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囚徒》作品正文卷19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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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国锋在离开全胜体育馆后,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张显或许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了某个重要的角色,或者他就是凶手,但是所有自己掌握到现在为止都已经断了。刚刚的电话中,常志告诉他,那份张显呕吐物的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里面并不含有周惜家中那种“青梅酒”的成分,只有大量的啤酒和白酒的成分。也就是说,12月18日晚上,张显极有可能真的和他朋友刘赫文,在一起喝了不少的酒。
    因为,假如张显并没有和刘赫文见面,而是直接去了1302,那张显的胃里肯定也有周惜喝过的那种青梅酒。可是,如果张显故意没有去喝周惜为他准备的酒,那又该如何呢?假设这些是张显为自己脱罪而设下的诡计,那他为什么不再杀害周惜之后直接溜之大吉,却偏偏要待在现场伪装成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呢?金景花园的监控录像已经被破坏,他当时如果选择逃跑的话,没人可以……不对!如果破坏监控的就是张显自己的话,那他不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去留了吗?
    究竟是什么让张显觉得,留在现场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者要比逃离现场置身事外要更好呢?毕国锋的头一阵阵地发疼,感觉再也思考不下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往车窗外吐了一口浓痰,接着拿出储物格中郝立业给他的那包涟河烟,闷头抽了起来。自周惜被杀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可是毕国锋却发现,自己现在却连这个案子的门槛都没有摸到。如果说张显不是杀害周惜的凶手,那真正的凶手究竟会是谁呢?无数种不着边际的猜测扑向毕国锋,他下意识地想起了,现在还在看守所里的何贵,那个人口中所说的“马导”,究竟是凭空捏造,还是确有其人呢?一大堆混乱不堪的想法下,难以让他厘清头绪,毕国锋觉得自己越想越乱,越想越复杂,于是干脆不再想了。
    不知不觉中,毕国锋的桑塔纳已经来到了涟河大桥附近。今天夜里在涟河上滑冰的人并不多,但是桥的附近却围着不少人。毕国锋远远地就透过车窗,看到一堆香烟发出来的火光。这群游民毕国锋几天前去张显家的时候也看到过,但是他没有办法去确认是不是同一拨人。
    毕国锋的车驶过桥头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车速。最后,他假意车胎打滑,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在路边停下了。桥边有一小撮人看到这一幕先是低声议论了一会儿,接着其中一个高个男人抬了抬下巴说:“去看看。”一群人这才不怀好意地围拢了过来。
    “怎么了大兄弟?车子抛锚了,要不要帮忙啊?”高个男人弯下腰来对着毕国锋说道。
    毕国锋没有回答,只是紧闭着车门看着他。高个男人问了一句之后,没有了继续的动作,回头点了一根烟,然后绕到车的后方去了。这个时候,一个黄头发男人忽然绕到了驾驶室的门边,一边拉着门把手一边问:“大哥下来看车呀!你车坏了,不着急啊?”
    毕国锋回头瞪了那人一眼,依旧不吭声。
    那黄头发男人见毕国锋瞪他,顿时火气蹿了上来,他一脚踹在车胎上骂道:“看什么看?有种下来练练啊?”
    毕国锋觉得自己牙根痒痒的,以为自己的牙疼又要发作,可是耐心等了一会儿,嘴巴里却又消停了下来。他的眼睛在车外的小个子脸上游离,脑海中预演着自己的右拳击中他的下颌骨,接着扳过他的手拇指,将手臂卷到后背,随后重重地放倒在地的样子。毕国锋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些烦人的家伙,没准还真的打过张显。
    毕国锋不想看到事态继续升级,于是按响警笛,再次发动了汽车,车旁围着的人见到这一幕先是一惊,接着赶紧让开了身子。有几个坐在发动机盖上的小混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上面跑了下来。毕国锋冷冷一笑,接着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在返回刑警大队的路上,常志给毕国锋打来一个电话,告诉毕国锋,何贵说无论如何要见他一面。毕国锋听到这个消息,感觉有些意外。自己刚刚才想到何贵,这一转眼他就要见自己,事情也太巧合了。
    在毕国锋的眼里,何贵曾经有无数个理由可以为自己脱罪,却在对他最有利的时间里,选择在自己面前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疯话。现在提出要和自己见面,不知道又要编造出什么新的故事。想到这里,毕国锋不由地烦躁起来,若精神鉴定专家能够来得快一些的话,自己也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个人的身上了。对于任何案件,一般时间拖得越久,那么侦破的机会就会越低。毕国锋已经被周惜的案子搅昏了头脑,已经分辨不出这个何贵究竟是像张显那样在有意拖延时间,还是在给他们警方设下一个新的圈套。
    与此同时,被关在拘留所里的何贵汗流浃背脸色蜡黄地坐在椅子上。他可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过别人的信任。被关在拘留所里的这一天一夜里,难得让何贵能够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自己的处境。
    他幻想着自己的母亲会拖着病体,不远千里来到常麓市来看他,但是一转眼却又胆怯地收起了这个念头。何贵心中默念道:你不要来,千万千万不要来,我不能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
    何贵把手指插入自己的头发中用力地挠着,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想起自己母亲慈爱的面容。他眼睛在牢笼的铁栏杆之间的缝隙来来回回地移动着,狭窄的空间逼得他喘不过气来。自己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就在何贵觉得自己深深陷入无助的惶恐之中时,一名警卫走入拘留所,打开了门上的锁,并低声说道:“你有人要见。”
    “是……是谁?”何贵站起身子,脑子一片混乱,是自己心中的祈祷被上帝听到了吗?他的母亲……不,不可能是她,也绝不可以是她!
