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药缘》正文235：被抛弃的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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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强撑着，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这样的话，就能骗别人说，他只是熬夜熬红了双眼，而不是本身有异常。
    曾被苏惑夸可爱的虎牙，也是獠牙褪去的证据。
    或许，他还没进化完全。或许，有一天他会进化得像一个正常人类。
    但这些都只是猜想，他的猜想而已。仅仅兽人的身份，就剥夺了他活在这世上的权力，更何况，他还是高级兽人。
    他之所以那么悲观，是因为从有意识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的存在给人类造成了多大的威胁。
    直到楚烈去S区营区举报，举报宋菡养了个中级兽人的时候，宋橘子才幡然醒悟，他是人类的敌人，不能与人类共存，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更是奢望。
    尽管他强忍着难受，压抑吃人肉的欲望，改掉所有会伤害人类的习惯。他……只是一个被世界、被所有人抛弃的兽人……而已。
    他从不奢望被理解，也从奢望被原谅，他和人类一样，恨透了兽人，也恨透了身为兽人的自己。他希望世上的兽人全部消失，包括他自己。这样的话，就能还人类一个安宁的世界。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从有意识开始就遇到的宋菡，也就是如今的苏惑。宋菡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人，唯一一个不害怕他的人。
    以前的宋菡，是个虎头虎脑的人，和如今的苏惑大相径庭，但是原本的她未曾变过。可能是生活经历的不同，导致苏惑刚开始胆小怕事，成了苏长官的她，也就是当年宋菡的模样。
    “宋橘子。”
    “嗯？”宋橘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宋橘子轻笑了一声：“兰岸此时应该到了一零七区，我没记错的话，那附近有一个我始终不愿踏足的兽人占据区。”
    “那里有什么秘密？”
    “或许是关于我的秘密。”宋橘子低头浅笑：“每次踏进那个地方，我就觉得头痛难忍。”
    “那你……”
    “怎么？你担心我？”宋橘子自嘲道：“像我这样的人，本就该死。放心吧！等到兰岸发现我的时候，我就带着秘密躲回我的黑暗世界。”
    “那……阿惑怎么办？”
    “她不是还有你吗？”
    “从你在S区见到我开始，你就想着今天？”楚烈有些难以置信。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宋橘子低头扯了扯衣袖：“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苏惑永远不知道以前的你做了什么。就算她想起来了，也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这么笃定？”
    “她就是这样的人，能包容我，自然也不会苛责你。”
    “那是因为她喜欢你。”
    “可你曾是她的男朋友。”宋橘子抬起头，双眼紧紧地看着楚烈：“她从未说过分手，你还是她唯一承认过的男朋友。”
    “你不是劝我放下吗？怎么还抓着过去的事不放？”楚烈叹息了一声。
    “知道事情真相，你退缩了吗？”
    “没有。”楚烈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可惜：“如果二十年前的你是如今这个模样，或许就没我什么事了。”
    “呵呵。”宋橘子似乎想起什么，笑出了声：“可惜二十年前的我，只是一个中级兽人，他从没把我当一个男人看过。”
    “你的进化？”
    “与她有关。”宋橘子接话道：“我变成中级兽人的时候，就记得我把她安置在一个山洞里，她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趁我外出觅食逃走了。后来在S区遇见了她，那时候才有了宋菡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她是你捡来的？”
    “应该是，我记不得了，有意识的时候，她就躺在山洞里，我只记得要每天回山洞。”
    “那她会不会？”
    “楚烈，这世界这么大，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宋橘子出声打断楚烈的幻想：“第二次进化，是宋菡死后的事情。”
    “你是受了刺激才开始进化，所有兽人都这样吗？”
    “应该是，目前知道的中级兽人都是因为遇到最在乎的人，被刺激后才开始进化的。”宋橘子皱了皱眉：“至于要不要其他条件，我就不知道了。”
    “也对，SH系列试剂对人类的影响，全看个人的意识强弱。意识强的人能变成长生者，意识弱的人就会变成兽人。”
    “听你这么说，我似乎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兽人了。”他一直很悲观，怎么有机会变成长生者呢？
    “等等。”楚烈这才反应过来：“如果你说兽人的进化是因为受到在乎的人刺激，那你进化成中级兽人之前，宋菡肯定和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么说来，似乎不无道理。”
