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侵略》第一百二十四章黑客重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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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器城市。
    “哒哒哒哒哒哒——”
    密密麻麻的子弹声响成一片，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利啸，八具机甲围成一个圈子，手中的重机枪咆哮着，倾泻着无数的子弹。
    不大的一片金属平台上，一共有三个这样的机甲战斗圈，在它们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各种机器昆虫，比起乌贼，这些昆虫的威慑力显然小了很多，但也没有任何人类敢于让它们近身，就算机器的身体再怎么脆弱，也比人类要强了太多。
    这是最后一个AI中枢。
    建立在机器城市最中心，最大的AI中枢，无疑也是最重要，防守最为严密的AI中枢。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钟宁带领着最后的一千多人类，在机器城市内浴血奋战，在各种机器昆虫的阻挠下炸毁了七座AI中枢，付出了二十具机甲的代价，终于只剩下了这最后一座——
    这也是人类和机器最终决战的地方。
    此时此刻，不管是人类，还是机器，都处于他们有史以来最虚弱的状态——机器连上百只的乌贼都拿不出来，而人类，只有区区二十四具机甲，加上汪川，和一群拿着电击枪的弱小人类。但不可否认，机器，以及人类，同样处于他们有史以来最专注、最狂热、最拼命的状态！
    这是种族的存亡之战！
    失去所有的AI中枢，意味着机器将失去对整个母体和核熔合能源供应系统的控制，对于机器来说就如同断绝了血液，而人类？人类已经走在了灭绝的路上，但他们不甘心，不甘心放过这些令他们亡族灭种的机器，不管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他们只知道一件事：炸，炸，炸！
    炸掉所有的钢铁！炸掉所有的电路！炸掉所有曾压迫在人类头上的智能机械！
    “钟宁！你倒是快点啊！要撑不住了！”米孚安微微松开机甲的扳机，趁着这一点点空隙向着身后大喊道。
    “闭嘴！我在试啊！”钟宁咆哮道，根本看都不看米孚安一眼。
    钟宁正在挖坑。
    最后一个AI中枢，在地下，准确地说，在他们目前所在的这片金属平台的下边，这种平坦的金属护甲，炸药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用一些比较简单粗暴的手段……比如挖。
    当然不是用手挖，也不是用绯红女皇去挖，而是用钻头去挖。人类虽然已经濒临灭绝，但现存的一千多人类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就算失去了人类文明的底蕴支持，在某些技能上也拥有着高超的技巧，比如改造一些机器的钻头，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钻头能转起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至于指望它像智能机械操控的那样自主钻探自主平衡自主掌握方向等等……那就强人所难了。所以必须有人去稳住钻头，保证钻头的方向、平衡和力道。
    能控制得住钻头的人，就只有身体素质超越常人的钟宁了。
    此时的钟宁就像是现实世界里那些维修地下管线的人……先要操控着一个钻头把路面钻开，然后大型机械才能把路面翻开……他现在就是做这种工作，双手把持着钻头，肱肌隆起，腮间的肌肉都鼓出来一条条，双眼紧紧地盯着钻头和地面接触的地方，生怕一个把持不稳，钻头就会脱离钻点——以这个钻头的威力，不管碰着谁都是非死即伤。
    机器的钻头，其威力和功率自然不会考虑人类能不能受得了，即便以钟宁的身体素质，控制这个钻头也极为艰难……他不仅仅要使出全身的力气，还要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他不能去分心旁顾周围那些战士为了掩护他和牺牲的惨叫声，不能去分心旁顾那些机器昆虫每每杀死一个人类后，就似乎刻意发出的“兴奋”的钢铁嘶鸣声——
    他不能分心，他要使出全力，但他心中却在滴血。
    这其中有许多人他都不认识，事实上自他成为救世主以来，他很少真正接触整个人类的底层——他能记得布里埃尔，记得莫斐斯，会为他们的牺牲感到难过，但其实有很多士兵、平民、科学家，他们同样牺牲着，但钟宁不认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牺牲了什么人。
    他曾经为此自嘲过，觉得自己这个救世主当得还真是脱离群众……然而此时此刻，他真是宁愿自己看不见眼前这些牺牲。
    就像他在所有这一切发生之前，与汪川坐在那幢高层上，看着天边如染血一般的夕阳，说出来的话语。
    间接杀人，即便成千上万，也只是一个适应的过程，但当那些生命真正消逝在一个人的眼前——纵然不相识，不相知，不相爱，但那毕竟……是因为他而熄灭的一盏盏生命之火……那种终结、消失、永恒的戛然而止以及无尽的遗憾和绝望的遐想……
    他不甘于听，不甘于见，不甘于只能创造这种因果，而无力扭转！
    这或许就是救世主的人性吧……
    “锵锵锵锵锵锵——”
    金属碰撞的厉啸传不出太远，被人类的惨叫以及电流声、子弹声淹没在战场上，毫不起眼，但是在钟宁的耳边——这就是全部战场的声音。
