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侵略》第一百六十九章怨与怒的胜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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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在那个带着苍白诡笑的黑影包裹了汪川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骤然跌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深渊——与他曾体验过的失重不同,这种深渊更像是一个拥有无比巨大离心力的漩涡,一方面他被这漩涡狠狠地向着其中心最深处的恐惧吸扯而去,另一方面,他的身体则时刻承受着这漩涡四周的撕扯力——
    严格来说,承受这些“撕扯力”的不是他的肉体,而是他的意识或者说灵魂——汪川不知道鬼魂的存在从物质上讲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在咒怨的世界里,每个人身上应该都有能成为“鬼”的东西,而现在,被这个巨大漩涡所撕扯着的,就是他身上能成为“鬼”的这一部分。
    当然,作为一个活人来讲,就算“鬼”的这一部分被撕裂,他属于“人”的那一部分也肯定活不下去就对了。好在这个漩涡本身虽然恐怖,但其目的终究不是把汪川杀死在这里。痛苦在意识中只是短促地爆发了一阵子,然后就化作无边的苦雨落下——
    无数的怨力终于如开闸的洪水般疯狂地涌入汪川的意识,以至于他明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但他却已经无暇顾及四周的情况,他的意识瞬间就被那无穷无尽的怨力所淹没——
    按照电影中的描述,伽椰子死于1994年,她杀了多少人——当然不会只有咒怨系列电影中那双手数的过来的几个人——至少在汪川的意识中,他骤然间所见的无数鬼脸,不同的经历与死亡,起码有上百例——
    人类是有共情特质的,就算是平常看看电影小说,听听故事八卦,也不免有人为其中主人公的经历潸然泪下、怒发冲冠、唉声叹气——更何况是这种灵魂层面的触及!
    汪川虽然是智者,但从阅历上来说,就算在现实世界也不见得有多丰富。人间的悲欢离合本就是天下最戏剧、最无奈、最令人瞠目结舌、最令人细思恐极的事情,这些庞大的怨力冲击下,汪川几乎是瞬间就瘫软在地上,那无数的血腥之景,那无数的怨怼、愤怒、悲凉、疯狂、恶毒、毁灭之情欲,瞬间就把他的意识塞满,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从出生起就面对着一幕幕血腥残忍之极,黑暗丑陋之最的人间悲剧,默默地品尝这个世界上人性的丑恶与疯狂——
    当所有的悲剧与毒汁般的罪孽,浸泡着一颗颗脆弱而皱褶的心灵,那在黑暗中慢慢腐朽破裂的花朵中,枯萎出来的就是足以污秽无边位面的诅咒之怨——
    这就是咒怨。
    严格来说,这就是成面力——嫉。
    空旷冰冷的房间内,汪川倒在地板上,双眼不自觉地泛白,几乎像是一个抽搐要死的人。在他身前的黑暗中,阵阵咯咯的诡笑声传来,一个浑身惨白,枯红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沾染在身上的女子,一点一点地从黑暗中爬出来,她的肢体诡异地扭曲着,青蓝色的面孔上,椭圆的眼孔毫无生气,只有无边的诡异与死寂,那死亡的光芒落在汪川的身上,不曾离开分毫——
    她趴在地板上,手臂缓缓蜿蜒地伸向虚空,诡异地伸长,又伸长,直到足有两米长的手臂,触碰到汪川的脖颈,末端的五指不知何时变作了五把血淋淋的刀片,那刀片在锋利之余竟然诡异的蠕动着,就好像是一团锋利的腐肉——
    鲜血开始顺着汪川的脖颈留下,然后是胸口,腹部,双腿,直到跟腱,诡异的鲜红色弯弯曲曲地然后了他的衣衫,那女子并不停留,三米多的惨败手臂再次提起,五指锋利的腐肉搭在了汪川还在泛白的眼球上,细细的血痕从他的眼球上泌出,骤然染红了他的双眼……
    死亡只在顷刻之间。
    汪川之所以敢于只身犯险,作为诱饵来对抗无比强大的伽椰子本体,其依仗就是成面力。这不是夸张的说法,成面力能被主神称为拥有“成就位面之伟力”的力量,加上汪川亲身体验过它的威力,毋庸置疑它拥有毁灭咒怨的资本。
    但前提,是汪川能够在咒怨对他的袭击过程中,找到足以激发他成面力的愤怒之源!要知道,伽椰子的怨力来源于她亲手所杀的无数人类,而人类的情感本身就是复杂的,每一种情感其实都是七情的混合体,区别只在于多少、主次和先后而已,没有纯粹的怒,纯粹的喜,纯粹的哀,纯粹的悔……更何况怨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极为复杂,极不单纯的情感。
    要说伽椰子所杀的人,基本上分为两种,一是那种本身就对死亡和鬼魂抱有极大的恐惧,对生活和命运容易抱有极大不公平感的人,这种人其实本身没什么特别的经历,伽椰子本身弄点手段吓唬吓唬他们,就足以整得这些人精神失常,死后带有极为强烈的怨气了——当然这种怨与怒的关系倒是不大,更多的是嫉妒、不甘、恐惧与失去理智的疯狂。电影里涉及的也多是这种人。
    第二类人则不一样,前面说过,伽椰子的诅咒之屋本身并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说伽椰子杀人的条件,并不是那么刻板地只能杀死那些进入过诅咒之屋的人,如果真的有那种怨力极为强烈的人值得她动手去杀,她也会通过调整诅咒之屋的概念和位置来刻意去寻找这类人——比如岱山。
