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冠冕》第一百零九章幻月之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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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传来一声喊叫,利基冲到窗口往下看。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背对着利基站在塔架旁。他正在调整系在枢轴上的绳子,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凸透镜和镜子们发生了移动,一束集中的月光沿着路向山上移动。这一定是把他囚禁起来的疯子——可是是谁呢?
    然后他转过身来。这名男子穿着一件饰有**图案的长袍,脖子上挂着一条粉红色的小圆筒项链——利基怀疑着他那病态的身份——但他仍然能认出这是中央旅店的老板。
    “他来了!她来了!“他用那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喊道。“让开!”
    接着,令利基感到恐怖的是,人群开始齐声高喊:“阿施塔特——亚斯他录——至高母神!Shub-!戈尔戈,摩耳摩,千面之月——都在赞美我们的献祭随着万千子嗣,用您的种子填满我们,让更多的人来您的神殿敬拜…...”
    当穿着长袍的祭司操纵着绳子时,那聚拢的月光正稳定地爬上小山。突然,它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祭司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喊叫,人群安静了下来。在这一片寂静中,利基听到了一种微弱的不安的骚动,像是来自遥远而广阔的地方。
    然后那座小山突然裂开了。
    利基似乎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几乎立刻意识到里面有一扇门打开了,一扇占据了整座山的门。从那个大洞外透出的一点月光,映照出一条宽阔的通道。在黑暗中,一个苍白而巨大的东西移动着,反射着光芒。
    利基突然转过身,向门口跑去。他不想知道看到那一幕后的结果。他想从这个房间逃到街上,即使被人所杀。他挣扎着挪动床,但床纹丝不动。他只是勉强把它举到合适的位置——但这样逃跑是不可能的。
    在这一刻,广场上的人群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慢慢地,极不情愿地,利基转身向窗外望去。
    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山门口。那就是照片里的那东西,但那张照片太小,无法显示所有的细节,而且它既不是活的,也不会动。它的脑袋是最糟糕的,那些巨大的黄色眼睛朝不同的方向望着,所有的卷曲都在扭动,有时是透明的,以便它能看到自己的脑袋。
    那东西从门口移了出去,那三根脊刺以一种奇怪的划动动作把身体抬起向前移动。喙张开了,一种声音从里面发出——嘶嘶作响,音调很高,它在对着那些在广场上随着圣歌摇摆的崇拜者说话。他们变的疯狂起来——到处都有人疯狂地脱光衣服,利基只能从这些景象中感到恶心。
    突然,他那麻木的镇静被打破了,他尖叫着撞门,撕扯着那张固定不动的床,徒劳地四处寻找着武器。他听见祭司在外面难以描述地喊叫,还有一个口哨声回应了他。
    祭司喊道:“Ia!Shub-!山羊接受了我们的祭品!”
    利基本能地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冒险朝窗外看了一眼——一直盯着那些远远高出屋顶,贪婪地望着他的黄色眼睛。它摇摇摆摆地站在广场的另一边,甚至此刻正朝旅馆走来……
    他低头看了看。那些朝拜者已经靠近了那个存在,而正下方则是由一堆衣物铺满的地面。利基带着惊恐的绝望,爬上窗台,用手指挂了一会儿,接着自己跳了下去。
    那生物的速度一定很快。利基听到了一声打滑的声音,然后直接掉落在那东西脑袋蠕动的卷曲上。
    他拼命挣扎,但那胶状的卷曲把他拖了下去,他被裹住了。他被囚禁在透明的墙壁中,墙壁正跳动着,紧紧地抓住了他,但抓得不够紧,还不足以伤害到他。当他用手抓墙壁时,他的手从果冻上滑了下来,当他把明胶踢出去时,它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他可以移动他的头,努力向上看,他意识到他被囚禁在一个有着空气的口袋里,他并不怀疑这是故意的。所以说,他还没死——可是,还会发生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吗?