    “长官！”一名机甲士兵大吼着，巨大的机械手臂奋力向米孚安头顶砸去，嘭的一声，一只巨大的蜻蜓状的机器昆虫被砸飞，但代价，就是火力圈出现的缺口，在外层徘徊着的昆虫群瞬间从这个缺口扑了进来。
    “图灵！”米孚安大吼着，然而断开的火力空档虽然立刻补上，但几十只机器昆虫仍然冲到了机甲士兵们的身边，尤其是刚才制造了这个空档的士兵图灵，更是瞬间就被十几只昆虫扑了上去。
    “啊——走开！走——开啊——”图灵的惨叫声很快变得不似人声，米孚安顾不得悲伤，立刻大吼道：“两个圆圈，背靠背！向安德森他们靠拢！快！”
    钟宁自然也听到了图灵的惨叫，他其实是刚刚知道这个士兵的名字，但不妨碍他因此更加的咬牙切齿，更加的歇斯底里——他不是圣母，他不怜悯不同情，但他容易憎恨，容易护短，容易同仇敌忾，容易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代入一个救世主一样的角色里——
    信仰和希望的种子，合该被守护和灌溉，即便它们不因我而生，也不应亡于我身前！
    “啊啊啊啊啊——给老子钻过去啊啊啊——”
    “锵锵锵锵——呜——”
    手中的感觉蓦然一轻，金属的撞击声也陡然转变成了一阵机械空转的嗡鸣声，钟宁的心中瞬间爆发出极致的喜悦，他双臂一震，将整个钻头抡起，在空中抡成了一个圆圈，然后猛地抛向了那些在空中不断寻找机会，杀死一个个人类的机器虫群中。
    “米孚安！坚持住啊！”钟宁的双臂此刻已经泛起一阵鲜红的色泽，似乎有无数细小的血管在他的皮肤表层下方崩裂，酸痒的疼痛感直到此时才被他的神经所感知，但他立刻就强行压下了这种感觉，背着人类最后所有的固体炸药，跳进了他刚刚钻出来的金属坑洞内。
    “嘶——”
    机械昆虫们的嘶鸣声瞬间拔高了一个音调，原本因为缺乏AI控制、数量“稀少”而不愿付出太大伤亡的机器昆虫们，此刻竟然不要命地向着那个被钟宁钻开的金属空洞冲去！所有的机甲火力瞬间集中在了那个坑洞周围，无数的弹药倾泻，化作一阵金属风暴——
    大量的机器昆虫在空中被击爆，那种不知名的半透明液体四散纷飞，有的滴落在地面上人类的尸体上，就滋滋地泛起一阵烟雾，在尸体的某个地方灼烧出一个夸张的血洞。有的溅射到机甲的残骸上，瞬间就将上面的金属护甲腐蚀成一片坑坑洼洼。
    “长官！我们没弹药了！”
    “我们也是！”
    “我们也没弹药了！”
    一道道焦急的声音从联络器中响起，米孚安心中焦急，却没有任何办法，人类现在的弹药是用一点就少一点，根本没有补充的渠道。
    （钟宁……撑住啊！）
    子弹呼啸的声音渐趋薄弱，被密集的火力网阻挡的机器昆虫们也开始顺利地向着钟宁跳进去的坑洞推进，每个人心中都在咆哮、呐喊，却毫无办法，没有子弹，人类根本无法和这些机器昆虫抗衡。
    “咻——”
    一阵尖锐的空气爆鸣声突然从战场边缘炸开，一团红蓝相间的硕大光团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瞬间就冲进了机器昆虫群的中心——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液体爆鸣声从它通过的地方传来，这个光团直直地穿越了整个机器昆虫的群落，往整个战场的焦点——那个金属坑洞而去。
    “那，那是……”
    “那不是……救世主大人的招式吗？”
    周围的士兵们，包括米孚安，都瞬间愣住了。那团红蓝相间的光团，他们再熟悉不过了，钟宁在战斗中已经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这样的招式，但是……钟宁明明已经跳到那个金属坑洞里去了啊！现在应该正在设置固体炸药吧？怎么会突然从战场外围突进来呢？
    坑洞旁边，刺目的光晕渐渐散去，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渐渐从烟尘中露出了真容，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那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那双充满热情和战意的明亮的双眼，还有那根根竖立的寸发——正是钟宁无疑。
    “果然还是你这里最危险啊。”钟宁喃喃地说了一句，但却丝毫不担心周围还剩下的上千只机器昆虫，他一只手拿着绯红女皇，一只手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形状奇怪的手枪，这柄手枪，周围的士兵们从来没在钟宁身上见过，但看起来却和那柄古怪的重剑隐隐属于一个风格的东西。
    “砰砰砰砰砰砰——”
    钟宁没有任何犹豫地扣动了扳机，面对机器，任何时候都不需要犹豫。肉眼无法看见的子弹在空中滑过一道道笔直的痕迹，准确地击中了一个个试图在空中闪躲的机器昆虫。明明是手枪，却爆发出了如同机枪般的射速，连绵不绝的子弹声从他身边响起，一开始那手枪的踪迹还可以用肉眼看得见，渐渐地，随着钟宁不断变换着射击方向——他就像一个高级的魔术师一般，把一把手枪耍得随心所欲，如臂指使，却再也看不见那手枪的真身，只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无限子弹、射速不受机械原理限制的特性，以及钟宁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造就了这一幕“枪术”的惊人画面，尽管手法还略显粗糙，但已初具雏形。
    “嘭——”
    最后一颗子弹落下，弹幕终于结束，周围看得入神的人类们终于回过神来，半空中，已经再也不见一只机器昆虫的踪影，一层层钢铁尸体铺满了整个钢铁平台，一切归于寂静……人类与机器的最后一战，终于结束了。
    在损失了数十万乌贼、上万枚“飞行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