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侵略》第二百零四章离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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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宁最后一句赤裸裸的威胁，令道格把他一肚子的疑问咽了下去。事实上他的那些问题，也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问题”，只不过是人面对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事物，下意识做出的怀疑和猜测罢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们应该都没学过系统的心理学……我说的简单一点，人的恐惧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孤独，二是未知，三是死亡。”
    “第一个主要是对不具人格的东西产生恐惧，通俗来讲就是孤独，因为人是群居动物。周围没有人格存在会令人感到不安和恐惧，这也是宗教信仰能让人克服恐惧的原因之一，因为上帝无处不在，所以不具人格的恐惧自然会被消除。”
    “第二个不用我多说，你们自己也应该有所体会。至于克服未知恐惧的方法，其实可以说没有，因为人类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总会有未知在前方等待你。唯一能称得上克服未知恐惧的办法，就是令自己拥有对未知的勇气，或者说好奇，热情，随便怎么样都可以，总之用另一种比恐惧更强烈的情绪代替对未知的恐惧。”
    “第三个就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了。人类不可能消除对死亡的恐惧，如果真的消除了，恐怕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道格说完，看了钟宁一眼，钟宁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忽然耳边没声儿了，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道格：“没了？”
    “没了。”道格更加无奈地说道：“克服恐惧的心理训练方法有很多，但首先我要知道你们怕什么才行，而且事实上……我不认为人类可以完全消除恐惧，就像我刚才说的，死亡的恐惧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失的，那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动力和根本。”
    实际上道格不是对恐惧没有研究，作为一个心理学家，而且还是在儿童福利机构当志愿者的心理学家，面对过的治疗恐惧的案例太多了。但那些大多是有具体恐惧对象的，有原因，有目标，有当事人，还有充足的时间和足够的熟悉程度。但如果单纯问他“什么是恐惧，如何克服恐惧”这种笼统而且形而上的问题……不论哪个心理学家都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因为恐惧本就是因人而异的，很多情况下还是因为人的不同经历和记忆导致的，根本就没有统一的标准。
    钟宁也想到了道格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基因锁，事实上就是依靠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来开启的，所以道格说的有一部分至少是真的——人类不可能完全消除恐惧。
    不能消除，但能不能忘记？能不能隐瞒？反正“不见”的字面意思也并没有说一定要消除恐惧，如果对付Lily的话，隐瞒和忘记也是可以的吧？
    钟宁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道格。
    这个问题，当时汪川倒是没有提到过，那次道格只是告诉汪川恐惧的三种来源，以及恐惧不可能完全被消除后，汪川就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遗忘，严格来说也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心理学医生不是脑科医生，你说的那种遗忘，在我看来只有通过强行改变生理结构才能实现。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但当那种东西出现的时候，他就是害怕得要命，然而等那件事一过去，他就又会忘记自己害怕什么。这种例子有很多。”道格说道。
    “至于隐瞒……”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不确定地说道：“说真的我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做到的……洞悉人心，这话连我都不敢说。你们确定她不是单纯地制造幻象，只不过这种幻想是令大多数人都恐惧的吗？”
    道格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钟宁就想起了汪川给他们讲述的剧情。在原剧情中，道格也是在给Lily做心理测试的时候，发现了Lily的真面目。当时的Lily不仅对他的测试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而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道格想要旁敲侧击地引导出自己的心理障碍的打算。毕竟一个经常疏导小孩子的心理医生，旁敲侧击，诱导哄骗之类都是常用手段，却被Lily毫不留情地戳穿了。
    然后，Lily更是带着不可捉摸的神秘感和威胁感，直言他虚伪，并且指出了他心中最恐惧的东西，并且问他：“你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吗？”
    道格说不。
    说，你应该说是的。
    然后道格就死了，被马蜂从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蜂拥而出的恐怖幻想吓得疯狂，最终折断了自己的颈椎而死。