    他透过暗淡透明的卷曲模模糊糊地瞥见的景物正在晃动,巨物正向小山的方向走去。它到达了巨大的门口,从里面穿过。利基听到一声沉闷的石头撞击声,然后他在半片黑暗中被震得前仰后合。
    这条通道似乎向下延伸了好几英里,但最后那生物还是摇摇摆摆地停了下来。利基往地上一沉,囚禁着他的卷曲慢慢地消失了,但双手抓住了他。他被推到一个巨大的拱门前。他发疯似地环顾四周,但只看到了一个六角形的大洞窟,水珠顺着洞壁滴落,在从阴影里向四周望去的石刻上闪闪发光。苍白的巨物仍在他身后摇晃。然后他被推到了拱门下。
    从那以后,他跌跌撞撞地走下了冗长的楼梯,从某种他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微光。楼梯并没有从它向下的方向转过来,但是太过昏暗,他看不到楼梯的底部。
    “你知道吗,这是罗马人造的,”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用可怕的谈话语气说。“他们也做了透镜,他们来到这里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至高母神但这些楼梯下得很深,可能这是通向它原来的地方——“
    当光线开始加强,尽管看不见台阶,他们还是继续往下走的时候,利基已经隐约知道他们正在接近什么地方。可怕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低音号角和低空的乌拉提琴——但一片闪烁的薄雾从上面覆盖了这一地区。
    然后他们站在坚实的地面上——至少,这感觉就像坚实的地面,但对利基来说,他们就像站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上。这一地区已不再隐蔽,但他所能看到的也不能使人安心。距离正变化着,他不能确定一个物体是大而远,还是小而近。那些更容易辨认的生命体被惊人地分离开来,没有任何明显的损伤,而其他一些则由不同熟悉的部分组成,以及一些似乎根本不属于它们的部分。离他几英尺远的地方,他注意到一条孤立的、闪闪发光的金属小道,通往远处一段向上的楼梯。
    “这就是我们获得永生的地方,”祭司低声说道,“现在你会变得跟我们一样——”
    他们退了回去,但仍包围着他。他听见那怪物的叫声在他头顶上响起,卷曲开始向他下降。
    这时,利基突然用拳头猛击祭司的喉咙,然后向那条金属小径扑去。
    这个地方不自然的特性,这一次帮助了他。他几乎立刻就站在台阶脚下了,追兵们正精神恍惚地挣扎在突然出现的一堆奇怪的斜墙中间。他噔噔噔地走上楼梯,倾听着身后的声音,进入半片黑暗中。上了几百级楼梯的他突然被一排星形浮雕绊倒了。
    再往上走一点,他听到一个巨大而沉重的东西在他后面的楼梯上吱吱作响。这时他跑得更快了,尽管他喘不过气来,而且他的手被摔破了。他回头一看,吓得呜咽起来,因为在他下面不到六百英尺的地方,有个形状正隐约地向上晃动。他试着一次迈三步,但却不慎滑倒,接着开始从楼梯上滚下来。
    他抓住一块光滑的石头,设法阻止自己从五十层楼梯上摔下来。下面没有声音,但当他转过头去看时,一阵难以描述的口哨声响了起来。那东西在下面两百英尺的地方左右摇摆,好像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搏斗。利基看见,它就在浅浮雕的边缘,这时的他突然想起祭司说过的一些话——关于“星座”…...
    他再次向上逃跑,在没有追击迹象的情况下,只在五百码处停了一会。他挣扎着向上爬了几个小时,似乎是——也许是——几个小时,最后到达了一条高拱的通道,他看得出来,这条通道的尽头是露天的。他跑过去,接着日光浮现了出来。
    然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然后你看到了什么?”林伍德医生催促道。
    “你看,我变得和他们一样。”利基告诉他说。“不完全是,但它已经生效了——不过,我想我还是会死的。事实上,永生就是这样,这是发生在我身上最糟糕的事情……”
    “好吧,”医生说,”让我看看。”
    “你疯了吗?我没有发疯的唯一原因就是我的思想一定也发生了改变!”
    “听着,”林伍德医生说道,“我这辈子见过很多可怕,让人恶心的东西。我曾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他的头被一辆卡车碾过,然后被冲开…...我不太容易被反抗,如果你不让我检查你,我当然不会相信你的故事——你会承认它确实不太可信——我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事。”
    利基沉默了很长时间。
    “好吧,”他终于答道。“但是首先——”他关掉了录音机。1961年4月3日3点17分,仁慈之山医院的每个人都被办公大楼里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喊叫声震耳欲聋,就连大楼另一边的病人也被吵醒了,所有听到喊叫的人都被噩梦困扰了很久。那惨叫是如此骇人,几乎所有的护士都跑去寻找原因,而病房几乎无人照料。
    当他们闯进林伍德医生的办公室时,他正躺在地板上,双手捂着眼睛。他独自一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遭到了袭击。在镇静剂的作用下,他停止了尖叫,但什么也没说,这暴露了他精神错乱的原因。他似乎因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所困扰,但他想象中看到的情况却不是很清楚。他所能说的是,他检查的病人一些情况——从采访的录像来看,他正陷入危险之中,但还没被抓住——但却被“可怕的转变”了,似乎与伟大之潘神,在莎布尼古拉丝**内的新生,身体起伏和半树精有关。人们普遍认为,林伍德博士由于工作压力过大,又在为即将召开的大会做准备,导致精神失常,而且受到了一种传染性幻觉的影响。
    如果议院的外科医生惠特克的证词是可信的,那么这种幻觉可能有一定的事实依据。他当时正在去找林伍德医生请教的路上,听到一声尖叫后,就比其他人先到了办公室。当他走进走廊时,他看见有人打开了出口的门——那个人一定是林伍德医生检查过的病人。惠特克医生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但他特别注意到病人开门时那只手。
    “它是黑色的,乌黑发亮,”他告诉其他人说,“上面布满了纹路——形状像是木头做的鸟爪。事实上,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人的手。”
    ——《月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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