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时节正逢君》13磨砺以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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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菊打开了食锦盒，是一道翠绿浓稠的羹汤。
    茜美人笑语和悦对瑛芷说道：“这是用乳珍制作的一道翡翠乳羹，小皇子刚吃过几块点心，我还担心他噎住了，正好可以喝点儿羹汤。”她目光殷切，看起来很是为我着想。
    瑛芷脸上带着合宜的笑容，没有答话。
    “小皇子如此安静，不哭也不闹，真是好可爱！我多想也能为皇上生一个，像十六皇子这样乖巧的皇嗣呀……来，让我抱抱吧，”茜美人冁尔一笑，向我伸出手，不待瑛芷反应，就直接把我抱到怀里，看着微微一愣的瑛芷，她神情自若地说道，“你过去亲自为小皇子盛一碗翡翠乳羹吧。”
    瑛芷心中正是不放心，看着已经在茜美人怀里的我，她应了一声走到旁边，亲自用精银汤勺盛了一碗羹汤。
    茜美人低头注视着我，艳若春桃，笑面如花，一双眼睛却闪动出逼人的冷气，她“嗤嗤”的笑着，声音低微，本若莺啼燕啭的嗓音怪异变调，显得分外尖锐，刺人耳膜：“你为什么没有死呢？只有你死了，我才会好……你去死吧！”
    她恶狠狠盯着我，捏着我的小手，用尽力气，似乎想要把我的手捏断，冷毒的目光，死死扼着我的脖子，似乎想要掐断我的呼吸。
    我感到呼吸有点儿不畅，也许是被她明艳笑容下掩藏的恨意所影响。手背上似乎是被虫子叮咬了的地方，早之前有些痒，在她的用力捏握下开始有点儿疼。
    瑛芷端了翡翠乳羹过来，茜美人转脸恢复常态，娇笑说道：“我很喜欢小皇子，让我来喂他吧。”
    “这不合适……还是让我来服侍小皇子吧，怎么能劳茜美人亲自动手……”瑛芷感觉不妥，与茜美人还没有相熟到如此地步。
    “不要紧的，我平日经常喂‘黑娇’，就是我养的那只猫。我知道怎么喂养这些个小东西的，呵呵……”茜美人流目宛转，面容极其灿烂的笑了。
    瑛芷微微地皱眉，对她无礼的言语十分不满。
    茜美人不理会她，坚持要喂我喝羹汤。瑛芷眼睛不眨，仔细地看着她把翡翠乳羹喂进了我的嘴里。
    翡翠乳羹粘稠乳嫩，香甜爽滑，带有一种独特的味道，细细一分辨，竟是甜酒的微醺味。几口下肚，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骚动起来，麻酥痒，像有小虫子在身体里面乱窜。
    “怎么样？小皇子，味道很不错吧？”茜美人紧紧盯着我的脸，眼里恶毒的精光一闪。
    我又感到呼吸困难。此时，我已经能够完全清楚地体会身体的感受，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多么熟悉的味道啊……
    此时，瑛芷被远处慢慢走近的身影牵住视线，因此错失了我脸上突然张开的笑容，绚烂如骄阳，如果她看到了，一定会惊觉这是多么的异常鬼魅。
    我抬起头，望着天上光耀万丈的太阳，阳光灼烈令我目眩神迷，恍惚中，它在我的眼里不是金色而是红色的，血一般的红，如同开在另一个世界的曼珠沙华，红艳如黑血。
    一如我脸上深切的笑容，妖艳诡丽……
    茜美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来人的存在，她像是被魔魇慑住魂般，痴傻呆直，望着我异样妖诡魅艳的脸。
    我平静地凝注着茜美人的眼睛，小嘴第一次轻启，声音细缕飘缈如风，但在她耳里却一字一顿清晰可闻：“你和我……一起去吧……”
    同一时刻，瑛芷跪下了，“奴婢（奴才）恭迎皇上圣驾！”周围声音响起，伏身遍地。
    没有人听到我开口――除了茜美人。
    “啊！”茜美人惊骇失色，从锦凳上一弹而起，看着笑容绚烂若花的我，如遇妖魔，双臂猛然惊抖，把我抛在地上。我重重地摔在地上，一缕鲜血从我嘴角溢出，顺着脸颊滴落到草地上，开出一朵血之花。
    我笑容灿烂依然，目光直视茜美人。
    念头暗昧，白日下有厉鬼。她急步连连往后退，面容惊恐，血色尽褪，双手遮挡在眼前，不敢看我的脸，然而却犹被魇迷，不受控制，无法摆脱我的脸。她如鬼魅缠身，状若疯癫，花容扭曲，遏止不住高声惊叫：“不，不要……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摔躺在地上，脸上染血，却依然笑靥如花的我，在她眼里就是拘命的妖魅死神，之前的那句话就是索命的勾魂语。
    她心邪入侵，鬼祟作怪，神经承受不住，终于崩溃，“啊……”她连声尖叫，转身往前狂奔飞逃，想要远远逃离我。
    “茜美人……”
    “……小心……”站在近处的宫女太监急连上前拦阻她。
    “别过来，别过来……”她陷入癫狂，大力推开众人，向前奔逃。
    然而，她跑错了方向，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危险已经近在咫尺――距离池潭已经只有一步了。眼看就要掉进水里，她突然急刹住脚，身体灵巧转身。然而，“啊……”脚踝一崴没有站稳，就这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仰面跌进池潭里。
    接连突的变故，惊的所有人都一愣一怔的，全都呆住了。
    “快救人！”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数条人影飞奔而去。
    “救我……”不会游泳的茜美人，在之前的惊吓中已经耗费了力气，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已经沉入水中。
    一个矫健的身影，冲在最前面跳进池潭中，看服饰是一个侍卫。他一头扎进水里，等了一会儿，看到他冒出了头，费力地拖着茜美人游出水面，众人围上前去帮忙，赶紧把两人拉出水面。救人的侍卫顾不得身体的疲累，连忙认真察看茜美人的身体状况，然而，茜美人双目紧闭，面色青白，已经停止了呼吸。侍卫久久地跪在地上埋着头，嘴唇抽搐，似是很自责。
    现场的情形有些混乱，忙乱的人和观望的人，口手不停，各自表现着自己的关切，只是这一切，也许都是为了做给皇帝看的。然而，皇帝根本没有在注意众人的表情。此时的他，正立在我的身旁，关注着我的情况。
    而我，正被一个人小心翼翼，似紧似松呵护的搂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