    钟宁没有直接看过电影中Lily的表情，不过他能想象，当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把一个本来准备哄骗他的三十几岁的大人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毫无保留地揭露，并且言谈中，比那个大人自己还要了解他自己的时候，那个大人该是怎样的一种尴尬、害怕、慌乱的状态。
    此时他不禁想到，如果让道格真的去和Lily碰碰面，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怀疑Lily的恐怖了。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道格的身价可是3000奖励点一个c级支线剧情的，钟宁可没有这么败家。
    “她的幻象对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时候她可能还会……亲自出马与某个人交谈，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比任何心理学大师或者催眠大师都要恐怖，你可不要小瞧她，不然……你可不想再被马蜂追杀一次吧？”钟宁笑吟吟地道。
    “你怎么知道我怕马蜂？”道格脱口而出，脸上的惊诧之色毫不遮掩。
    “你看……连我都看得出来，Lily的能力比我更强大，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吧？到底有没有能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欺骗一切读心术的方法？”钟宁含混着，把话题拉回了他最开始的问题上。
    道格叹了口气，没有犹豫道：“不可能。我从来没对你们当中的任何人说过我害怕马蜂……就算艾米丽都不知道。甚至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有没有那么害怕马蜂……如果连这样你都能知道。那比你更加强大的Lily……没有人能隐瞒她……你要知道，催眠或者读心术，本就是为了挖掘人自己都遗忘了的，摒弃了的，不相信的潜意识所采取的手段。就算从科学角度上来讲，除非你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任何害怕的东西，否则你再怎么遗忘，再怎么修饰，甚至采用心理疗法去掩盖去遮挡它，但它存在过的事实是不会消失的，恐惧本身也不会消失，总有办法从你的脑子里把它挖掘出来。”
    “如果Lily真的拥有这种神一样的能力……那任何人都无法在她面前隐瞒自己的恐惧，任何人……”
    当钟宁三人失望地从道格的房间离开的时候，独自一人漫步在美国街头的汪川其实也想到了这些问题。而且是从他几天前刚刚从道格那里得知恐惧的三种来源以后，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些问题。
    他的眼界比道格还要宽阔一些。所以他没有道格那么悲观，但他更困惑。
    从科学角度来讲，主神那里就存在有读心机一类的道具兑换，是只要存在过在人的脑海里的东西，不管遗忘了多久，只要不是改变大脑的生理结构，读心机都可以获得里面的信息的超科技道具。价值是一个A级支线剧情。从这方面看，“不见”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事情，除非对大脑有极其精深的了解，洞悉人类大脑的一切奥秘，才有可能通过科技手段改造人的大脑，达到不见的效果。
    但从意识角度来讲，还在主神空间为汪川效力的柯布本身也是一名资深的心理学专家，而且盗梦空间世界，对意识和人格的研究，肯定比道格要先进得多。至少在梦境中，意识已经不再是单纯存在于大脑里的化学信号了，通过潜意识、前意识和意识三者之间的联系，人类可以无需经历任何“物理化学”上的影响，就对大脑中的记忆、情感、经验等进行修改、删除和创造。
    虽然这些东西依然会在大脑中以电信号化学信号的形式表现出来，但有一个根本性的东西已经变了。人类已经不再是一个由“外界刺激——神经中枢——人体反射”组成的单向系统了。即便没有任何外界刺激，单单凭借人类自己的想象、意念，就可以完成“神经中枢——人体反射”这一阶段。
    更深刻的生物化学等知识就不一一细说，总之，盗梦空间里的现象，是完全违背人类目前对“生物”这个词的基本认知的。这也代表着，即便科学知识达不到洞悉人脑一切奥秘的程度，人类依旧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对自己的大脑、意识进行修改、删除和创造。
    这应该就是“不见”这个概念的突破点。
    令汪川感到疑惑甚至有些恐惧的是，主神为什么要让他们达到这种境界？
    知我，可以说成是主神不想让轮回小队成员迷失自我，成为行尸走肉或者杀人机器。
    明志，可以说成是主神不想让轮回小队成员放弃生的希望，真正把轮回世界当成自己的归属。
    不见，这个概念却显然是用来防备某种类似Lily的“读心者”的，那么主神究竟在防备谁呢？又有谁能不经过主神的同意，就擅自读取轮回小队真正的想法呢？
    而且这种读心能力，主神本身肯定也是具备的，那么一旦轮回小队成员真的达到了不见，是否意味着同时也屏蔽了主神对他们的读心呢？这种削弱自己掌控力的事情，主神真的会做吗？
    太远的事情不必去想。只看眼前的话，汪川已经找到了“不见”的一点线索，不过目前更主要的事情，是创造一个和Lily“安全”对抗的环境。
    的读心本领，绝对不是主神那般全能的。首先，她肯定存在一定的距离或者数量或者难易程度的限制，否则在保护罩刚刚消失的那一刻，Lily就相当于已经知道了中洲队所有人害怕的东西。
    如果结合原剧情来看，首先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Lily每次让人陷入幻境的时候，要与这个进行“声音上的交流”。具体的表现就是给这个人打电话却不出声，在这个人身边耳语，或者直接冲这个人大吼大叫。当然这些并不是绝对的，但想来如果没有太紧急的情况，Lily应该也会因为某种利弊权衡，而更倾向于采用通过“声音交流”的方式去释放幻境。
    其次就是对幻境的突破。Lily的幻境不能亲手杀人，每每是令人在幻境中的动作，与其在现实中的某些动作相对应，然后在现实中做出自杀的行为。比如张问海的死。当然，直接被吓死也是有可能的，比如董予英的死。而在原剧情中，女主角艾米丽在Lily最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