    何贵被警卫戴上手铐,跟着带进了一个小房间内。这个房间比之前的审讯室还要小,唯独不同的,座位从硬座变成了软座。
    没过多久,门打开了,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的中年秃顶男人走了进来。何贵以前见过不少秃顶的人,但大多不是老就是矮胖。像眼前这样又高又削瘦的秃子,还是头一回见到。他暗忖: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他要见自己呢?
    何贵仔细地打量着来人的同时,来人也一样在打量着何贵。过了半分钟后,来人这才将自己手中的公文包放在了桌上,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林诚,树林的林,诚实的诚。我想警方应该向你宣读过你的权利,你可以自行聘请一名律师,如果经济状况不足以支持,那么警方将会为你指派一位。而我就是被委托将来为你辩护的律师。”
    何贵在被捕的时候,警方自然向他宣读了他的权利。可是当时的何贵被刘如虹的死亡吓得三魂七魄都飞走了,哪里将这些话听到了耳朵里。所以,当林诚与何贵一见到面,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这又是警方设下的新圈套,眼前的这个秃子是由警察假扮,来套他的口供的!
    林诚见何贵不说话,也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案子吧。”
    “案子……什么案子?”何贵瑟缩着,眼睛不敢直视林诚。
    林诚奇怪地看着何贵:“当然是你杀害刘如虹的案子了。”
    “我没有杀她,我没有!”何贵忽然暴跳起来。
    “好好好,你先冷静下来,你先把案发的经过从头到尾向我叙述一遍,行吗?”林诚双手凌空向下压了压,试图让何贵冷静下来。他心中最厌烦的就是在面对每一个委托人时,他们喋喋不休地和自己说着,他们是如何无辜,如何被冤枉的。这样做除了延长自己的工作时间外,根本毫无助益。而何贵一开口就是这通废话,让林诚不由地暗自摇头:看来今天又有的忙了。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信任你?”何贵满腹狐疑地盯着林诚,林诚光秃秃的头顶配上瘦削挺拔的身材,让何贵感觉十分不自在。
    林诚拉过椅子坐在何贵的对面:“我已经说了,我是你的委托律师,我将负责这桩案子的诉讼。我想我们现在应该……”
    “呵……”何贵一声刺耳的干笑打断了林诚。
    “你笑什么?”林诚事前得知警方已经为何贵安排了心理鉴定,所以对于他的古怪行为倒有些心理准备。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神经兮兮的干瘦男人莫名地对着自己笑,林诚的心里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你说谎,你根本不是律师,你是警察,是警察派你来的!”何贵用力一拍桌子,咄咄逼人地盯着林诚,显然对他充满了警惕心理。
    林诚听完何贵的话有些茫然,他无法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正常人,还是说他就是个疯子。林诚有些想要离开这间房间,但是他的职业素养却强按住他的肉体,迫使他继续按照程序进行下去。林诚告诉自己,嫌疑人即便真的是一个疯子,那也有权利获得自己的帮助。
    “我确确实实是一名律师,警方应该在逮捕你的时候向你宣读过公民的权利。你可以自己选择一名律师,如果经济上不支持的话,那么警方将为你免费指派一位。我就是那名被委托负责你的案件的律师。”林诚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接着从他的公文包里找了一会儿,掏出了自己的律师证递到了何贵面前。
    何贵拿过林诚的律师证,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时的他已经慢慢放松下来,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闪烁不定。何贵张了张嘴,心中似乎有说不完的疑惑,但是却又不肯开口和自己面前的林诚说起。
    林诚也发觉了何贵正在放下心中的戒备,便趁热打铁地说道:“现在你的处境并不乐观,让我来帮你吧,你能够相信的人就只有我了。”
    听到林诚这么说,何贵才想起重新审视自己现在的处境。诚然,他现在犹如掉在河中的求生者,可旁边所有能够抓的东西都已经没有了。而林诚,则像一根突然出现的救命稻草一般。他是来救命的呀!
    自从刘如虹死后,这么长时间以来经受的委屈、恐惧、愤怒,一齐涌上何贵心头,争着想要倾吐出去。何贵一把握住林诚的手,眼泪跟着涌了出来:“林律师,你帮帮我,你快帮帮我吧!我现在谁都不相信了,我就只相信你。”
    林诚被何贵阴晴不定的情绪搅得心绪不宁,被他忽然握住手,心中也是陡然一惊,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就是来帮你的,你现在把案发的经过从头到尾地和我说一遍好么,不要遗漏任何的细节。”
    何贵一把鼻涕一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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