    虽然岱山是萧乙一手炮制出来,专为形成咒怨而存在的人,但岱山在萧乙设计的记忆中进入伽椰子的诅咒之屋后,伽椰子也确实存了想要亲手杀死他的心思,只不过有萧乙的设计,伽椰子的这种行为并没有成功罢了。岱山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强烈的怨怼中,成为了独立的咒怨体。
    而这一类人的怨气中,往往包含了极大的愤恨。
    汪川要做的,就是在伽椰子为了杀死他而用来镇压他意识的无边怨气中,寻找这一类人的愤怒,以此来激发自己的成面力,彻底焚灭伽椰子的本体。
    这件事还有一个更大的前提,那就是汪川的AI化人格。
    试想一个精神和情绪都正常的普通人,骤然面对成千上百个人不同的怨恨、愤怒、不甘、疯狂、血腥以及毁灭的混合,还能做到保持正常的理性,去分析和寻找这其中较为纯粹的愤怒吗?咒怨咒怨,其怨力之强,可不是说说而已,对于人类这种感性的生物,意识与情感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疯狂的精神冲击下保持理性和自我意识。
    当然AI就可以。
    从AI的视角理解,人类从外界接受的一切信息都要通过知觉网络的处理,而人类反馈给外界的一切信息,都由逻辑网络来支配。咒怨直接把自己的怨力灌输给人,自然是直接把她杀过的所有凄惨之人的凄惨遭遇强加到了人类的知觉网络上,这一点——汪川又不是真正的机器人,不可能说什么关闭知觉网络的端口就能免疫咒怨的精神攻击的,否则他就不是人了。
    但AI的好处在于,知觉网络和逻辑网络两者之间,不存在人类大脑中“死板”的神经反射联系。
    打个比方,你看到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被强.奸,你的第一反应是强.奸犯禽兽不如,你很愤怒,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混蛋。这是正常人类在正常社会中十几年的教育成长结果,想要改变这种神经反射,需要长年的刻意练习。
    但是AI不会这样,知觉网络接受的事情,和逻辑网络反馈回来的思维,并不存在“下意识”的联系,这完全取决于逻辑源的处理方式——这就是AI化人格会让汪川自然而然呈现出一种无情冷漠的气质的原因。因为他所看到的一切事情,都不会产生自然的情绪波动,而是由他的逻辑源在逻辑网络中进行分析判断后,给出相应的思维行为反馈。
    例如,他看到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被强.奸,这件事在逻辑网络中的第一次处理,可能是把这个强奸犯本身列为处理对象,然后开始对他的性格、过往经历、作案手法、身体素质和心理活动等等方面进行分析,然后开始决定对他采取怎样的行动,这些行动又该如何完成……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人类无法避免的“情感变量”,“愤怒”本身也会传递到逻辑网络中,而逻辑网络有权对这种情感进行处理,或者不处理。
    所以对于汪川而言,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在咒怨传递于知觉网络中的庞大意识碎片中,筛选能引起汪川愤怒的意识流,由逻辑源将其他的情感因素镇压屏蔽——当然因为汪川本身是人类而不是AI的缘故,这些情感可以被忽视,被镇压,被屏蔽,但不可能被抹去——记忆本身可以被删除,但记忆所带来的情感不是说删除就能删除的。这一点,在黑客帝国的时候,汪川就已经深有体会。
    就在伽椰子那诡异的五根刀片要从汪川的双眼中狠狠刺下的瞬间,原本就被血色染红的眼白中,突然透出一股浓郁的白光——这种白光浓稠,致密,甚至充满了沉甸甸的力量感——红色的血雾在遇到白光的刹那就消散无踪,这些白光不紧不慢——实际上根本就是不需要花费时间的,骤然笼罩了整个空旷的房间——
    如果作者为了渲染主角的神勇,应该大肆描写他的力量磅礴。
    如果作者为了衬托主角的胜利,应该大肆描写咒怨的惊恐与嚎叫。
    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
    就像天地初开时,无人欢庆;永恒熄灭时,也理应无人喟叹。
    唯一可以作为这场战斗的衬托的,就是在咒怨的世界中——这一刻,无数曾经懦弱的人突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这种勇气带来冲动,有的令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有的,令他们如破蚕化蝶般新生——这一刻,无数曾经暗暗积累了无数光阴的缓慢变化,突然发生了质的飞跃与改变,可能是某个人的卧薪尝胆终于结束,可能是某个实验室里的元素衰变终于完成,也可能是某个少年压抑了许久的表白终于脱口而出——
    这是汪川第一次展现出真正的成面力!那种力量,那种可以成就位面的伟力,断然不是区区一句无物不焚就能概括的,它根本不是一种仅仅用来战斗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创造和成就这两个词,更加伟大。
    舟山路61号内,浓郁的白光如流水般荡漾在整个房间内,诡笑不再,鬼魂不再,只有汪川的身体静静地漂浮在这片浓郁的白光中。过了一会,这片浓郁的白光便仿佛从来没有出现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汪川还是躺在那里,身上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浸红了衣衫,他的双眼紧闭,即便隔着眼皮,也能看到其内那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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