    “如果想弄清楚宋菡以前的身份，就必须弄清楚你原本的身份，以前的你不叫宋橘子吧？”
    “你说的没错，以前的我无名无姓，是宋菡给了我名字，她喜欢吃橘子，所以叫我橘子，跟她姓。”宋橘子顿了顿，追问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弄清她以前的身份？”
    “难道你想一辈子不明不白？”
    “你活得这么明白，为什么会痛苦？”宋橘子继续追问：“你为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五天五夜，不吃不喝不睡觉？”
    “有些过往，虽然很痛苦，却不得不去面对。”
    “你是想弄清楚，她是不是你的舒荷，对吗？”宋橘子嗤笑了一声：“事到如今，她在你心中的地位依旧不如那个女人对吗？也对，一本画册，一大半篇幅都在画那个女人。”
    “你……”楚烈没想到他竟然看了自己的画册。
    “知道你现在为什么爱而不得吗？”不等楚烈回答，宋橘子继续道：“都是报应，上天报复你曾经对她的感情嗤之以鼻。”
    “爱而不得的人是你。”楚烈一恼。
    “她现在爱的人是我。”宋橘子也被惹恼。
    “她曾经爱的人是我，我还是她唯一承认过的男朋友。”楚烈不肯甘拜下风。
    “谁知道呢？以前的她还爱过谁呢？”
    “你……”
    楚烈吃瘪的同时，宋橘子也觉得有些怅然，以前的她还爱过谁呢？
    宋橘子只知道，二十年前的她，也曾对这世界一无所知。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能熟练地掌握了在这世上生存的方法。
    二十年前，一处茂密的森林中。
    一个隐蔽的山洞中，石床上躺着一具一动不动的女尸，女尸全身上下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只有那张脸隐约可辨别五官，手臂处有一排排牙印痕，新的旧的叠加在一块，手臂处压根没眼看，身上穿着的毛衣与牛仔裤也敷了厚厚一层泥垢。
    忽然，女尸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女尸的双眼突然睁开，杏目细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本能地爬起身，有些别扭地走下石床。胳膊和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将醒来的女尸吓了一跳。
    意识到是自己身上发出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脸上格外不自在，伸手一拂，瞬间将脸上的灰尘拂去不少。
    身上奇痒难耐，她下意识伸手抠一抠，一抠，身上的毛衣便破了个小洞。只好强忍着奇痒，暂时想不起来该怎么解决这奇怪之症。
    比起忍受奇痒，潜意识里好像更不愿意没有衣服穿。
    此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做出的任何举动都是靠身体记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是哪里。
    她打量了四周一眼，这个破败的山洞里竟然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样两份。
    前段时间，她的眼睛虽未能睁开，但是听得到外界的声音，也能感受得到外界的异动。她依稀记得，迷迷糊糊之间，有獠牙咬了她的手臂。
    女尸抬起手臂一看，触目惊心的伤痕再次将她吓了一跳。继续查看，四周不仅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些骨头，动物残骸。
    她定睛一看，不远处有一根带着鲜红血肉的骨头，也不知那骨头的所属者是谁。许是那根骨头吓到她，竟然她生出逃离这里的想法。
    如此想着，便如此做了。她走出山洞，发现外面黑漆漆一片，她四处查看，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密林之中。
    她继续往前走，发现自己脚步轻快，抬脚跑起来，周围的事物以极快的速度在倒退。她皱了皱眉，暂时没搞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
    与此同时，山洞附近的林中出现一名兽人。此刻正吭哧吭哧地拖着一只被它咬死的野猪，一边费劲地拖着已死的野猪，一边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
    小兽人，快到了，快到洞穴了。
    它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听人们说过它是兽人，人们很怕它和它的同类。它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称呼自己为小兽人。
    它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也有人类的思想，它遇到过很多兽人，但是没有一个像它。其它兽人都很丑，黑筋太多，密密麻麻的。獠牙也很长，血淋淋的很恐怖，身上还散发着恶臭味，似乎比山洞里那个储备食物还臭一些。
    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同类丑，那些兽人都没有意识，但好像很怕它。它想，自己应该是特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