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囚徒》作品正文卷7葬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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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成听到“演员”二字,忽然眼前一亮。
    一旁的叶景芳看到这一幕,没有好气地一脚踢在了戴成的脚上:“看到美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戴成赶紧否认道:“没有,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我都看到了。”叶景芳反而来了脾气。
    “你安静点,这里是周惜的灵堂你这样吵……”
    听到这句话叶景芳就像一个炸药桶瞬间被点燃了,她大声说道:“凭什么要让我闭嘴?我偏要说!要不是你叫我来,我才不要参加这什么葬礼呢,还说什么同学一场,小学同学也算得上同学啊……”
    “你闹够了没有!”戴成终于也忍不住了,大声地叫道。
    一边周建山的弟弟周建民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不该上来劝,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婆秦芳,但是秦芳却安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劝架的意思。
    夏冬澜虽然人在门外,却也听到了屋内的喧嚣声,她只好赶紧走进内堂查看情况。灵堂旁边站着的夏秋红神情恍惚,刚才戴成与叶景芳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可眼巴巴地看着这两个人在自己女儿的灵堂胡闹,她却没有一丝想要站出来阻止的意思。夏秋红感觉好累好累,她一只手搭着身边的墙,心里像有无数根钢钎在搅动着。在这时候,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戴成和叶景芳见到夏冬澜进来,同时闭上了嘴巴,内堂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接着叶景芳站起身来,从夏冬澜的面前挤过,飞快地跑出了灵堂。在经过刘如虹身边的时候,她分明从叶景芳的眼中看到了泪水。一旁的戴成见状,低声说了声抱歉,也赶紧追了出去。
    刘如虹与何贵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夏冬澜便问坐在椅子上的周建民:“刚才怎么了,吵什么呢?”
    周建民努了努嘴让夏冬澜问自己的老婆,可是秦芳却板着一张脸没有吭声。刘如虹和何贵他们夹在中间有些尴尬,只好低着头也走出了内堂。
    刘何二人今天本来是要逮住机会,在有可能会出现的媒体面前露露脸的,可到了周家这么久,却半个记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大失所望的同时,何贵更是起了要赶紧离开的念头。可就在两人在挽着手走出内堂的时候,周惜的母亲却向他们招了招手,让他们过去。
    刘如虹与何贵走到夏秋红的面前,听到夏秋红说:“他们一个个的自称是小惜的好朋友,可是哪一个是真心来祭奠小惜的呢。你们俩不一样,你们肯定是小惜生前最好的朋友。我在这里真的要谢谢你们了。”夏秋红说着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刘如虹脸上微微发烫,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今天化了浓妆,从外面看不出来自己发红的脸膛。她悄悄盯了何贵一眼,暗示他们现在应该赶紧离开了,否则自己非得活活羞死不可。
    何贵知道刘如虹的心里在想什么,刘如虹就是这样的人,自己从来不会做主,别人一说话她才会动起来。何贵心里暗自思索,就这样走了的话,那连那个花圈的钱都白白花了!但是不走又赖在这里做什么呢?
    何贵将刘如虹拉到一边轻声说:“媒体估计还在路上呢,你要最好再陪久一点。”
    刘如虹心里有些不情愿:“可是我感觉好别扭啊,我实在是……”
    何贵听了立即皱起了眉头:“花圈都买了,人你也过来了。还有什么理由要不陪到最后啊?况且媒体记者都还没有见到呢。”
    “我们这样有目的地来祭奠周惜,对死者太不敬了。而且周惜的妈妈刚才说我是周惜生前最好的朋友,真的臊得慌……”
    “你……”何贵气不打一处来。正当他要发脾气的时候,忽然听到内堂里又吵了起来,而发出声音正是夏冬澜与秦芳。
    “你看看,还在小惜的身边放冰块呢,以为是冻海鲜呢?我们好歹交了那么多的奠仪,中午也没有招待我们一顿好的,连一桌席都不肯花钱。我说小惜这么可怜,死于非命,到头来还不是你们这些穷鬼亲戚害的。还想着先当模特,以后再当演员呢,真是痴心妄想……”
    “你闭嘴!你这么说不知道会冒犯亡灵吗?小惜的尸体一直是低温保存着的,不用冰块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小惜要是泉下有知的话……”
    “小惜要是泉下有知的话,肯定会怪你把她的葬礼搞得这么烂,既然要冰冻,干嘛不去弄个冰柜来,你这样才叫冒犯亡灵吧!穷酸相,我都听说了,小惜是被奸杀的,这样子别说祖坟了,埋的时候都要埋远一点啊!”
