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288画情四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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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慈禧道:“不知太后急召碧落进宫有何吩咐?”
    “皇上的病,当日我是嘱你从旁协助李爱卿一同诊治的,不知道碧先生可曾看过他所开的方子。”
    “回太后,自是见过的。”
    “可有参与过拟方用药?”
    “太后,李大人行医时间远在碧落之上,用药自是不容质疑的,所以李大人所写的方子,碧落遵照便是,从未曾参与拟方。”
    闻言慈禧瞥了他一眼,冷笑了声道:“那你看看皇上现今的样子,是在你俩预料之中的么?”
    “回太后,”碧落此时方才朝床上同治看了一眼,随后转过头,朝慈禧欠了欠身:“按照方子,皇上的天花之症应是已有起色了。”
    “那么他身上那些毒疮呢?”
    “这个……”碧落略一迟疑,低头朝李德立迎面望来的目光打了个照面,随后淡淡一笑:“回太后,毒疮源自碧落曾同太后说起过的病症,原是积压在体内含而不露,但治疗天花耗费了皇上大量元气,体内精气急转而下,所以令它骤然间爆发开来,转而走至皇上周身。所以,同李大人所开药方并无多大瓜葛,只是皇上身子实在太弱,无法抑制那病症的扩展了。”
    “那依先生所见,可有什么方法能压制住这病么?”一旁慈安突兀问道。
    碧落再度欠身:“太后,咱中医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方能治根治本。皇上这病来势汹涌,而我们则只能慢慢应对,先将皇上身体这道防给巩固了,才可放开手去压制那病症,否则,急切行至,只怕以皇上此时的体质,无法经受得住。”
    “那你也认同李爱卿的说法,继续‘托里化毒’么?”
    “是的,太后。”
    说罢,抬眼见慈安面色沉如冰水,便再道:“不过若两位太后和李大人不嫌弃,碧落手头有一个土法子,可在不重泄皇上的元气下,为皇上暂缓身上那毒疮之苦。也许治不了本,但应能略得暂缓一口气,也好方便李大人继续用药……”
    “呵……”话未说完,忽听慈禧身后有人一声冷笑,碧落立时住了声,抬头朝那方向望去。
    便见原来是一个身着内侍装扮的矮小男子,原一直在慈禧身后的侍从间站着,极为不引人注目,此时一出声才令人留意到他,而他这突兀的声音似乎并未引来两宫皇太后的不悦,反是回头朝他轻一点头,他便立即从慈禧身后跨出,到她身旁站定,朝碧落拱了拱手。
    “碧先生,”眼见碧落目光微闪,慈禧笑了笑道:“这位是上白旗旗主精吉哈代,便是先帝爷在时尚且礼让三分,今日见到,还不赶紧见过。”
    碧落立即双手一揖,在精吉哈代不动声色的目光中恭声道:“原来是上白旗旗主,碧落失敬,望旗主见谅。”
    精吉哈代没有应声,只上上下下朝他看来两眼,随后径直望向他那双碧绿色眸子,笑了笑:“久仰碧先生大名,却知碧先生刚才所说的土法子,究竟是何种样子的土法子。”
    直截了当便切入话题,碧落闻言略一沉吟,道:“便是用肉桂,党参,生蕃等进行温补,再以车前等排毒,佐以生土同锅底灰翻炒后的焦末敷之,不出几个时辰因可见效。”
    “这方子也着实普通了点,”慈禧听后微一蹙眉,不等精吉哈代开口先行说道。“类似方式早有翁同酥着人用过,但无甚显著效果。”
    “回太后,因翁大人用时少了碧落方子里的几样药引。”
    “什么药引?”
    “却不方便同两位太后千岁说。”
    闻言精吉哈代再次冷冷一笑。见碧落由此望向自己,便立即朗声道:“想来,碧先生那不方便同太后说明的药引,是实在难以同‘人’所说吧。”
    “大人此话怎讲?”
    “启奏老佛爷,”收回目光朝两宫太后将手一揖,精吉哈代道:“自回京后,臣受东太后和皇上当日所托,对太医院这位新晋御医碧先生做过一番勘察,发觉这位碧先生医术端得是高明,尤其是治疗斯祁大人家公子所中蛊毒一事,便是连我都觉得闻所未闻。因而未曾事先知会先生,便去先生府上走了一遭,岂料因此而发现一些怪事,实在让精吉哈代感到更加闻所未闻。”
    “怎样的怪事。”听见他兀然提到皇上,慈禧挑眉问。
    精吉哈代单膝跪地,道:“臣发现这位碧先生所用医术,实则为妖术,而他所用药方,因皆是由他宅中圈养的一干妖精所制!”
