿越奔越快,竟不再听华阳使唤,无论华阳怎么往回挽力都不起作用。两侧风景在不断的加速中几近模糊,华阳心中惊惧担心被摔下来,但凡掉落,估么着不死也得经骨断裂吧。
    果不出所料,马儿一个跃起落地,他被狠狠摔落,两眼发黑头脑嗡鸣。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才觉好转,倒也未经骨断裂,只是疼痛难忍。而那马儿早已踢蹄等候多时。
    他再次上马,紧紧抱住马颈,两腿稳稳夹固。在两次摔落经验里,他倒是找到些许心得,若是力随马走,倒是能少去许多颠簸。
    他抱的愈紧,那马儿仿佛愈加得意,奔速只增不减,两侧山林已如一片模糊绿光,呼吸间一个个山头被甩落身后。
    不一会儿,那遮天山脉的影子便到了眼前,自接天山体洞贯穿透的壮观天门奇景再次映入眼中,无数辉光从巨大天门纵射而出,恢弘震撼。
    方一到山阶,白马已缓速下来,一个扬身停落竟将他从背上翻倒落地。
    “嘶——”
    华阳落地坐起,身上痛感袭来,赶紧揉搓缓解,呲牙咧嘴。
    “好马儿,你怎的丢下我自己先跑了?等等我呀!”抬头看,那马儿已踏着石阶向上疾驰而去了。
    巨大天门立于上方极高远处,辉光遥遥散射过来,立足处恰是第一道石阶。
    华阳虽几次从白马身上跌落吃痛,但精力倒是足的。他深呼吸口气,迈步出去。
    一阶一阶石梯落在身后,又有一阶一阶石梯陈在身前。他也不再分心记数,只把心力留在每一次抬足与落足之间。累了便歇,歇好再上,不求快不求急,不懈怠也不气馁。
    如此往复,不知时辰几许。天门已近在眼前。
    “终于……到了!”他落足最后一阶,累到在地。
    天门顶上三个古篆大字,仿佛恒古不变镌在那里。
    方寸山。
    稍一休歇,待气息喘定,便继续向着天门里行去。一路过去那认不出的各色花儿香气扑鼻,他心想若是能把萤儿带来这里,那小妖精定然十分欢心。不过他也知道,这梦里神奇,实难讲与人信。
    寻着印象里的路,华阳再次来到那如盖巨苍松附近。
    倒未见到那鹤发长须的老者身影,只有小神仙只身在此。而那小神仙此刻不知在练着什么功,身形摇摆不定。
    一会儿慢似老龟气定形闲,如烟似雾要化散在周遭的环境里,只觉他就是这里的山水草木,光影明暗间,可形可象的一切变化皆是他。
    一会儿又如疯魔奔行疾走,一拳崩出撕裂空气爆鸣,一掌使出劲气直冲对岸瀑布炸裂断流,身形急转腾挪模糊中已无形迹,再一现身定立住如个磐石纹丝不动。
    忽又见他手臂一伸,手中凭空拉扯而出一柄寒铁大刀,挥舞之间滴水难进,倏忽那大刀又变成长枪,寒芒点点如蛇如龙。枪又变剑,剑又变斧,斧又变钩,又变鞭,又变戟……最后又变成长棍,翻腾旋转破啸风声,一招一式带动数不清认不出的各类兵器,纷繁兵器长短、大小、轻重、钝利虽各有不同,可他侃侃如臂指使,一招一式都使手上兵器功用尽极。
    华阳不敢近前,但被他风采吸引,不知觉间也效着他的身形比比划划,手上虽无兵器,但赤手模仿间也是气血翻涌。
    那小神仙也并未察觉,旁边还有个拙劣形迹如个醉汉一般晃来晃去。
    过了一会儿,华阳看他终于停下,便大大咧咧走到近前,喘息道:“小神仙,你这是什么功夫?好个潇洒,能细细教我么?”
    那小神仙于蒲团端坐下来,并未理他。
    “哈哈哈,你来了?”
    华阳闻声转身,那鹤发长须的老者不知何时已静立身后不远处,一手执拂尘,一手撑起个精致小托盘,正笑着看过来。
    华阳看到那老者过来,自己正欲应声,身后松下的小神仙便起身率先应道:“师父,我来了。”
    那老者闻声,笑着看了一眼华阳所立之处,又朝松下的徒弟吩咐道:“再去寻个蒲团过来吧。”
    身后的小神仙似有不解,问道:“这里只我与师父二人,又恰有两个蒲团,还多取一个做什么用?”
    “你自去取来,无需多言,自有用处。”老者率身走到松树下了。
    那猴子变的小神仙便不再多言,依着师父的指示去取。而这落在华阳眼里,简直难以思议。那小神仙,难道看不见自己吗?
    当那小神仙从身旁经过,华阳便在他眼前挥手摆动,而那小神仙并无丝毫反应。身形交错间,华阳恍觉自己的身形竟从他身上穿出而过。
    “老先生?这?他看不到我吗?”华阳急忙跟上那老者。
    那老者往前迈步,也并未回头看他,口上却说道:“呵呵,不但他看不到你,我也是看不到你的,只是能感应到一团无形无质的气机而已。”
    那老者于蒲团上坐下,伸手示意:“坐吧”
    老者手指的地方,正是那小神仙原本落座的蒲团。华阳也不扭捏,告了声谢就坐下了。
    “你,很奇妙,”那老者笑着又说道:“这下至黄泉幽冥地狱,上至三十六重逍遥天外,除开证道长生逍遥仙,和那西方极乐世界佛,亿万生灵皆入轮回。而你非仙非佛非圣,不从轮回中来,又不往轮回中去。”
    “所以,你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老道含笑问来。
    这问题华阳很熟悉,在云岩禅寺时,那道一和尚的师尊,不也这般问过自己么!当时只觉他在耍弄玄机打机锋咧,难道这里大有讲究?
    他心里疑惑,便向着老者问道:“老神仙,实不相瞒,我这是在做梦哩!上次我在这里学了个隐形的法术,梦醒了以后照着练,居然真有效用!还敢请教老神仙,这到底是哪里?”
    “哦?做梦?”那老神仙似有疑惑,却也释然:“此地你来时已知道了,名为方寸山。此山,上通三十六重云宫,下通幽冥地狱黄泉,为妙有真空之所在,白玉京上天外天。”
    华阳听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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