    “啪”刘如虹听到内堂发出一声脆响,像是谁的脸上挨了一巴掌。接着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尖锐的叫声,还有骂声交杂而来。整个灵堂一下便得哄闹不止。
    夏秋红气上心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闯进内堂,哑着嗓子说:“你们吵够了没有,能不能看在小惜的面子上,别再说了!”内堂里的几人顿时鸦雀无声,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只有秦芳红着半边脸还恨恨地望着夏冬澜。
    一众人,要不噘着嘴,要不就是不吭声。刘如虹和何贵二人哪里知道,周家人不睦的内情是什么。但能够在葬礼上大吵大闹,肯定连平日里的关系就不怎么融洽。
    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要将周惜的尸体移到火葬场的时候了。刘如虹和何贵与周惜的家人坐了的同一辆车前去,但是他们却没有再看到秦芳和周建民。等到了火葬场以后,抬灵的人成了已经快80岁的周惜爷爷。
    到了火葬场门口的时候,夏秋红给医院打了一个电话,如果可以的话,夏秋红当然希望丈夫能够再见女儿的最后一面。可是医生告诉她,周建山仍旧在昏迷之中没有醒过来。
    这天下午火化的只有周惜一人。夏秋红一家进入了偏厅以后,法师又念了最后一遍经文,众人站在周惜的遗体前与她一一告别。这个时候的刘如虹也显得十分庄重,只是何贵却还在时不时地瞟着门口,期待着一个举着摄像机或者照相机的人出现,拍下这个画面。
    之后,在夏秋红的坚持下,周家年纪较大的几个长辈都被请了出去。在焚尸炉外等候的除了夏秋红外,只有紧紧搀扶着她的夏冬澜。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对于他们他们而言实在过于沉重,连刘如虹也主动退出了焚尸炉所在的房间。
    夏秋红没有想到的是,从自己怀胎十月,产下周惜,再到哺育她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女孩,花费了她和丈夫那么多的心血。可在眼前的这座火炉里,只是几番眨眼的工夫,女儿就化作了灰烬。
    原本,收集骨灰的工作应该由周建山来做的,但现在却只能由夏秋红来代替。连带的,连那应该被丈夫分担的痛苦,也同样只能由夏秋红一个人承受。
    捧着周惜的骨灰出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夏秋红觉得自己手心中依旧还抱着自己的女儿,就小时候刚出生的时候,自己在产房里抱着她,那个分量与自己手中的这一盒骨灰差不了多少。
    从焚尸炉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一众长辈又上来安慰了几句。夏秋红红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回应。她的手里还抱着自己的女儿,可感觉却是那么的遥远。
    周惜下葬的墓地,在涟河大桥附近的一处陵园。何贵在刘如虹的陪同下咬着牙也跟了过来,但是他们始终没有见到媒体的踪影。不耐烦的情绪一直充斥着何贵的心头,但他却无法像那个叶景芳那样发一通脾气后扬长而去。何贵的眉头纠结到一处,脸上尽是一片阴云围绕着。
    刘如虹看着夏秋红的脸,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心如死灰。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实在开不了口。刘如虹感觉到,夏秋红身上的能量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自己无论说什么也不会得到回应了。
    周惜下葬以后,人群中几个年轻人像是如获大赦般,脸上的表情终于活泛起来。他们似乎对陪着夏秋红摆出一张哭丧脸,而感到勉强。到了最后的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松一口了。其中一人提议,借着这次的相逢,找个地方大喝一场。旁边几个人听了面露犹豫,但经不住撺掇,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刘如虹和周家的几位长辈拥抱了夏秋红,嘴里喃喃说着安慰的话。刘如虹从没有拥抱过如此单薄的身体,眼前周惜的母亲与其说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一具行走的骷髅。她们相拥的一刻,刘如虹甚至感觉到了夏秋红骨头的轮廓。
    周惜的家人一个接一个地退场,只剩下刘如虹与何贵还陪在夏秋红的身边。到了这个时候,何贵依旧没有死心,他站在远处不断东张西望,试图寻找到一个记者的身影。何贵甚至怀疑,媒体是不是派了狗仔队过来躲在暗处偷拍,所以他才没有发现媒体的踪迹。他绝不相信,几天前周惜裸死的案子如此受关注,媒体竟然会对她的葬礼无动于衷。
    夏秋红拉着刘如虹的手用沙哑的声音说:“孩子,谢谢你陪到现在,真的谢谢你。我们小惜生前一定受了你很多的照顾吧?”
    “哪里,这是我应该的,我们以前受过惜姐的照顾……”
    “是吗?我还以为,受到照顾的是我们家小惜呢。你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当初刘如虹和周惜的相识只不过是单纯的利益交往,虽然她对周惜有那么一丝感激,但是两人的感情算不上亲密,而且他们今天来参加周惜的葬礼,也是怀着另一个目的。被夏秋红这样一问,刘如虹顿时说不出了话。
    夏秋红黑沉沉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刘如虹,她不知道为什么刘如虹会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会难以回答。她试着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却也一样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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