    话一出口,四周不由立时一静。
    半晌慈禧噗地笑出了声:“哈代,你可是老糊涂了,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哪来什么妖精?”边说边朝身旁慈安望去,慈安不由脸色涨红,低头讪讪一笑:“妹子说得是,精吉大人,所谓君王面前无戏言,你可想清楚些再说。”
    “太后,”闻言精吉哈代一叩至地,道:“若非得了确凿证据,臣怎敢当着两位皇太后的面胡言乱语。”
    “证据在什么地方?”慈禧问。
    “证据在此。”说罢,从腰后取出样东西恭恭敬敬摆到慈禧面前的地上。
    慈禧一见,登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那是一只黄鼠狼,不知这精吉哈代究竟用了什么方式,给它穿上了人的衣裳,紧闭眼睛硬邦邦躺在地上,两爪紧缩一团放在胸前,乍一看还真像个瘦小的孩童。却不知他将这样一个东西摆在自己面前究竟在想些什么。当即冷冷朝他瞥了眼,似笑非笑道:“精吉哈代,你是在欺咱娘儿俩迂腐可糊弄是么?弄了个黄皮子尸体,你倒是想说明些什么?”
    “回太后,这不是寻常黄皮子尸体。您看,它眼球赤红,瞳孔赤金,内里有金线生成,这皆是已修炼成妖的迹象。”边说,边拾起地上尸体,朝着两位太后面前分开了尸体的眼皮,将它瞳孔朝向她俩。
    直吓得慈安面如土色直立而起,他还未意识到自己举止过于莽撞,只继续将尸体的爪子再掰到两人面前,再道:“太后请再看,寻常黄皮子脚爪岂是这样?业已形成人骨模样,仔细瞧瞧,可是如同婴儿的手掌……”
    “精吉哈代!!”话还没说完,李莲英已看出两太后皆惊到失声,匆忙一声尖喝,这才止住了精吉哈代说得忘形的话头。
    也立时发觉到自己言行已酿成大错,忙将黄皮子一把收回,再次一叩至地:“臣该死!臣不慎惊了凤驾罪该万死!望两位太后恕罪!”
    随后连磕三个响头,生生将额头磕出了血。
    至此,慈安仍在发着抖,慈禧已先行回过了神。却怎一个怒字了得,当即一拍桌子站起身,竖眉指向精吉哈代道:“你莫不是疯了吗!拿着黄皮子尸体在我们两姐妹前胡说八道,真当我俩女流之辈没甚见识,所以什么样的话都可听,什么样混账的事都可信吗?!来人!”
    回头正要叫进侍卫将他叉出去,忽见一旁慈安亦站了起来,面色已不像刚才那样难看,忍着发抖的双手抓紧手中帕子,低头望着精吉哈代道:“你远道自你部族中而来,当着我跟皇上的面,说碧先生出自江湖,无根无底,在后宫中行走恐有不妥,因此毛遂自荐,要替我跟皇上去将他做一番彻查,以免我跟我妹妹在深宫中惹人非议,并信誓旦旦,说必会办妥一切。现今,你便是这样办妥的么?你这一番样子,却叫我怎样同皇上,同无辜遭到冤说的碧先生交代?”
    闻言,碧落目光微闪,低头笑笑上前一步。
    正要开口,却见精吉哈代抬头将手一拱,对慈安道:“我知此项证物两位太后必定难以轻信,因而入宫之时为了周全起见,便又再带了一件更具说服力的证据,如若两宫皇太后不弃,请移驾随臣至养心殿外,臣定当以此物为两宫太后揭个分晓。”
    “哦?”闻言,慈禧正要趁着怒意一口回绝,却见慈安揉了揉手中帕子,朝她望了过来:
    “妹妹,既然精吉大人这样说,不如你我随他一同出去,见见那证据可好?”
    “姐姐难道还想再被这莽夫惊上一回么?”
    “妹妹难道一点也不好奇,精吉大人所说更具说服力的证据,究竟会是什么样儿么?”
    淡淡一句话,将慈禧原本铁了心的拒绝轻轻推了回去。
    说来也怪,虽然平时慈安温和少语,鲜少提什么要求,做出什么决定,但一旦开口,却极少能令慈禧反对。
    因而在她静静目光注视下,慈禧原本铁青着的面色不由微微缓了缓,随后回头朝碧落望了一眼,道:“既然如此,那碧先生不如同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吧,若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在别人手中,那即便先生医术再是高明,我也保你不得了。”
    “是,若臣真有不妥,定当任凭两位太后发落,虽然臣直至现在仍不明不白,这位精吉哈代大人对碧落这一番奇怪说法和言行,究竟所为何来……”
    慈禧闻言冷冷一笑:“呵,我也瞅着奇怪。那么精吉大人,请吧。”
    说罢转身径直往养心殿外走去,到殿门前正要继续往外走,一眼见到门外台阶上一只黑光闪烁的笼子,以及笼中那一身伤痕,抬头安静得像团空气一样朝着养心殿上方那轮月亮观望着的囚徒,不由吃了一惊。
    随即倒退两步,扭头望向身后紧跟而来的精吉哈代,蹙眉道:“精吉大人,我却不懂了!你先说我亲选的御医家中养着妖怪,现在又将京城名伶楼小怜用这铁笼子关在养心殿前,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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